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森看着慕思晴扭曲的臉，輕輕搖了搖頭，“過去已成煙雲，糾結於心，只是徒增痛苦煩惱。”
“我不痛苦，我現在很痛快！”慕思晴說道，“如今痛苦的是夜家的人，還有你最愛的那個女人，以及……”
慕思晴話說一半，冷冷地笑了起來，“也罷，他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
死人怎麼會有痛苦？
至於那個死人……
夜森當然不會知道，是他和鍾離芳華的孩子——雲昊。
“阿彌陀佛。”
夜森的表情和聲音始終雲淡風清。
慕思晴恨透了他這副淡然於世外的表情。
她說出了俊辰不是他的兒子，是她當年給他帶了綠帽子，他竟然還如此無動於衷！？
他根本不在意她在說什麼！！
慕思晴抓狂地怒視着夜森，恨不得撕爛他這張平靜的臉。
這時，她手機響了起來，見是夜俊辰打來的，慕思晴才接通電話。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夜俊辰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婦人，“請問你是這個手機主人的母親嗎？”
“是的！”慕思晴一慌，“你是誰？我兒子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上？”
“你兒子摔倒在路上，暈過去了，我們已經給120打了電話，你快過來一趟吧。”
掛掉電話，慕思晴看向夜森，詛咒道：“我不管你去佛前是爲了贖罪，還是真的看破了紅塵，但是夜森我告訴你，你一定會得到報應！你會嘗受到比我多千倍萬倍的痛苦！”
語畢，慕思晴轉身匆匆離去。
不遠處，雲曉葵躲在夜家的大門後面，將一切都看在眼裡。
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麼，但是從慕思晴的表情來看，那個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夜森了。
而且他的五官和夜洛麒有些微的相似，難怪她剛纔覺得特別眼熟。
見夜森要走，雲曉葵連忙追了上去，“請留步。”
夜森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雲曉葵，仔細端詳着雲曉葵的面貌，他平靜如水的眼裡終於泛起了一絲漣漪，前塵往事，霎那間歷歷在目。
雲曉葵走上前，試探性地開口道：“您好，請問您是洛麒的父親，對嗎？”
夜森遲疑了一下，而後才點了點頭。
雖然名義上已經不算是父親了，可血緣上的關係卻是無法抹掉的。
“你是？”夜森疑惑地問。
雲曉葵錯愕，剛纔他進去給爺爺祭拜的時候，難道沒有看見她？
雲曉葵莞爾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叫雲曉葵，是夜洛麒的妻子。”
夜森臉上的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剛纔他只想進去祭拜父親，並沒有留意到這個女孩。
這些年他在寺廟裡，也兩耳不聞窗外事，無論夜家發生了什麼，他都不去關心。
唯獨這一次，夜華旭的離世。
“你母親叫什麼？”夜森脫口而出。
雲曉葵怔了怔。
夜森歉意一笑，“抱歉，我唐突了。”
“沒有，我媽叫鍾離芳華。”
夜森看着雲曉葵的眼神顫了顫。
雲曉葵問：“您認識我媽嗎？”
夜森神色一閃，很快恢復了平靜，淡淡道：“不認識。”
他脣角拂過一抹複雜的微笑，“上天註定的緣分，還真的是奇妙。”
“呃？”雲曉葵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疑惑地看着他。
“沒什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雲曉葵咬了咬脣，抱歉地說道，“洛麒剛纔的態度有些過分，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其實他這些年過得很辛苦，現在爺爺去世了，他也很傷心。”
“我不會放在心上。”這十年，他吃齋唸佛，早已經看淡了一切。
“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夜森朝雲曉葵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雲曉葵看着他的背影，猶豫了片刻，開口問道：“你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夜森背脊一僵，停住了腳步。
雲曉葵又說道：“現在爺爺走了，洛麒身邊沒有幾個親人了。我相信父子之間不會有隔夜仇，只要你願意回來，我會勸說他，他一定會理解你。而且，我相信你如果願意回來，他一定會很開心。”
夜森沒有回頭，淡淡地笑了一聲，“世間任何事情，都不可強求，保持現在這樣，我和他，都會更自在。祝福你們。”
語畢，夜森擡腳離去。
雲曉葵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沮喪地嘆了一口氣。
她想爲洛麒做點什麼，卻是無能爲力。
雲曉葵垂着頭，心情低落地往回走去，忽然看見前方一雙男士的皮鞋，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擡眼，竟看見了莊璟庭。
“莊少將。”雲曉葵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我父親在和夜洛麒談話，裡面有些壓抑，就出來透透氣。”
雲曉葵暗自嘆息，看了看天空，“的確有些壓抑，這幾日天空都灰濛濛的。”
“你還好吧？”莊璟庭問道。
雲曉葵連忙揚起一抹微笑，“我很好啊。”
“我看你好像很疲倦。”
雲曉葵一手撫上自己的臉，“最近給爺爺守夜。”
“我能幫點什麼嗎？”
雲曉葵錯愕地看着莊璟庭眼中的真誠，微笑着搖了搖頭，“沒事，感謝你今天能來追掉爺爺。”
“這是我應該做的，莊家和夜家也是多年故交。”
“你妹妹還好嗎？”雲曉葵問，“我看她今天沒來。”
“她傷害過你，你竟然還關心她。”如果以凝能有曉葵一般的胸懷，他就心滿意足了。
雲曉葵連忙道：“我就是隨便問問。”
她哪裡敢關心莊以凝，要是被洛麒知道了，還不又罵她個狗血淋頭。
莊璟庭臉上溫和的微笑變得有些無奈：“她沒什麼，就是在家裡哭鬧。”
雲曉葵點了點頭，想來也是，這次莊以凝也被趕出了夜家，估計心裡不好受。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那我先回去了。”
她出來好一陣了，一會兒洛麒看不見她，該要擔心了。
雲曉葵腳步匆匆地往主屋走去。
她滿心都在琢磨着，能爲夜洛麒做點什麼，可以緩解他心中失去親人的痛苦。
卻不知道，身後的這個男人，也滿心都在爲她考慮。
莊璟庭目送着雲曉葵離去的背影。
他以爲，她在夜洛麒的身邊是最快樂的，可現在的她看起來，卻似乎沒有從前那麼有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