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佛？魔？
翠花的父母正笑眯眯地在村口處迎接着牛車隊伍，長滿黃斑的門牙在大牛看來十分刺眼。
大牛衝到翠花父母跟前，大聲問道：“翠花娘，翠花爹，俺的翠花呢？俺的翠花呢？！”
“呸呸呸，會不會好好說話啦？什麼叫你的翠花？翠花已經跟城裡的樑公子回去成親啦！”翠花的母親擺了擺手，嫌棄地看着大牛。
而翠花父親則兩眼放光地數着牛車上的貨物，根本沒理大牛。
“不可能！不可能！翠花說過會跟俺好的，肯定是你們把翠花關在屋子裡了，你們讓開，俺要去找翠花。”大牛說罷便要往屋子裡走去。
去喊大牛的青年漢子這時也趕了回來，臉上滿是焦急之情，指着翠花爹孃大喊道：“對啊，翠花答應過大牛哥的！肯定是你們逼翠花嫁的人！”
“老牛！老牛！你管不管你家這頭傻牛了呀！我家翠花都嫁人了，你家這頭蠻牛還要來我家鬧事！還有老柱子，趕緊來把你家的小柱子拉回去。”翠花的母親一邊阻攔着大牛，一邊淒厲地叫了起來，叫聲傳遍整個村子。
不少人都從自家走了出來，笑眯眯地看着熱鬧，在這個物資貧乏的小村落裡，各家之間都十分熟悉。
“小柱子！趕緊給老子滾回來！幾天不抽你，皮癢了是吧！”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一個臉上帶着刀疤的中年漢子從一間屋子走了出來，手上還拿着一條長鞭。
青年漢子脖子一縮，再也不敢吭聲，灰溜溜地離去。
一位白髮蒼蒼的駝背老者拄着柺杖從翠花家隔壁屋子走了出來，正是村長老牛，老牛口中喊道：“啊牛，啊牛喲，趕緊回來，翠花已經嫁人了！別鬧了，回來，回來爺爺再給你討別家的姑娘。”
大牛似乎意識到翠花是真的不在家了，嫁人去了，一想到這大牛眼中馬上有眼淚流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吼道：“不要！除了翠花誰家的姑娘俺都不要！俺只要翠花！”
老牛差點沒被氣暈過去，這倔脾氣，還真是一頭牛。
“啊！不對！不對！不對啊！翠花娘，你快過來看！這數目不對啊！”翠花父親此時卻跳了起來，似乎十分生氣，臉上的鬍子都翹了起來。
翠花母親趕緊上前緊張地問道：“哪裡不對了？”
翠花父親指着跟前的肉餅說道：“聘禮上說好有一百張肉餅的，你看只有九十張！少了整整十張！”
翠花母親鬆了一口氣，說道：“這有什麼的，瞧你這寒酸樣，過兩天讓樑公子再補十張肉餅就是了。”
翠花父親卻不幹了，吹鼻子瞪眼，臉上十分嚴肅地說道：“不行！絕對不行！說好一百張就是一百張！這是最基本的誠信問題！”
大牛馬上在一旁喊道：“對對對，翠花爹，這絕對不行！你們趕緊把翠花叫回來，俺給你們一百張……不不不，兩百張！兩百張肉餅！你們把翠花嫁給俺！”
一旁趕牛車的小廝都看不過眼了，說道：“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傻大個？兩百張肉餅就想娶媳婦？你沒看見樑公子送來這幾牛車的貨物嗎？”
大牛馬上說道：“翠花爹孃，俺求你們別把翠花嫁給別人，俺以後一定努力，送十牛車……一百牛車的貨物給你們！”
翠花母親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對老牛說道：“老牛，你倒是趕緊來管管！”
老牛拄着柺杖跌跌撞撞地走上來，欲要把大牛拉走，奈何大牛年輕力壯，又真的像他的名字那樣力大如牛，老牛拉了半天，愣是沒拉動半分。
“大牛哥！”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在村口響起，大牛立刻轉頭看去，只見翠花俏生生地站在那裡，大牛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哈哈，俺就說過翠花會跟俺好的，不會嫁給其他人的！”大牛一邊說着，一邊往翠花跑去……翠花爹孃暴跳如雷……
