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波原本覺得自己腦袋清楚了，這會兒被蕭佑安冷靜訓斥，頓時又覺得自己還迷糊得很。
他看着蕭佑安的臉色，默默地搖搖頭，連辯駁的話也不敢說了。
“第一，你不該驚慌失措，這件事錯在泄密者和凌雲科技，而不是我們認真的好員工。第二，你不該打草驚蛇，你求助調查科也好，還是你自己排查也好，都沒必要把所有人都叫過去。第三，你不該被人誤導。這是最嚴重的一點，你作爲一個管理者，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因爲景飾一致，就是美工部出現內賊嗎？這個邏輯太幼稚了！沒有賊會往自己臉上抹粉招人看！”
蕭佑安的目光一直冷冷地直視着曲波的眼睛，逼迫他與自己對視。
他一句一句慢慢地說着，是教導也是督促。因爲難得有一個年輕人能做到總經理這個位置，他不希望曲波因爲這點小事而沉寂下去。在很多情況下，挫折都會促進人下一次更好的成長。他希望曲波能做得更好。
如果不是因爲曲波和他處於同樣的年齡，他根本就不會這樣耐心。看見曲波的惶然，他就彷彿看見多年前的自己，所以蕭佑安才如此體貼。
曲波是個聰明人，只是一時糊塗了，被蕭佑安點醒得如此細緻，他哪裡還會不明白？
想到“打草驚蛇”四個字，他擦着冷汗的手一僵，頓時暗罵自己太笨了！
可不是嗎？既然有人敢盜竊數據，肯定是把做案痕跡都抹除了，他這樣大肆的盤查，豈不是讓對方更加隱匿？
而且對方如果可以修改動作程序的話，那麼他們也可以修改景飾細節啊，爲什麼他們故意留下這個完全一致的漏洞呢？
就像總裁所說的，沒有賊會故意留下線索指向自己，那麼他們爲什麼要故意冤枉美工部？是不是那竊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曲波沉浸在思索裡，這才發現自己中午的想法全都錯了，從剛開始的大方向上就錯了。
蕭佑安看了看曲波，忽然轉向老馬和小王說道：“你們兩位先回去吧，尋找‘泄密者’的事情就辛苦調查科的各位了。這件事影響惡劣，內賊未必只在龍騰內，如果你們需要其他的手段，可以讓蘇助理協助你們，我希望能儘快知道答案。”
小王聽了這話有點疑惑，老馬卻已經明白了，立即笑呵呵地站起來：“總裁你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盡快處理好的。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等有了結果，我們會通知總裁和曲總經理的，再見。”
老馬和小王出去了，曲波依然紅着臉站在蕭佑安的辦公桌前。
蕭佑安的眼神閃了閃，看着他那幅可憐的樣子，突然覺得心軟了。
畢竟還是年輕啊，經事不足。當年他二十歲入主蕭氏的時候，也曾有過曲波這樣的驚惶失措，只不過他向來冷臉，別人看不出來他心慌罷了。漸漸得經歷的多了，不管大事小事他都已經不放在眼裡了。今天若不是牽涉到顧清歡，他也不會如此
情緒外露吧？
蕭佑安心中微嘆，口氣溫和下來：“你也回去吧，記得下週一向我報告遊戲上市的情況，到時候我會給你另外的安排。”
“是，總裁。”
曲波答應了一句，撿起腳下的文件夾，重新又放在蕭佑安的桌上：“總裁，這是我預算的可能損失範圍，我一定會盡量減少損失的，努力爭取儘快回贏！既然總裁和公司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再辜負總裁的信任！”
“好了，報表留在這裡，你下去吧。如果有發現什麼線索，及時和調查科聯繫，順便也向我這裡報備下，直接報給蘇助理就可以了。”
蕭佑安不想再訓他，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而此時的龍騰在線內，私下裡已經涌起了一股互相猜測的熱潮。因爲大家都被調查科叫過去問話，所以不到半天的時間，17樓到18樓所有人都知道了《彩雲之國》。
近期本來就是讓他們體驗遊戲的時間，所以大家都很閒，總經理不在，這兩層樓裡立刻響起了嗡嗡嗡的議論聲。幾乎所有人都登錄了《彩雲之國》的宣傳網站，大家都是內行人，當然一眼就能看明白哪些是修改過的，哪些是沒修改的。
