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弱小如浮萍的存在,又如何能查清當年真相。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救好弟弟宋暮然,這纔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秦曉,別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宋若初不知道是跟秦曉說,還是跟自己說。
“若初,我怕……”
“有什麼好怕的,你看,暮然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裡嗎?”宋若初揚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病牀上的宋暮然,安慰道。
一向堅強的秦曉在這一晚似乎將所有的脆弱都顯露出來,剛纔在外面等待的時候,她想過許多事情,那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閃過時,秦曉才能體會到剛見到宋若初時,她那種絕望到只能依靠着薄毅琛的心情。
她是真的怕,怕再也見不到當年那個陽光燦爛的少年對着她說,“我教你打籃球!”
……
坐上飛機那一刻,薄毅琛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與華宇公司的合作,以百分之六的利益點拿下這次的合同,但他的心思不在上海,而是申市。
找出熟悉的號碼,薄毅琛發了一句信息:12點到機場,接我。
發完後,薄毅琛關掉了手機。
他知道深夜把她叫出來,不是一件紳士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迫切的希望下飛機後,能看到含笑嫣然的她,一如以往,每次風塵僕僕的他都能見到嬌美如花的宋若初。既然那些她僞裝討好自己的面孔,卻也讓他有種嘴角一勾的舒適。
“各位乘客,你們好,f770航班,將從上海飛往申市,起飛時間爲22點15分,到達時間爲零點零5分……”
空姐優美的聲音響起,薄毅琛看着漆黑的窗外,思緒萬千……
……
病房。
從化療室出來後,宋暮然的氣色雖然不太好,但一直到11點多的時候,整個狀態都很穩定,宋若初見天色晚了,趕着秦曉快點回去。
剛巧秦媽也打了幾個電話催問着秦曉到底在哪,無奈之下,秦曉只好跟宋若初再三叮囑,“有什麼事情一定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好好,你自己不也看到了嗎?暮然的情況很穩定,不會有事的。”宋若初安撫着秦曉。
“行吧,明天我會早一點過來跟你接班。”秦曉猜出宋若初今晚是不會回去休息,剛好薄毅琛出差,宋若初更會留在醫院照顧宋暮然了。
“行,你快點回去,注意安全。”
將秦曉送出醫院門口後,回到病房的宋若初就聽到病房裡一聲的咳聲,心咯噔一下,立馬衝了進去,便看到弟弟宋暮然又在嘔血的狀況,“暮然,暮然!”宋若初趕緊轉過身將值班的主治醫生叫了過來。
主治醫生查看了宋暮然的情況,直接將宋若初請出了病房外面,跟着幾個護士開始給宋暮然進行止血,並且檢查着整個身體狀況。
站在走廊的宋若初心急如焚,卻只能通過玻璃窗看着裡面的情況,宋暮然一直在嘔血,那些鮮紅一片的血液讓宋若初控制不住的顫抖,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彷彿回到一年前的那個時候,害怕,恐懼圍繞着她的身邊。
宋若初手心捏出一把的冷汗,最後連看着病房裡的勇氣都沒有。
她害怕,如此害怕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儘管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過程,但這種煎熬的時間裡,讓宋若初度秒如年。
手機還在包包裡面,卻放在病房,宋若初從宋暮然進入化療室,再出來,一直也沒心思去管它。
然而放在包包裡的手機此時一直在震動着,上面赫然顯法着‘薄毅琛’三個字。
……
午夜的機場顯得很是冷清,除了趕飛機的乘客,基本看不到什麼人。
與白日喧鬧的場面相比,公式化的廣播聲音都顯得有些空蕩與遙遠,讓薄毅琛臉上掛上淡淡的黯寂,他在出口呆了至少有十分鐘的時間,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從情感上講,薄毅琛坐了近乎兩小時的飛機,加上一天的勞累,他很希望可以看到宋若初笑顏如花的面孔。但顯得,他已經站了許久,宋若初的影子一直沒看到。從理論上,她應該是不會過來。
十點前發的信息,宋若初應該還沒有睡。
也就是說,她百分之八十看到這條信息,卻沒有過來接他,一來是有事,二來,她不想來。
宋若初一向懂事乖順,就算這段時間他們關係時漸融洽,但宋若初從來不會恃寵而驕,所以她就算不想來,也會本着妻子的本分過來接他。
還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她今天很累,早早入睡,所以沒有看到信息。
花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薄毅琛趕回別墅。
他連外套都沒有放下,就直接走上二樓的房間,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按下開關,明亮的燈光下,房間空空如也,整整齊齊的被單,代表着主子至今未回,薄毅琛伸出手鬆了鬆頸間的領帶,臉色陰沉不定的坐在牀尾,拿出手機拔打了宋若初的電話。
響了很久,一直沒有人接。
薄毅琛冷峻的五官襯着窗外的黑幕,顯得冷酷淡漠,犀利深邃的眼眸看着窗外,極少抽菸的她走到落地窗的時候,點燃一根菸抽了起來,透着一抹蕭冷,看着外面,“宋若初,你到底在哪?”
