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們嚐到的便是失去至親的滋味。”斜倚着身後的經典牛皮沙發,麥東霓漆黑的眼眸越發森冷。
江蕭雙拳握起,骨節咯吱作響,“永馨是個好女孩,你真的忍心這般對她?”
麥東霓依舊是一副慵懶的神色,只是他不斷敲擊桌沿的手指顯示出他內心的焦躁。
“永馨確實很善良很單純,只不過很可惜,她是你們的女兒!對她我不會心軟。”
“呯——”
重重一拳落在麥東霓的嘴角,血絲緩緩溢出,他側着臉擡手抹去,幽暗的眼眸波瀾不驚。
“江先生,這是我的地盤,你在這裡動手似乎有點不理智。”
“麥東霓,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我都會將永馨救出來,而且這筆賬我現在會一點點討回來,希望到時候你不會後悔現在做的事情。”
見麥東霓如此冷漠,江蕭知道多說無益,救永馨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想辦法。
江蕭頭也不回的走出麥東霓的辦公室,沉重的大門在身後關上,麥東霓保持着一貫清冷的姿態看着江蕭離開。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臉上找不到絲毫報復得逞之後的快意。
“張秘書,半個小時之內給我購買一張回國的機票,並且安排晚上我與林珉豪檢察官的飯局。”
江蕭是江永馨的親屬,所以不方便插手永馨的案子,所以他只能將相關事宜託付給他的好友林珉豪,自己在暗中協助。
一架從美國飛往中國的飛機在天空呼嘯而過,留下一道明朗而優美的痕跡。
“蕭,怎麼樣了?那個男人肯放過我家糖糖了麼?”
江蕭推開房門,躺在牀上的林靜知連忙起身,赤腳下牀跑向了江蕭,清瘦的手指深深扣緊江蕭的胳膊。
望着妻子素白的臉,江蕭深邃的眼眸難掩心疼,“知知,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糖糖用不了幾天就能夠完好無損的出來了。警局那邊我也打點好了,永馨在裡面不會受委屈的。”
硬是將眼眶裡兜轉的眼淚憋回去,林靜知緊緊咬着嘴脣,臉上難掩自責,“我知道,可是永馨一個女孩子家在那裡呆着總是不好,而且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一定嚇壞了。”
她是一個沒用的母親,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兒受傷害卻無能爲力!永馨還那麼年輕,以後到底該怎麼辦呀?都怪她,她當初怎能那麼草率地答應兩人的訂婚!
越是這樣想下去,徹骨的寒冷鋪天蓋地而來,林靜知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江蕭彎下身子,一手託着林靜知的腿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把將她抱回了牀上,給她蓋上了厚厚的被子,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柔而平靜。
“知知,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覺,我答應你,當你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會看見我們的糖糖會活蹦亂跳地站在你的面前。”
半個小時之後,名軒餐廳,雅緻而安靜的包廂裡。
江蕭拿着手機,嗓音寡淡,眼底卻深藏着一份焦急。
“張局長,你不用搪塞我,只要您稍稍通融一下,小女是完全符合保釋的條件的。”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有些猶豫,要是換做平時,他早就點頭答應了,可是那邊也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江蕭呀,不是局長不給你面子,而是外交部那邊昨天也發話了,這件事情不能通融。”局長深深嘆了一口氣,“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吧!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江蕭清俊的臉龐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晦暗不清,“張局,這我自然清楚。糖糖是我們江家的掌上明珠,自然也是家父的心肝寶貝。家父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最掛念的也是這個孫女……”
這個時候江蕭不得不搬出江老爺子了,戰績赫赫的軍區司令,就是最高行政領導也得給他三分薄面,更何況張局長曾是老爺子的部下。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張局長清了清嗓子,語氣頗爲爲難,“老爺子對我的知遇之恩此生難報,既是如此,這件事情我一個人便擔下了,去局裡領人吧!只是這一切還是還規矩來,保釋金改交的還是要交。”
江蕭自然不會在乎這點保釋金,他掛了電話便立即通知家裡管家去領人。
包廂裡璀璨的吊頂大燈流光婉轉,江蕭捏了捏眉心,狹長的眼眸深邃而悠遠。
“扣扣!”
包廂的門被人敲開,來人包裹着一身帥氣風衣,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珉豪,來了!”
