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放開……!”紀氏用力又是掐又摳了他手上的肉,“你謀殺自己的妻子,你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我爲家除害!”葉世林臉色猙獰,“賤人!就算是昭王殿下沒有標明身份,他那氣度和長相,你也能猜出他定非常人啊!你出身濟寧侯,又在葉家當家做主了這麼多年,你就這點眼色都沒有?居然口不擇言把堂堂親王說成阿貓阿狗!你是嫌命太長了是吧?你要作死就自己痛快了結了自己,沒得無端連累我和兒女,乃至整個葉家!”
這京城權貴多如牛毛,這一個磚頭砸下去沒準就能砸個顯赫權貴,這出門在外自是要謹言慎行!
“我,放開我,我怎麼知道那是昭王爺,還說姓什麼柳!……”紀氏也很驚恐,怎麼那人就是昭王爺呢?“一定是容丫頭那死丫頭!一定是她故意的,她故意挖了個坑給我跳,是她故意陷害我的!”一定是那死丫頭,故意害她!
“你還狡辯,還把髒水往五丫頭頭上潑?”葉世林沉沉一笑,“昭王爺是什麼性子,你不明白?他就是個眥睚必報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你得罪了他,不僅僅是會害葉家,而且還會連累濟寧侯府!”
“老爺,您鬆手,我知道錯了,是我有眼無珠沒有認出王爺出來,都是我的錯,我去給王爺賠禮道歉,我去給他磕頭。”紀氏呼吸困難,啞着聲音說道,“老爺您放手,您殺了我,您讓泓兒他們兄妹三人以後怎麼見人?你讓泓兒和泊兒怎麼說親?”
有個殺了母親的父親,誰家都不會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紀氏淚如雨下,流到了葉世林的手裡。
想到兩個兒子,葉世林手上的力停頓留下,不過很快又收緊了手指,冷冷地道,“你不用擔心,這件事不會有人傳半個字出去的,別人只知道你是得了惡疾去的。”畢竟不是養了這麼久的病?這死了,也不會有人懷疑。他怎麼會讓這件事連累到兒子,連累到葉家?
葉世林低頭看向抱着自己腳的香菱與香雲,如是看死人一樣。
香菱香雲心生恐懼,全身發抖,抽泣着求道,“老爺,求求你放了夫人。”老爺擺明是要殺人滅口,到時候夫人死了,霽暉院整個院子的人都會給夫人陪葬。
只有夫人活,她們纔有一條活路。
外面院子裡的人簌簌發抖,一個婆子忙是拔腿往外跑去松鶴堂找葉老夫人。
“葉世林,你瘋了……”紀氏臉憋得通紅,目光驚恐,絕望地死死地瞪着葉世林,腳往朝他踢了過去,“放開……我……”
女兒就要進宮當娘娘了,她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她忍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翻身的日子、
她一點都不想死。
要死,葉世林他自己去死好了!
