0006章 決然

夜晚,洛丹倫王宮客房。

安度因·洛薩輕撫着自己愈發毛髮稀疏的腦袋,感覺發際線又退後了不少。聯盟會議已經已經持續了兩天,老戰士即便有着英雄級的體魄也頗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覺。這些人類王者都是合格的政治老手,就連看起來野蠻粗魯的吉爾尼斯國王吉恩·格雷邁恩都表現出了與其外表完全不符的精明狡詐。

客房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接着傳來侍者的聲音,“洛薩大人,國王陛下請您前往書房商議要事。”

“請稍等一下。”洛薩迴應道。他脫下在會議上一直穿着用以表明態度與決心的暴風城戰甲,換上了一套常服,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了書房。書房內,泰瑞納斯國王陛下正與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輕聲商討着,兩人面前的熱茶飄着嫋嫋水汽,一旁的魔法火爐散發着溫暖的光芒,洛薩隱約在其上看到了一行“B”開頭的金色字母。

“晚上好,洛薩爵士。”泰瑞納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首先恭喜你成爲聯盟軍的最高統帥,當然這也是一副沉重的擔子。”

洛薩對此深表同意,來自七個國家的軍隊必定良莠不齊,彼此之間毫無默契,這些都是他必須面對的問題。

“大主教向我提出了一個建議。”泰瑞納斯繼續說道,“我認爲有必要徵求一下你的意見。”洛薩拘謹地點了下頭。

大主教開口了,“請不必拘束,洛薩爵士,我只是認爲你需要一批優秀的副官,而我恰好有推薦的人選。”他輕嘆一口氣,面色有些憔悴,“部落的入侵讓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一個牧師該用什麼來保護他自身和他的信衆。因而我打算創立一個新的職業:聖騎士,他們身兼牧師與騎士的能力,既能用聖光拯救世人,也能揮動武器懲擊邪惡。我找到了四個合適的人選,他們有着出色的戰鬥素養與堅定的聖光信仰,希望他們能在戰鬥中幫上你的忙,”

洛薩點頭表示同意,他很清楚這背後的真正意義,這四個人或多或少都必定有洛丹倫軍方背景,但他並不反感洛丹倫加強自身在聯盟軍隊裡的掌控力,畢竟泰瑞納斯派出了除必要的守備軍以外所有的兵力。“我很期待與他們的會面。”他說。

大主教法奧點點頭,不再說話。泰瑞納斯剛想繼續和洛薩談論一下暴風城居民的安置問題,餘光卻看到一個燦金色頭髮的半大男孩走進了書房,“你有什麼事嗎?我的孩子。”他有些驚訝地問道。

艾薩克斯向屋內三人各鞠了一躬,“泰瑞納斯國王陛下、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給下、安度因·洛薩大人,”他正式地說道,“我,倫丹倫王子艾薩克斯·米奈希爾,希望能參加這場關乎人類命運的戰爭,爲人類的生存與繁榮做出貢獻。”

泰瑞納斯皺起了眉頭,他這個養子一直都很成熟穩定,沒想到竟然能和阿爾薩斯一樣說出此等天真的話語,“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孩子。”他說。

“您知道的,我的軍事與歷史課成績三年來都是滿分。”艾薩克斯賭氣般的話語倒把老國王氣樂了,“我對此非常驕傲,但我們已經有了洛薩爵士這樣高明的統帥。”此時泰瑞納斯升起了一股逗弄的心思。

“並且我已經升級成一個高階牧師了。”艾薩克斯並不想放棄。大主教法奧也樂了,“已經有超過三位數的高階牧師加入了軍隊,”他說,“所以殿下真的想幫忙的話,留在王城安撫民衆纔是更好的選擇。”

艾薩克斯長吸一口氣,意識到自己必須展現點什麼。他徑直走到洛薩的面前,“幫個忙,爵士。”他說。神聖的力量在艾薩克斯手中凝聚接着注入洛薩的體內,老戰士的上方浮現出拳頭與王冠的虛影。“感覺如何?”

洛薩揮了幾拳,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效果簡直難以置信,我的力量、敏捷、耐力都提升了三成之多,戰鬥力至少翻了一倍。”

大主教的聲音幾乎顫抖起來。“可以傳授給其他修士嗎?”他問道。

“恐怕不能。”艾薩克斯搖頭,這和聖典之前的幾個法術一樣,除他之外無人能學會。“但以我的法力值可以同時給三百多人加持這個效果。”他補充道。

法奧閣下有些失望,他和泰瑞納斯對視了一眼,還是說道。“你此時所展現的能力恰恰反應了你無與倫比的天賦,因而我們更不會允許你在此等年紀陷入危險的境地。抱歉孩子,我們寧可多付出一些傷亡,也不願意你受到絲毫傷害。”

艾薩克斯頗有些無奈,這些長輩對他的關愛實在讓人感動,但此時卻成了堅不可破的阻礙,他不再多說話,而是掏出起源聖典開始施法,一個巨大的神聖符文在他腳下浮現,開始規律性地向四周輻射能量,衆人只覺如沐浴在初春陽光之中,全身泛起微微酥麻的感覺。