江蕭擠出一絲笑容,但在別人看來卻是難掩疲憊,他剛剛醒來,身體本就虛弱,連日來的奔波讓他有些吃不消,他卻沒有表現出絲毫。
“唉,你這傢伙!之前去看你,你卻說不認識我,硬是讓你家保姆把我轟出來!”林珉豪拍了拍江蕭的肩膀,俊朗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滿,嘴角卻勾着燦爛的弧度。
江蕭與他相識多年,在法庭上他們是對手私下卻是很好的朋友,這種亦敵亦友的感情也是很微妙的。
江蕭但笑不語,吩咐服務員上菜。
“說吧!找我什麼事?”瞭解江蕭的個性,林珉豪識趣地收起輕佻的神色。
“糖糖她遭人陷害誤傷了人,我剛剛將她保釋出來……”
林珉豪聽着江蕭說事情的經過,臉上難掩詫異,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動得了糖糖。
江家世代爲官,江夫人成立的御海王朝實力非凡,能夠與之抗衡的……委實不多。
“我已經派人去查麥東霓的底細,只知道他自小在國外長大,身後背景強大,想要扳倒他不是容易的事。我身爲檢察官,得罪過的人太多,一時也查不出他到底爲何對我抱着如此大的敵意。”
林珉豪摸了摸下巴,一臉深沉,“當務之急還是先給糖糖洗清罪名。”
兩個人同時擡頭想看一眼,相識多年默契十足。
布加迪威龍一路狂馳,眨眼就來到了當日的案發現場,好在當日的監控錄像並沒有被調走。
找出監控錄像銷燬之時,江蕭面露疑惑之色,按照麥東霓的性格他不會這麼不小心,爲何這麼重要的證據還留在這裡?
江蕭銷燬了錄像之後便趕去與林珉豪回合。
林珉豪利用自己的身份已經在各大醫院調查那日那名被永馨刺傷的女人的消息。
初步調查知道麥東霓並沒有將這個女人帶到美國去,而是將她留在了一個隱秘的醫院接受治療。
布加迪威龍平穩地停下,不遠處的樹蔭下一輛銀灰色奧迪早已等候。
林珉豪戴着茶色墨鏡從車裡走出來,臉色沉着,“怎麼樣了?”
江蕭告訴林珉豪他已經銷燬了錄像,林珉豪也難掩詫異。
“這怎麼可能?這麼重要的證據居然沒有被任何人拿走?”
江蕭微微上挑的眼尾眯起,削薄的脣緊緊抿着,“也許是老天在幫助糖糖吧!我們只要一口咬定糖糖是在爭執中失去理智誤傷對方,接下來我們只要找到受害人讓她放棄對糖糖的起訴,這起案子變成了普通的民事糾紛,糖糖就安全了。”
“我已經調查過了,那個女人應該是在麥東霓位於西城的一所私人醫院裡。”
“事不宜遲,趁着麥東霓在國外,我們現在立刻去找那個女人,只要讓她改口,糖糖就會被無罪釋放,就算麥東霓回來也無濟於事了!”
江蕭長長吐出一口氣,眼底的一絲疲憊漸漸散去,眸光也漸漸清亮起來。
兩輛車子同時發動,朝着西郊駛去。
此時江家的三層小洋房,大門緩緩打開,一輛黑色低調的小轎車開進來。
“糖糖,我的乖女兒,你受苦了!”
林靜知裹着厚厚的毛毯在保姆的攙扶下走出來,望着從車上下來,神色有些恍惚的江永馨,眼眶瞬間就紅了。
“媽媽,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待會兒好好睡一覺就會好的。”
看着一臉憔悴之色的林靜知,糖糖幾欲落淚,但是在牢獄中的幾天,逼迫她長大不少,她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如果她哭了的話,媽媽一定會更加難過的。
“糖糖,乖!不怕,爸爸現在會保護我們的。”像小時候一樣,林靜知將糖糖攬進懷裡,摸到了女兒身上的一把骨頭,心中狠狠一痛卻只能咬着牙強裝出笑容。
她心疼也欣慰,自己的心肝寶貝何時受過這種委屈,不過她的寶貝也比她想象中要堅強很多。
她的寶貝沒有經歷過風雨,可是當風雨來臨的時候,她卻表現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大,這是件好事。
準備了豐盛的洗塵宴,都是糖糖愛吃的東西,但是誰都看得出來,糖糖沒有胃口。
梳洗乾淨之後,江永馨將自己鎖進了房間,頹廢地躺在舒適柔軟的大牀上,她側着身子,任由淚水一點點滴落到枕巾上。
淚眼模糊的看見放在牀頭櫃子上的手機,江永馨拿起手機,滑動解鎖,滑到通訊錄,第一個赫然是麥東霓的名字。
她冷着臉要將號碼刪除,卻意外地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 Wшw☢TтkΛ n☢C○
手指顫抖,猶豫了幾次,她還是點開了。
只有短短的三個字,現在看來卻是那麼的可笑。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麼?原來那個男人也會說對不起!
“麥東霓,我恨你。”
那麼突兀的出現在她的世界中,從一開始就是算計好的,傷她那麼徹底,她永遠都忘不掉他將她送上警車的那一刻,他冰冷而疏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從女孩蛻變成女人的過程中,總要有一個男人教會她愛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