葉世林用勁,把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紀氏伸手去摳掐着脖子的雙手。
呼吸越來越困難,紀氏眼睛往上翻。
“父親。”葉錦泓,葉錦泊和葉怡珠三人推開門,跑了進來。
見得這一幕,兄妹三人嚇得大驚失色。
“父親,快放開母親。”葉錦泓去拉葉世林的手。
“父親,母親都不能呼吸了,您快放手,母親會死的。”葉錦泊也跑了過去。
“你們兩個走開。”葉世林雙手掐住了紀氏的脖子,殘忍道,“她活着只能給你們帶來麻煩,只能害了你們,害了葉家,不如死了的好。”
他們兄妹三人剛從葉老夫人那離開後,就很是擔心,兄妹三人就商量着事情會如何?三人說着話,就見得葉世林怒氣衝衝地往霽暉院跑,三人就隨後跟了過來。
兄妹三人被院門口的婆子擋住了,聽得裡面的動靜,又見得一個婆子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葉錦泓與葉錦泊立即把那兩個守門的婆子推開了,然後兄妹三人立即奔了進來。
“父親,父親,快放開母親。”葉怡珠嚇得呆呆的,見兩位兄長也拉不開兩人,就撲了過去,瘋了一樣地拉着葉世林的手,“母親,快放開。”
葉錦泓與葉錦泊兄弟一左一右拉着葉世林的雙手。
葉怡珠摳着葉世林的手。
葉世林就是不放開紀氏的脖子。
紀氏眼睛翻着白眼,手和腳奮力掙扎,神情已經渙散了,不過她還是知道自己的三個兒女來了,淚水順着眼角往下流,嘴張了張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葉怡珠見得紀氏如此,眼淚嘩嘩地掉,手根本掰不動葉世林,扭頭見葉世林一臉的猙獰。
突然就鬆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搬起來一旁的繡墩就朝葉世林的頭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繡墩砸了爛了,木削四處分,足見葉怡珠這一下用了全力。
驚得葉錦泓,葉錦泊,和香菱香雲幾個駭然地看向葉怡珠。
葉怡珠呆呆地看着滿頭是血的葉世林,雙手顫抖着,“父……父……父親。”
劇痛襲來,葉世林嗡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就有些站不住,手下意識就鬆開了紀氏。
“父親。”
“母親。”
葉錦泓扶住了葉世林。
葉錦泊伸手接住了已經暈死了紀氏。
香菱與香雲也爬了過去,“夫人。”
葉世林搖了搖頭,把暈眩感壓了壓,眼前一片通紅,扭頭看向已經整個人都在顫抖的葉怡珠,“珠兒……是你砸的?”
“不是……不是。”葉怡珠搖頭,小臉煞白煞白的,“不是……父親,珠兒只是想求您放開母親,女兒只是想救母親。”
葉錦泊和香菱,香雲兩個把昏迷的紀氏弄到了榻上,“母親,母親,醒醒……”
“快來人。”葉錦泓扭頭大聲叫道。
在外面簌簌發抖的丫頭和婆子們忙跑了進來。
“快去請大夫。”葉錦泓扶着葉世林,扭頭衆人道。
“奴婢這就去。”一個丫頭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跑。
“父親,您先坐下,兒子給您先抹點止血的藥。”葉錦泓道。
“好一個女兒,好一個女兒!”葉世林沒有動,怒目圓睜瞪着葉怡珠。
滿頭的鮮血,陰森森的目光,葉怡珠從心底發涼,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父親,女兒不是故意的。”
葉世林抖着脣,目光狠狠地看着葉怡珠,“孽女,你……”話沒有說完,葉世林就往後栽在了葉錦泓的身上。
“父親。”
“老爺。”衆人驚呼。
葉怡珠神色恍惚地盯着滿頭鮮血栽了下去的葉世林,雙頭抱住了頭,喃喃說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葉老夫人扶着李媽媽的手,匆匆進了屋,一見倒在葉錦泓身上,滿頭鮮血一動不動的葉世林,頓時臉色大變,鬆開了李媽媽手,就快步往裡走,“老大!”
“祖母。”葉錦泓叫了一聲。
“老大,老大。”葉世林一頭的鮮血,臉上也都是紅彤彤的,以爲他是死了,頓時肝膽俱裂,老淚縱橫“老大,老大,你怎麼能丟下我這個老婆子走了?你讓我怎麼辦啊?”
李媽媽忙是向前扶住了葉老夫人,也落了淚。
葉錦泓手指頭探了探葉世林的鼻息,對哭得傷心的葉老夫人說道,“祖母,父親還有氣只是暈了過去。”
“是嗎?”葉老夫人也伸手探了探,見他真的有呼吸,穩住了情緒,道,“快,快把你父親擡到牀上去,你們快去把傷藥都拿出來,快去請大夫來!”出了這麼多的血,也不知道傷得重不重?
