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不可摧的動力【218】
顧婉蕎聲音顫抖痛苦，幾乎是低吼……
她眼底全都是紅血絲，極力壓制着自己全身的顫抖……和心底翻騰了一夜的崩潰情緒。
顧婉蕎和蘇念過分平靜的情緒，反差強烈。
“我和他的感情，已經是過去式……我現在已經有了男朋友，我曾經體會過背叛……我不會讓我的男朋友也體驗一次，至少……不能是我給他帶來的這種體驗！”蘇念道。
因爲謝靖秋，在蘇唸的心底裡……位置早已經變得不一樣。
“你……說真的？！”顧婉蕎瞳仁顫抖，“可你和景行……那麼多年的感情，你們……”
顧婉蕎話還沒說完，身後一個穿着雨衣打着傘的小不點兒，動作笨拙的踢了一腳球……球輕輕撞在了顧婉蕎的腿上。
顧婉蕎回頭……
小不點兒的奶奶立刻躬身拉住小不點兒，連連對顧婉蕎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孩子不是有意的！”
說罷，奶奶立刻呵斥自己的小孫子：“快給阿姨道歉！”
穿着卡通雨衣的小不點兒，動作嬌憨的蹲下抱起足球……
他擡頭，用那雙乾淨無邪的大眼眸望向顧婉蕎，或許是因爲顧婉蕎的形象狼狽，小不點兒被嚇得緊緊抱着球……圓滾滾的小身子挪着往奶奶腿後面躲。
小不點兒露出雨衣下白皙圓嘟嘟的小臉兒，仰頭看着顧婉蕎……
“這孩子！還不給阿姨道歉！”奶奶伸手去拽孩子，孩子一直躲，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奶奶表情也很焦急，她看出蘇念和顧婉蕎間氣氛不對……奶奶也想趕緊帶着自己的孫子離開。
“沒關係……”顧婉蕎道。
奶奶點頭，如同大赦般立刻抱着孩子離開。
陸心妍在後面看着，神情頗爲擔憂。
顧婉蕎再回頭看向蘇念時，情緒明顯沒有剛纔那麼激動……
蘇念徐徐開口：“曾經的戀人就像是一場球賽中，踢丟了的球……就算是再回到身邊，也不是最初要射門的角度，強求要到最初的角度來射門……只會再次丟球。”
她的聲音不緊不慢，幾乎被湮滅在雨水敲擊傘面兒的聲音裡。
蘇念言下之意，便是不會和江景行復合了。
顧婉蕎胸口劇烈一痛……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他那麼愛你……”顧婉蕎冰涼的指尖一把拽住了蘇唸的衣裳！
陸心妍見狀，插在口袋裡的手抽出……朝着這邊兒跑來，她攔在蘇唸的面前，死死盯着顧婉蕎：“你幹什麼？！想動手嗎？！”
顧婉蕎和蘇念離得本來就近，陸心妍舉着傘加入，兩把傘……三個人擠成一團。
陸心妍的傘尖兒戳進蘇唸的圍巾裡，那冰冷的雨水……灌了蘇念一脖子，溼了她整片胸膛。
可蘇念……卻像是已經失去知覺，不知道冰冷一樣，只是擡手撥開了陸心妍的傘尖兒……
或許，心寒……猶勝雨寒。
傘尖兒嘀嗒嘀嗒的雨水，全都落在蘇念肩頭。
顧婉蕎一手推着陸心妍，一手緊緊拽着蘇念，把蘇念往自己跟前拽，歇斯底里的樣子：“我爲了江景行都願意犧牲把他還給你了！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如果江景行對我……有對你十分之一的好……我爲他死都願意！你怎麼會這麼狠心！顧婉念……你怎麼會這麼狠心！他對你那麼好……”
“我給你說你放開手！不然我就要報警了！”陸心妍喊着警告顧婉蕎。
拉扯間，吵得蘇念腦仁兒疼，連蘇念手中的傘都擠掉了。
陸心妍力氣大，一把拽開顧婉蕎拽着蘇唸的手，推了顧婉蕎一把……
顧婉蕎身體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積水……濺了顧婉蕎一身，讓她原本就已經溼了的身體溼的更透徹。
陸心妍把蘇念護在身後，撐着傘。
顧婉蕎扶着身旁的樹踉蹌站起身，看着蘇念……脣角帶着淒涼嘲諷的笑意，不知道是嘲諷蘇念，還是嘲諷自己。
