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甜點去閣樓找尤湘梨。
敲了敲門，並沒有人迴應我，便擅自推門進去。
尤湘梨坐在閣樓的窗戶邊，看着外面出神，哪怕我進去了，她也沒有太多的反應。
“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走過去，將甜點放在桌子上，開門見山。
尤湘梨總算回過神，朝我這裡瞥了眼，又看了下桌上的甜點，冷笑一聲，並不買賬。
“爲什麼？我想殺你，需要理由嗎？”
她和我說話的態度，語氣和神色再也不是以前那樣的語笑嫣然了。
我和她之間的隔閡，註定無法被抹除。
“不，我是說，你爲什麼要幫助我們？既然你成爲了閻霜遺的勢力，聽從他的命令，又爲什麼背叛？”
她說的那個都是過去的事，現在追究有什麼意義。
我想知道的是她現在的行爲。
以前，她是我們的敵人，這點毋庸置疑，那現在呢？
她到底是站在閻霜遺那裡，還是站在我們這裡？
“白芸初，你別誤會，我並沒有幫你，而是在幫我自己，幫我的孩子，幫死去的季冷然，幫我的公婆。我做這些的理由可以是幫任何人，唯獨不是幫你們。”
尤湘梨揚起下巴，嘲諷的對我說道。
不管她對我的態度是什麼，至少我聽到她這番話後安心了。
只要提到季冷然，那麼她必定不會開玩笑。
幫誰都無所謂了，反正她現在不是我們的敵人就好。
至於她剛纔說的孩子。
“聽凌北說，你剩下了季冷然的孩子，好像是……男孩？”
我打算放下以前的恩怨，簡單和她聊天。
我們之間有隔閡，但這個孩子身上也留着季冷然一般的血液。
季冷然當初是因爲我而死的，那麼他的孩子，我也一定要好好照顧。
就算是看在季冷然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恨尤湘梨。
是她懷胎十月，經歷的分娩的痛苦，纔有了季冷然的遺腹子，並且平安生下。
“是龍鳳胎。”尤湘梨雖然說話的語氣很冷漠，但提到孩子的時候，她那死水微瀾的眼底，浮現出些許溫柔，“兒子我帶去了陰界，女兒讓公婆照顧着。”
“在陰界？那他沒有跟我們一起出來嗎？”
我心裡頓時緊張擔憂起來。
閻白澤是鬼胎，年歲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樣，所以一直都維持着三四歲的樣子，必須要我和閻玄夜的陰陽之氣才能緩慢成長，但凡少了其中之一，閻白澤的年紀都是暫停的。
所以在我昏迷，閻玄夜被關在禁地的時候，閻白澤雖然醒過來了，但他是停止成長的。
但是尤湘梨的孩子不是。
算起來，也才三四歲而已，本來就失去了爸爸，這麼小又離開媽媽，萬萬不行！
誰知道閻霜遺會對那孩子做出什麼事來！
“不用擔心，閻霜遺對季莫很好，收養了季莫當兒子了。”
看尤湘梨並不擔心的模樣，閻霜遺應該不會對這個孩子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來。
只是這個名字。
“季莫……寂寞？”
我心裡有些酸楚沉悶。
失去最愛的丈夫，對於尤湘梨來說的確很寂寞吧。
“你在想什麼呢？哭喪着臉幹什麼？”尤湘梨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解釋道，“爲什麼你要想的那麼悲觀？季莫，取自於莫失莫忘。我不會忘記季冷然，所以給兒子取了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我如釋重負般的鬆口氣，又好奇的問道，“那女兒呢？”
“季憶。”
“季憶，記憶的意思嗎？”
這會我可不敢隨意猜測了。
“對，就是記憶。”
“一個是莫失莫忘，一個是記憶。”我有所瞭然的點頭。
這兩個名字的確挺好的，有寓意，也很好聽。
只是……
尤湘梨取的這兩個名字，有點悲情。
她真的太愛季冷然了，愛到刻入了骨髓吧。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很想看看這兩個孩子，但看尤湘梨現在的態度，恐怕她不可能同意的，我也就沒有提這事。
除了這個以外，我還有一件事很想得到答案。
“湘梨，你老實告訴我，姬裴被滅，是不是你故意做的？”
這件事一直讓我感覺很奇怪。
表面看是尤湘梨把姬裴帶過去教訓我的，實際上，我卻感覺她是故意這麼做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尤湘梨輕描淡寫的說道。
“閻霜遺給你了特殊對待，所以不會對你做什麼，但你也知道，閻霜遺同樣對我有特殊對待，在陰界，除了他以外，任何人和鬼魂都不準對我無禮。
你明知道這件事，卻依舊把姬裴帶過去教訓我，並且，還是堂而皇之地去了我的臥室。
閻霜遺和我住在同一個宮殿，只要他在陰界，就很容易發現。
如果你真的想讓姬裴教訓我，把我帶到沒有鬼魂的地方，悄悄教訓一頓，讓我吃了苦頭，再替我療傷即可，而你並沒有這麼做。
我能想到唯一的解釋，只有——你是故意利用姬裴對我的嫉妒，讓她對我大大出手，然後被閻霜遺看到，借他之手，除掉姬裴。
你和我在那個時候都是普通人，而閻玄夜的力量也被封印，九嬰和隗燭不是姬裴的對手。想要讓姬裴消失，只有這一個辦法。”
這個疑惑壓在我心裡很久了，現在終於有機會問出口。
尤湘梨聽完我的這番話後，看了我良久，而後不屑的笑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姬裴嫉妒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何必繞這麼一圈，幫你剷除一個眼中釘？”
她的這個說辭讓我一時語塞。
之前那番話的確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而她現在又否定了，難道真的只是我想多了？
尤湘梨壓根不是爲了我纔想辦法滅掉的姬裴？
我神色複雜的朝她看了眼，最終還是在心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大概是尤湘梨不想讓我知道吧。
既然如此，那麼這件事就當作翻篇了。
“你要去季家嗎？跟着我們的話，會很危險。”
我已經有預感，閻霜遺很快就會找到我們這裡來。
尤湘梨只是一個普通人，稍微遇到點危險，就很有可能死亡，我不想再讓無辜的人牽連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