丫頭忙去找備急的藥箱。
“已經有人去請大夫了。”葉錦泓對葉老夫人說了一句,然後與過來的葉錦泊兩人一起把葉世林擡到了牀上。
葉老夫人抹淚水坐在牀邊,讓李媽媽動手把葉世林頭上被砸的口子用白棉布巾壓住了,臉上和頭上的血也清洗了,看着纔沒有那麼恐怖了。
葉怡珠簌簌發抖縮成一團不敢上前。
也沒有人也顧上她。
清洗好了,葉老夫人看着臉色蒼白昏迷的葉世林,看了兩眼,然後嚴厲掃了屋裡的情況,又瞥了眼榻上同樣昏迷的紀氏,怒吼,“怎麼人都死了嗎?老爺和夫人鬧成這樣,也沒有人拉着點?”
一衆丫頭婆子忙跪了下去,“老夫人,饒命。”
葉老夫人看了眼地上砸壞了繡墩,目光看向榻上瘦骨伶仃的紀氏目光在她脖子上已經泛青的手掌印上頓了頓,然後收回了目光,往屋裡的人掃去,眸色一戾,厲聲喝道,“誰動的手,砸的人?”
“啊!”葉怡珠嚇得抱住頭尖叫了起來,“不是我,不是我,祖母我不是故意的,祖母我不是故意的。”
葉老夫人臉色一黑,目光沉沉地看向葉怡珠。
葉錦泓神色一緊,走了過去,把她扶了起來,低聲道,“珠兒,別怕,父親沒事了。”
“大哥?”葉怡珠猛然抓住了葉錦泓的手臂,惶恐地看向葉錦泓,“沒事?沒事嗎?”
“嗯,沒事,別怕了。”葉錦泓點了地那頭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然後擡頭看向葉老夫人道,“祖母,剛纔情況緊急,父親在盛怒中,我們勸不住,母親就快沒命了,珠兒也是一時情急……祖母,現在父親的傷要緊。”
一時情急,就能搬凳子砸自己的父親?葉老夫人氣得恨不得吃了葉怡珠,目光又是看向葉錦泊,葉錦泓,“你們,你們好……你們父親在火頭上,你們兩個還拉不住他?”
兩個人還拉不住一個人?還用得着要用凳子砸?
老夫人這話裡的意思實在是太誅心,葉錦泓,葉錦泊,葉怡珠立即跪了下去,“祖母。”
“老夫人饒命,當時候老爺是氣瘋了,怎麼都拉不開說是要掐死夫人,小姐沒辦法。”香雲,香菱見狀忙出聲開口求饒道。
其餘人匍匐在地上,大氣不敢吭一聲。
“老夫人,大夫來了。”一個丫頭領了個大夫匆匆走了進來。
葉老夫人就收斂了臉色,對葉錦泓兄妹道,“先起來。”
“是,祖母。”葉錦泓三人忙起了身。
葉老夫人對大夫道,“有勞大夫。”
“老夫人有禮。”大夫抱拳躬身行了一禮,便讓藥童把藥箱打開,然後給葉世林把脈,處理包紮傷口忙乎了好一陣。
“大夫,犬子他傷得嚴重不嚴重?”葉老夫人等大夫忙完了,趕忙開口問道。
“老夫人請放心,大人沒有傷到要害,不過,雖是傷到要害,但葉大人傷的是頭,這會不會有問題,老夫也摸不準,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大人醒來了才知道。”大夫一邊說一邊擦了擦手,然後走到一旁寫方子。
“大夫,會不會會很嚴重?什麼時候能醒?”葉老夫人心都揪了起來,擔心問道。
“大人傷到了頭,一時半會自是不能醒的。”大夫寫好了方子擱下了筆,吹了吹。
李媽媽忙上前伸手接了方子,細細看了眼見上面的藥府裡庫房都有,就吩咐了一個丫頭去庫房取藥回來煎。
葉老夫人皺着眉頭,又請了大夫給榻上的紀氏把脈。
大夫給紀氏把了脈,又給她紮了幾針,然後起身又去開方子。
“大夫,家母她……?”葉錦泓三人忙上前。
話落,大夫還沒有開口說話,榻上的紀氏就咳嗽着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母親。”葉錦泓三人圍了過去。
“夫人無礙,不過喉嚨受了損傷,夫人這幾日還是少說話,吃食也要儘量清淡。”大夫囑咐道。
“有勞。”葉錦泓朝他抱了抱拳。
大夫抱拳回了一禮走到一旁開方。
紀氏喉嚨火辣辣地痛,激烈地咳着,想着剛纔葉世林的殘忍和冷酷,如今見得三個兒女頓時覺得恍如隔世,哭了起來,“我的兒。”