蘇念躬身撿起地上剛被擠掉的傘，甩了甩上面的水：“我不知道你今天來的意思，到底是試探我會不會和江景行復合……還是真的想成全江景行，但……我希望你明白，不是說你願意成全了，我就必須尊重你的犧牲……和江景行在一起！”
“念念……我們走吧！”
陸心妍對剛纔顧婉蕎瘋狂的舉動還有些後怕，她挽着蘇唸的胳膊拽着蘇念往她車旁走。
……
馬路另一側，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
司機望着蘇念和陸心妍的背影，側頭問坐在後排……神情淡漠的谷麗華：“夫人……現在要去請蘇小姐上車嗎？！”
隔着車窗玻璃，谷麗華見陸心妍替蘇念拉開車門，蘇念躬身坐進車內……
她收回目光，看了眼腕錶問道：“和顧秉齡約的是幾點？！”
“十點半，夫人……”司機道。
谷麗華看着陸心妍那輛車開走，目光又移到站在樹旁身體瑟瑟發抖的顧婉蕎身上……
她道：“走吧……現在過去，別遲到了……”
“好的夫人……”司機說完，啓動了車。
……
上車後，蘇念取下脖子上……已經溼了的圍巾。
胸前的衛衣，溼了一大片。
陸心妍把車上的抽紙盒遞給蘇念，把暖風開到了最大。
蘇念道謝，接過抽紙盒……脫下外套，一點一點擦拭着自己裡面的T恤。
車內安靜的……只有出風口的風聲作響。
蘇念低着頭，不知道是不是眼眸被空調暖風吹得發乾，眼眶有些微紅。
她一向都不是一個會在別人面前顯露情緒的人，但……今天，有些控制不住。
顧晚澤那個大哥，在蘇念童年乃至青春期……都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是後來支撐着蘇念繼續在學醫這條路上堅持走下去……堅不可摧的動力。
蘇念整顆心……痛的發麻，那種麻木感……從心臟蔓延至她冰冷的指尖。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其實她早就明白大哥的選擇，從大哥讓自己替顧婉蕎背下名聲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
顧婉蕎今天的一番話，會不會磨滅蘇念堅持學醫的意志，蘇念不知道……
但不可否認的，今天顧婉蕎這番話，像是重錘……砸中了蘇唸的心臟。
不管她表現的多麼平靜淡然，內心……卻已是分崩離析。
蘇念腦海裡，還是顧晚澤最溫柔的模樣……
他在漫天大雪中，穿着淺卡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圍着蘇念織給他的厚厚圍巾……
他有着和顧秉齡相似的面容……儒雅英俊。
他總會把車停在學校門口右側的路燈下……站在車尾，雙手插兜……等着蘇念放學出來。
那個時候，蘇念每天最快樂的……便是從學校出來時，就能看到顧晚澤，看到他頭頂和肩頭全都是白色的雪花，就連湛黑瞳仁上細密的睫毛……都被染成白色，他整個人在路燈下，周身被鍍上一層溫暖的光芒。
他每一次見蘇念出來，都笑的明媚，脣角白色的霧氣呼出，會模糊他清秀的五官。
蘇念總是笑着說顧晚澤是聖誕老公公，顧晚澤細長漂亮的手指，從口袋裡抽出……取下脖子上的圍巾，給蘇念圍上，替蘇念擋去把她小臉兒吹得通紅的寒風，拍去她肩頭的雪花，護着她上車……
沒了圍巾，他淺卡色毛呢大衣下，白色的高領毛衣露出，襯得他五官越發柔和優雅。
這樣的畫面，原本是刻在蘇念心尖兒上的……
可，爲什麼此刻……顧晚澤的面容，彷彿恍然都變得不清晰，那樣的畫面……也都變得不真切。
就連曾經的那份兒溫暖，像是都要被蘇念心中的大雪掩埋……
疼愛背後……顧晚澤的選擇，讓蘇念心裡曾經在顧家最珍惜的真摯親情……變得面目全非，即便是……她心裡早已經清楚，早已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