到底有什麼樣的事情,可以讓你不接我的電話,這麼晚還不回來?
……
此時的宋若初還站在走廊,她突然想起薄毅琛,想着他應該還在上海的某個酒店,心裡有種很想打電話給他的衝動。
可是當她想起包包還在病房裡面時,又放棄了這個念頭,無力的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垂着頭,很是不安。
突兀,一個溫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宋若初揚起驚喜的眼神,“薄……”
“是我。”時子墨清澈的眼眸染上一抹苦澀,從宋若初擡起眼眸那一瞬間迸放出的神情,時子墨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從宋若初的心中悄然褪去,薄毅琛比他幸運。
見到時子墨,宋若初才知道自己剛纔有多麼可笑,薄毅琛此時在上海,又怎麼可能會跑到這裡來。
“對不起,我……”
“沒事。”
時子墨打斷了宋若初的話,帶着關心的眼神問道,“暮然的情況好些了嗎?”
一提到這個,宋若初的心頓時隱隱作痛,“護士還在裡面穩定他的情況,剛剛醫生說已經替他止血,但他有些發燒的情況,所以我還不能進去看他。”
聽到這話,時子墨能感覺出宋若初心底的害怕,想握着她微微顫抖的手,可想到什麼,只能收了回來,安慰道:“暮然一定會好起來的,他從小都那麼聽你的話,知道你這麼擔心他,怎麼樣也會拼命的好起來。”
那會,時子墨常從宋若初的嘴裡知道這個從小調皮,運動細胞特強的宋暮然。
宋若初很疼他,而宋暮然從小到大誰都不怕,就怕姐姐宋若初不理自己,每次只要宋若初說什麼,宋暮然都會乖乖聽話。
所以,時子墨如今講這話,也是想讓宋若初安心。
只是講完之後,兩個人都陷入了安靜之中。
那會的他們,無話不說,親密無間。
如今,他們卻變得最熟悉的陌生人,時子墨或許還是當年的時子墨,但宋若初已經變了。
許久,宋若初清冷的聲音響起,“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過來?”
“我從朋友圈看到秦曉在祈禱,猜想着暮然可能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給你,你沒接,我就有些擔心,所以……”時子墨說得雲淡風輕,實則那會他打着宋若初的電話沒接,既擔心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可又擔心她正在躲在哪裡難過,心裡就痛楚難耐。
於是,時子墨連夜從住着的地方趕到了醫院,就是想過來看一看宋暮然有沒有事情。
如果沒有,他便可以安心回去。
如果有什麼,他至少也可以陪着她一塊承受這種痛楚。
“謝謝。”宋若初的聲音澀澀,她一直假裝很堅強,但實則每次在這個時候,她都渴望有個人能陪伴自己。
以前的她選擇一個人默默承受,因爲她知道薄毅琛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
只是最近兩個人的相處有了一絲溫情後,她方纔更是滿腦子都在想着薄毅琛,想聽聽他的聲音,彷彿每次有什麼事情時,只要他在,就沒有什麼可擔心。
但當她想到的時候,才發現手機在裡面。
“若初,雖然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但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間,又何必說謝謝呢。”時子墨斂去痛楚的神情,揚着淡然安撫的笑容,看着宋若初,說道。
宋若初沒有出聲,但心底很感激這樣體貼的時子墨。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和時子墨做朋友。
但她更希望時子墨是真的將自己當成朋友,而不是繼續像以前一樣守護着自己,那樣只會讓時子墨更加痛苦。
“我手機只是放在裡面的包包裡,所以沒有接到電話。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沒有事情,這麼晚了,你回去吧。”
“若初,這一年來,我不知道你經歷多少次這種事情,但我只要陪着你這一次,好嗎?我知道你現在身上有薄毅琛,但他此時不在,就讓我陪着你一起守護着暮然,當是我這一年來的心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