“好了,醒來了就好。”葉老夫人走了過去,說道,“大夫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多說話。”
“母親……。”紀氏一開口,喉嚨就撕痛得厲害。
香菱倒了溫水過來。
“我來。”葉錦泓伸手接了,餵給紀氏喝。
紀氏喝了兩口,就推開了葉錦泓的手。
大夫給紀氏開了方子,就帶了藥童告辭,葉老夫人吩咐了李媽媽封了個大大的紅包給大夫。
大夫經常出入大戶人家,自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接了抱拳離開。
紀氏看到牀上的葉世林,很是解恨,不過葉老夫人在,她也不敢表露出來,只用帕子捂着嘴,淚水茫茫地看向葉世林。
“今日的事,你們誰敢嚼舌根,那便是全家都亂棍打死!”葉老夫人看向衆人凜聲道。
不僅僅是在場的自己,還要連累家人,衆人自是立即表明態度,不會透露半個字出去。
霽暉院自從紀氏犯事來,葉老夫人就清洗了一番,如今這院子裡大都是她派過來的人,她也放心,揮手讓一衆下人退了出去。
“四丫頭,你跪下!”等人退了出去,葉老夫人就嚴厲看向葉怡珠。
“祖母,孫女知錯了。”葉怡珠立即跪下了下去,道。
葉老夫人怒視着她,“你怎麼能用凳子砸自己的父親?不孝的東西!”
“母親,都是我的錯,都是兒媳的錯。”紀氏從榻上滾了下來,跪在了地上忍着痛說道,“都是兒媳的錯,不怪珠兒。”
“你養的好女兒,居然是敢弒父!”葉老夫人目光陰鷙地看向紀氏,喝道。
弒父,這兩個字簡直是一把利劍戳直接向紀氏母子四人的心窩,葉錦泓葉錦泊也跪了下去,“祖母,息怒!”
“再是如何危急,想辦法就是了,你們怎能作出此等不孝的事來?”葉老夫人看向他們四人說道。
“是兒媳錯了,不管泓兒他們的錯,是兒媳的錯。”這不孝扣下來,兒女都要完了,更何況,女兒還把葉世林給砸傷了,這是大不孝!紀氏哭着咚咚地磕頭,“是兒媳傷的老爺,是兒媳用凳子砸的他,所以老爺纔會生氣要掐死我。”
“母親。”葉怡珠摟着紀氏大哭。
“乖,別哭,不是你的錯。”紀氏沙啞着聲音道,邊用袖子給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祖母,息怒。”葉錦泓想了想,說道,“再過幾日就要選秀了,珠兒她心裡肯定是慌張和害怕的,剛又看到父親掐着母親,母親命在旦夕,所以,她纔會失了理智。”
“是啊,祖母。”葉錦泊也點頭求情說道,“妹妹不是故意的,剛纔她也都嚇得臉都白了,看在她就要離家的份上,您就網開一面吧。”
這是要把葉怡珠砸傷自己父親的事情給揭了過去!三個孫女,如今指望着她了!雖是憤怒,但也只能壓下!葉老夫人心血翻涌,目光狠厲地看着葉怡珠,好半響才擺手道,“看在你是一心救母,今日就不說你了,你回去好好虔心抄金剛經,祈求菩薩保佑你父親早點平安醒來。”
“是,祖母,孫女一定虔心。”葉怡珠哭着點頭。
“你去叫人擡了躺椅來,夫人要靜養養病,老爺不宜在這裡養傷,還有回頭再是把人都敲打一頓。”葉老夫人看向李媽媽吩咐說道。
這是怕自己下毒手吧?紀氏擡頭,“母親……。”叫了一聲就沒有再吭聲。
吵到了這個地步,老夫人自是不會放心讓他在這裡養傷。
李媽媽帶了人擡了躺椅進了屋,幾個婆子小心翼翼地把葉世林擡到了躺椅上。
葉老夫人起了身,看向葉錦泓兄妹道,“你們母親要靜養,你們跟我一起走吧。”竟是不讓他們繼續待下去。
葉錦泓兄妹也不敢說什麼,起了身。
葉老夫人就讓人了葉世林,帶了孫子孫女離開。
紀氏脖子上是手指印觸目驚心,臉色蒼白如是鬼魅,絕望地目送着一行人出了屋,低喃道,“完了,完了……”
葉老夫人直接帶着人把葉世林送去了攏玉閣玉姨娘那。
玉姨娘雖聽得了霽暉院出事的風聲了,但到底出了什麼事她還不是很清楚,見葉老夫人帶着人把葉世林擡了進來,大驚,“老夫人,老爺這是怎麼了?”