與此同時，村莊外不遠處，一長相妖俊的富家公子坐在一匹白馬上，他身後站着數百穿着鎧甲的衛兵正將手中的弓箭拉得滿弦，點着火的箭頭對着村莊方向。
富家公子看着翠花害羞地叫那傻大個“大牛”，嘴角浮起一個微笑，輕輕吐出兩個字眼：“屠村！”
“嗖嗖嗖！！！”
漫天的弓箭射出，村子瞬間變成一片火海，大牛還在奔向翠花，卻看見一支箭穿透了翠花的胸脯，翠花的眼眸逐漸失去了神采，緩緩倒在火海之中。
“不！！！”
“啊啊啊！！！不啊！！！”
此刻的時間在大牛看來十分緩慢，每一箭在他來看都宛如龜爬，但他就是阻止不了，他看着翠花爹孃被射殺，看着小柱子被射穿頭顱……看着老牛葬身火海。
“停下來！俺求求你們停下來！”大牛嘶啞地嚎叫。
大牛在火海中看見那些不斷彎弓射箭的衛兵，以及臉上掛着殘忍微笑的富家公子。
“啊啊啊！俺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大牛向富家公子等人衝去……
這時，火海淡化了，翠花、老牛、小柱子這些都在淡化，富家公子等人也在淡化……一切都在淡化，一尊佛陀出現在大牛面前。
“阿彌陀佛……”
“拜見佛祖！”大牛彷徨欲要下拜，只是在即將要下拜的瞬間膝蓋關節卻怎麼也彎不下來，彷彿他腦海中有一道意志不允許他這麼做。
那佛陀雙手合十，淡淡說道：“施主，你可願入我佛門？”
大牛眼中有着迷茫，開口問道：“佛祖，入佛門能救回俺爺爺嗎？”
佛陀搖搖頭。
大牛又問道：“入佛門能救回俺的翠花嗎？”
佛陀又搖搖頭。
大牛再次問道：“那入佛門能救回小柱子嗎？”
佛陀再次搖搖頭。
“那俺不願入佛門，佛門救不回俺爺爺，救不回翠花，救不回小柱子！”大牛堅定地搖搖頭。
佛陀微微掉頭，漸漸虛化。
天空顏色變換，烏雲密佈，狂風大作，一尊魔猿身影站在大牛面前，說道：“年輕人，修魔吧！”
大牛依舊問道：“修魔能救活俺爺爺嗎？”
“能！修魔者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可跳入輪迴之中，復活至親！”魔猿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修魔能……”
……
“都能！那你願意修魔嗎？”魔猿開口問道。
大牛一時間有些疑慮，在他的潛意識中，修魔是不好的，爲世人所厭惡。
魔猿又開口道：“修魔以後，你能獲得極爲強大的力量，你可以將殺害你親人的富家公子和他的衛兵通通殺死，爲你的親人報仇。”
大牛聞言顯然有些心動了。
“我不願意。”此刻大牛的臉上再無呆滯，嘴角有一抹妖異的微笑浮起，“我不是大牛！我是君宸！我不願修魔，亦不願修佛！我爲修命而來！”
君宸話音落下，身上的麻布變回白色長袍，四周的石壁和山體再次顯現。
“超度之術！”君宸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這超度之術，在引導自己成魔！
方纔君宸如若成魔，那麼很有可能將在這裡與泥同腐！
“很好……很好，你既不願成佛，也不願成魔，的確是帶走魔星的最佳人選。”一道青蓮尊者影像在石壁上顯現。
“帶走魔星？”君宸疑惑道。
“對！”影像的回答，讓他心驚不已，這說明數千年到現在，這青蓮尊者居然還活着，這在石壁上的影像，實際上就是青蓮尊者使用大神通相隔遙遠距離的投影。
要知道，普通強者留下的影像只能述說一些事情，無法與人對話，如果要像眼前的影像一樣跟君宸對話的話，那麼影像的留存者定然還活着，並且在某一個地方操縱着影像。
青蓮尊者的影像繼續說道：“魔星寧死不願入佛門，它還有太多的紅塵因果未了……就像你一樣，強行帶它進入佛門只會害了它，但貧僧也不願看着它墮入魔道……你……願意幫助它嗎？”
君宸有些不解：“前輩，我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