艾薩克斯此時雙眼已化爲純白,聲音也變得空靈起來。“虔誠光環,”他說,聲音帶着迴音,“二十公里內所有心懷聖光者獲得近十倍生命與體力回覆速度。該技能開啓時消耗大量精神力,維持無消耗。”

當然只是對普通士兵會產生如此驚人的效果,對精英級別的戰士效果就已經非常一般了,他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了一句,十倍的恢復速度看似非常美好,但並不能增大人類士兵直面獸人時的生還機率,當然這個新覺醒的能力確實具備相當重要的戰略意義,不過相應的也存在不小甚至可以說是致命的弊端……

泰瑞納斯三人面面相覷,均已啞然。

兩個小時後,艾薩克斯的房間。

我們的主角在明亮的光線下閱讀着暴雪總管司闊爾·布雷克遞交的報告,光源是他自己凝聚的聖光能量球,當牧師的好處之一便是省燈油費。泰瑞納斯最終不得不答應了艾薩克斯的參戰要求,因爲虔誠光環的效果實在太過強大,聖光是人類諸國唯一的宗教信仰,這意味着除達拉然少部分軍隊外所有的士兵都能享受光環效果。而十至二十倍的生命體力回覆速度足以讓人類與獸人打平戰損比,這幾乎可以決定整場戰爭的勝負了。

這種戰術級別的輔助技能當然不會沒有缺點,光環的範圍是固定的二十公里,獸人斥候只需進行簡單的探測便能輕易確定艾薩克斯的大致位置,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便是潛行者的刺殺、精英小隊的突襲以及超視距法術打擊。而維持光環時的拉風特效在戰場上更是絕對的嘲諷效果。此外,開啓光環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這嚴重影響了使用的靈活性。

艾薩克斯正在閱讀的司闊爾·布雷克的報告主要關於兩點,一是對於空間戒指的研發陷入瓶頸,已移交大神器師,二是遠程通訊裝置因爲有現成的技術已製作出樣品,目前正在測試。

大神器師諾蘭是艾薩克斯用暴雪35%收益拉攏的靠山與技術支持,對爐石卡盒以及便攜式空間包裹的研發功不可沒,艾薩克斯認爲這筆買賣非常划算。至於遠程通訊裝置的成本非常高昂,畢竟艾澤拉斯各種奇奇怪怪的力量屏障不要太多,測試完成了也造不出幾臺。即便如此艾薩克斯也得咬牙砸錢,來自異世界的他非常清楚信息傳遞的重大意義。

門突然打開了,阿爾薩斯和卡莉亞走了進來“嘿,哥哥,你找我倆有什麼事兒?”阿爾薩斯臉上泛起討好的笑容,“聽說父王答應你參戰了,你缺不缺一個侍衛或者傳令兵什麼的?”

艾薩克斯板着臉,威嚴地瞥了阿爾薩斯一眼,小王子內心不禁一跳,他只在父親那裡見過類似的表情,但還是不死心地說:“帶我去嘛,我能打掃衛生、傳遞消息、端茶送水,還能陪你玩爐石……”

艾薩克斯長嘆一聲,收起羊皮紙,轉身面對阿爾薩斯,等小王子逐漸收起笑容才緩緩說道:“我參戰是因爲這場戰爭的前景很不妙,已經到必須動員一切可動員的力量的程度,而這只是開始。”艾薩克斯嚴厲的目光讓阿爾薩斯如坐鍼氈,小王子很明顯嚇到了。

“我在聖光那兒得到了啓示,“艾薩克斯的聲音有股說不出的低沉,”和平已經結束,動盪的時代來臨,洛丹倫即將面臨接踵而至的劫難。我們的父親並不能爲我們遮風擋雨太長時間,很快將輪到我們直面黑暗,那是你的抉擇將決定洛丹倫方向,你的猶豫彷徨將會使你的子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未來我不會長時間駐守洛丹倫,那麼某天來臨之時,我的弟弟,你是否有決心和能力去承擔王冠的重量?是否會像我一樣爲這個國家奉獻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阿爾薩斯已經呆住了,艾薩克斯心生憐意,語氣不禁放緩,“當然,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處境,我都會與你同在,我們是兄弟,我們將一起分享榮耀,也會一起承擔罪責。我不對你有什麼要求,只是希望你從現在起學會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主君,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盡力幫到父親一點。雖然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說,你的童年結束了。”

“還有你,卡莉亞,”一向強勢的長公主聽到艾薩克斯叫她名字竟然手足無措起來,她規規矩矩地坐着,雙腳不安地挪動。“你也一樣,如果有一天我和阿爾薩斯倒下了,那麼你就成了洛丹倫唯一的支柱,我希望在那一天你不是無助地哭喊,而是堅強地接過旗幟來喚起倫丹倫子民心中的鬥志。還有,”艾薩克斯輕撫自己因激動而發熱的額頭,“你要記住,無論遭遇何等絕境,都不要放棄希望。”卡莉亞木然地點頭。

艾薩克斯揮揮手讓戰戰兢兢的倆小隻離開了,轉身癱坐在躺椅上,深邃的目光彷彿能穿過天花板直達星空。他希望能在阿爾薩斯和卡莉亞內心種下種子,讓他們儘早做好心理準備,因爲真正的現實可能比他所說的要可怕得多。

“不要忘記……”在失去意識進入夢鄉前,艾薩克斯喃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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