葉老夫人說道,“傷着了頭,你小心照顧着他,府裡的事你就先不要管了。”怎麼着也沒有兒子來得重要。
“是,老夫人,賤妾一定會好好照顧老爺的。”玉姨娘忙領着人擡着葉世林去了內室。
把葉世林安頓到了牀上躺好,葉老夫人叮囑了玉姨娘一番才離開。
“紀氏那個不省心的!”回了松鶴堂,葉老夫人陰着臉對李媽媽說道,“
讓她在牀上養着好了,免得她還異想天開!”養上幾年,再讓她去了。
李媽媽伸手給她不輕不重地揉着太陽穴,低聲道,“是,老奴明兒就去安排。”
“容丫頭那邊……這國公府這麼多年當我們葉家是陌生人,這如今一退親,還欺君之罪都威脅上了,這親,退了的好。”葉老夫人心裡記恨着成國公前對自家的威脅。
“奴婢會交代下去的。”
“他們要是說什麼容丫頭退的親不算數,那你就放出放聲去,就說當年只不過是老二和成國公的戲言罷了。”葉老夫人眯着眼睛,想到昭王周珩,臉上帶了一抹笑意,“不想容丫頭是個有福的。”
“五小姐有老夫人您疼惜着,自是有福的。”李媽媽恭維笑道。
翌日一早,葉世林就醒了過來,葉老夫人立即人去請了大夫過來,等大夫把了脈看了後說是沒什麼問題,葉老夫人這才放下了心。
……
吃了早飯,醉彤把葉府裡的事詳細地說與了容華聽。
容華挑眉,說道,“想不到,這葉怡珠竟然能下得這麼狠的手!”
“老夫人把下了禁口令,這件事沒有往外傳,想來是怕影響她選秀。”醉彤說着。
“一定是這樣的。”容華勾脣說道。
“這四小姐倒是有幾分顏色。”醉彤看向容華開口問道,“小姐您說,她能不能被選上?”
“那曲嬤嬤曾經伺候過齊貴妃,齊貴妃當年深受皇上的寵愛,據說當年便是皇后娘娘也要避其鋒芒,曲嬤嬤是個有能耐的,而且她肯定對皇上的喜好是有幾分瞭解的,所以……”按曲嬤嬤的培訓走,葉怡珠定會被皇上看上。容華微笑說道。
“那,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麼讓她落選?”醉彤問道。
“不用。”容華搖頭,“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葉怡珠本就是個衝動的性子,她進了宮,享福還是吃苦可說不定,而且……。”
容華看向她和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流蘇兩人說道,“宮裡不比外面,多少眼睛瞪着?你們一動手,沒得會暴露了王爺。”
醉彤點頭,“奴婢也就是說說,若真要動手,那自要好好籌謀一番行動。”
容華笑了下,低頭繼續看着錦繡山莊那邊送來資料。
……
得了太后的提醒,林夫人如是醍醐灌頂,一早先是打發了人去相國寺接林律回府,吃過了早飯,盛裝打扮了一番,她出門去了葉府。
葉老夫人聽得林夫人親自上了門來,愣了下讓人請了她進來。
“老夫人。”林夫人笑容滿面。
“國公夫人。”葉老夫人笑容倒沒有昨日那麼親熱了。
客套了幾句,林夫人就示意丫頭把裝着信物和林律庚帖的匣子呈了上來,“我昨日忘記了,所以我今日特意把信物和律兒的庚帖送了過來,老夫人,不知五姑娘可回來了沒?”