於是和曲波同樣猜測的人不少，除了美工部的員工之外，幾乎大半的員工都認爲美工部有問題。當然也有聰明的，質疑凌雲科技爲什麼修改了動作和升級體系，卻不修改人設和景觀呢？
又有人反駁說，也許是凌雲科技在時間上來不及，景飾方面是最難修改、最佔時間的，所以他們就直接套用了，好搶在龍騰上市之前賺錢。
總之，因爲調查科的介入，現在整個龍騰在線的人都知道出了內鬼，大家議論得非常熱鬧，甚至有人開起了賭局。一方人馬說內鬼在編程部，一方人馬說內鬼在美工部。
而在這些議論紛紛之中，美工部的人是怨氣最重的！
他們都很氣惱，《彩雲之國》複製什麼不行？偏偏把景飾絲毫不差的複製過去了，這不是故意給他們找麻煩嗎？所以美工部裡的議論聲也最大，漸漸地就傳到了顧清歡的耳朵裡。
顧清歡聽到外面有喧鬧聲，在辦公室裡擡頭一看，呵，外面三個一堆，兩個一團，圍在一起說得正熱鬧呢！
她知道出了這種事公司裡難免會互相猜忌，互相議論，可是他們的聲音太大了，這就不太好了。
她原本是想給大家開個會，公開說明這件事，安撫大家好好的工作的。可是被曲波那樣懷疑，又被調查科的人要求她潔身自愛，她突然就沒興趣去安撫別人了。
不過現在部門內議論成這樣，也是她的失職。
顧清歡走出辦公室輕咳一聲。
“現在是上班時間，大家如果有什麼要討論的，也請大家小聲一點。其實今天公司出現這種事情是誰也意料不到的，但是我相信清者自清，我更相信我們部門的成員都是美麗而可愛的！所以大家不要被一時的小狀況影
響了情緒，我們問心無愧，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
“就是就是，憑什麼懷疑我們？我們纔不會幹那種齷齪事！”
小方是繼顧清歡之後，第二個被叫去會議室的人，他本來窩了一肚子怨氣，聽見顧清歡這麼說，怨氣就消了點，不過還是很氣憤。
他知道顧清歡也被公司懷疑了，不由替她抱屈：“歡姐，公司這樣做太傷人了！波哥有沒有給你什麼說法？這樣子查下去，如果查不出來我們是不是還要背嫌疑啊？”
“公司的調查很正常，大家都不要有情緒。”
顧清歡暗自在心底一笑，其實她自己在被懷疑時也有不滿情緒的，怎麼能教訓別人？
不過此時她必須安撫好美工部的衆人，於是她只好面帶微笑，冠冕堂皇地說道：“站在公司管理者的角度，當然不能放過任何一絲懷疑線索。而我們沒做過錯事，只要坦然面對就可以了。如果不能幫助公司查出泄密者，我們就更加要保持冷靜，保持積極的工作態度，這樣才能在時機到來時，狠狠地痛擊對手公司。”
衆人心底原本還有點猜忌和怨氣的，漸漸都被顧清歡的微笑化解了。
大家就這件事和顧清歡討論起來，顧清歡有問必答，充分安撫他們的情緒。就連對調查科的吐槽，顧清歡也笑着順應了幾句。
小方看着顧清歡笑得溫和，忍不住開了句玩笑：“歡姐，其實我們都沒什麼，最委屈的是你吧？不知道波哥哪隻眼睛被人蒙了，竟然懷疑到你身上！不論是弘少還是總裁，隨便灑點毛毛雨都不止賣個數據包的錢，你怎麼可能去做這種事嘛！”
顧清歡臉上的笑容一僵，沒想到小方竟然拿這種理由來替她辯護！她想說感謝小方的信任，可是他的話又令她尷尬不已。
“小方，總裁和弘少的毛毛雨，關我什麼事呢？以後這樣的玩笑千萬別亂開，我和總裁、弘少在進入公司之前就認識，都是君子之交的朋友而已。而且總裁和弘少是好朋友，這種話傳開對他們都不太好聽，所以我希望不要再聽到這種玩笑。”
顧清歡暗暗嘆氣，美女從來是非多啊！本來正在討論遊戲泄密的事情，居然也被扯到她身上來。不過她正好藉機申明一下自己的態度，省得以後老是被人指指點點、胡亂猜測。
她笑着向小方說道：“不過你能相信我，我很感謝你的信任。大家都是一個部門的同事，本來就應該同舟共濟纔對。在調查科的同事那裡，我也已經表明了我們的立場，這種明顯的景觀複製，很顯然是一個陷阱，所以大家不要再驚心，好好工作就可以了。”
幾人紛紛應是，辦公室裡的埋怨聲和議論聲漸漸消失了，顧清歡笑了笑，正準備轉身回到辦公室去，突然程慧大聲地說了一句：“歡姐，聽說你和那個凌雲科技的一個大股東認識？聽說他還正在追求你？”
這一句話，瞬間又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顧清歡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