“那孩子既想清淨清淨就讓在那邊宅院裡住些日子好了,左右有丫頭婆子伺候着,不會委屈了她。”葉老夫人沒有讓人接那匣子,摸了摸手裡的佛珠,道,“國公夫人,世子相貌人品都是萬里挑一的,老二就只留下了這麼一個嫡出的孩子,那孩子性子倔,硬要逼她,我老婆子也不忍心,這丫頭可憐從小沒爹,娘又拋下她沒過問過……。”
林夫人的臉一下就沉了下去,國公夫人的威嚴顯露了出來,“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不想結這門親?”
“還望國公夫人諒解。”葉老夫人道。
“好啊,好一個葉家!”林夫人怒笑着說道,“老夫人,這門親是國公爺和葉大人兩人親自定的,不能退!”
“不過是老二和國公爺一句玩笑話罷了,夫人看得起容丫頭,是她的福分,不過,她向來是個有主意又是個能鬧的,倒是我家六丫頭性情溫婉,而且也是老二的骨肉,或許更加合夫人的心意。”葉老夫人笑道。
這是要把那個庶出的往自家塞?林夫人氣結,“老夫人,我敬你是長輩,所以,就不說那不好聽的話了,但是有一句我是要說的呃,我林家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進得了門的!與我兒定親的是嫡出的五姑娘,這親事絕對不能退,國公爺是一言九鼎的人!”
說着讓丫頭把匣子放在了桌上,起身,“老夫人,這是我國公府的誠意。”
“夫人,當年是老爺那個不着調的與國公爺的一句玩笑,當不的真,這個,還請收回去,不能耽擱了世子,夫人要是這麼留了下來,這外面的人不定怎麼編排,說國公府強取豪奪。”葉老夫人也站了起來你,讓李媽媽把匣子塞回了那丫頭的手裡。
林夫人氣得臉都黑了,拂袖而去。
“老夫人,這——到時候太后把這筆賬算到了四小姐頭上怎麼辦?”今日林夫人的態度比昨日堅決多了,李媽媽見得怒氣衝衝離去的林夫人,很擔憂。
葉老夫人想了想,道,“太后畢竟不是皇上的生母,她不會做的太過,而且,珠兒能不能被選中還是不一定。”
“夫人,這葉家真是給臉不要臉。”上了馬車,心腹媽媽啐了一口,說道。
林夫人抿緊了脣。
葉家說當年只是一句玩笑話,他們不承認,更氣的是,自己當日把東西給交換了過來。
沒有信物。
人,更是死無對證!
林夫人被了氣了一肚子回國公府。
而,相國寺的林律正打發了過來接他的人,帶了他特意叫來的楊侑去了相國寺後院的一涼亭。
“你這小子,不就是一門親嗎?還跑到這寺裡來做什麼?”楊侑給了他一個沒志氣的眼神。
“哎,你是不知道,我父親是鐵了心要我娶那丫頭,讓我娶她,我不如就這相國寺剃度出家!”林律一臉苦澀。
“你不娶,難道還能綁住你成親不成?”楊侑瞥了他一眼。
“我父親的脾氣,絕對能做得出來!”林律看向楊侑,“我叫你來,是有事相求。”
“什麼事?只要兄弟我能辦到的,定義不容辭。”楊侑拍着胸脯道。
林律看向他正色道,“選秀沒幾日,我家裡又鬧成這樣,你知道的一直喜歡的還是暮雪妹妹……”
“所以?”楊侑皺眉。
“時間太過緊急了,我想帶着暮雪妹妹離開京城,我知道她現在出門不容易……。”
“所以,你要我把妹妹帶出來?”
林律點頭,“嗯。”
楊侑出手一拳打了過去,“畜生。”
林律沒有躲,下巴差點被打得下巴脫臼,嘴裡一陣血腥味傳來,嚥了咽直直地看向楊侑道,“只有你能幫我。”
“人渣!”楊侑又是一拳頭打在他的左眼上,“你能想到就只有這下三濫的法子?”
“如今只有個辦法了,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林律伸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說道。
“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所以就踐踏暮雪?”楊侑雙眼含怒。
“我喜歡暮雪妹妹,想和她在一起,想娶她爲妻,我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怎麼會踐踏她?”林律認真道。
“沒有踐踏她?”楊侑揪住了他的衣襟,怒道,“奔者爲妾,難道你不知道?你要帶她私奔,不是踐踏她是什麼?”
“這只是權宜之計。”林律臉色一黯,道,“等過些時候,我定會明媒正娶,娶她進門!”
“權宜之計?你會害了她一輩子,你以爲你父母會接受一個與你私奔的姑娘爲兒媳婦?縱然那姑娘出身高貴,他們也絕對不會同意!”楊侑狠狠地鬆開他的衣襟,道,“林律,你要是上門來提親,明媒正娶暮雪,那我會很高興,但是,這私奔的想法,你最好立即給我打消了!你要是一意孤行,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那定會親手把你的腿給打折了!”
林律苦笑,“楊侑,我真的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
“你不好好解決問題,跑到這相國寺來做什麼?你要是真有心就快回去把事解決了,然後上我家來提親。”楊侑說道,“不過,就算你能解決好了,來我家提了親,我父母也不一定會答應的。”一邊是太后和太后母家侄子,一邊是中宮的皇后和嫡出的四皇子。
很顯然是皇后和四皇子不能得罪。
他是希望妹妹能找個如意郎君,能幸福一生,但是妹妹的親事輪不到他說話。
林律目光暗了下去。
楊侑拍了拍他的肩,“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林律呆呆坐了良久,過了午後收拾了東西匆匆回京城,一回去就直挺挺地跪在了成國公書房的院子裡。
林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可怎麼也勸他不去來,成國公也不讓步。
到了夜裡,林律跪暈了過去。
林夫人哭着就和成國公鬧,“你想眼睜睜地看着兒子死嗎?那丫頭我們不娶了就是了,今日我也去葉家,葉家老夫人可說了,這親就這麼退了,人家長輩也不願意了,信物庚帖也都交換過來,老夫人還說,這親事是你和葉世軒的戲言當不得真,這明擺着葉家就是不想結這門親了,難道我們還能仗勢欺人,強娶人家姑娘不成?”
成國公臉沉地如是要下暴雨的陰天,握着拳頭看向林夫人道,“就是跪着去求,你和那孽障去求了回來。”
說完去了外院。
翌日,林律依舊去書房外跪。
成國公直接叫人把他綁了,讓林夫人帶去了葉家。
葉老夫人依舊是態度堅決,這親事沒得商量!
……
傳言就變成了,當年葉世軒與成國公只是戲言,信物都沒有交換,信物都沒有交換自然算不得數的。是世子見得人家姑娘長得好,性情也好,所以強取豪奪,把葉家五姑娘逼得離了家避禍。
容華聽了後,失笑。
先前的流言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但是葉家打着送她進宮換取榮華富貴的主意,而林律和葉怡月的事也傳得人盡皆知了,還有林家這些年的態度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在退親這件事中,她受害者,這世上的人又都是同情弱者的,所以大家倒也沒有說她什麼,反而都是同情她是一個沒有父母庇佑的弱女子,因爲被兩家逼迫纔會行此下策。
不過兩日的光景,傳言就完全反轉了。
容華在心裡冷冷地笑。
葉家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是因爲那日葉世林在一品居碰到了她和周珩,然後把主意打到自己和周珩的身上!怎麼着,這跟昭王爺相比,成國公府就差上那麼一大截!
這麼好的一塊肥肉,他們當然是想咬上一口!
葉府和成國公府兩府的事情沒有引得衆人太長的注意,因爲很快,大家便是把注意力轉向了選秀這件事大事上。
四月初六,衆秀女浩浩蕩蕩進了宮。
一番準備,初八,方皇后和一衆妃嬪在凝秀殿選秀。
育有二公主和四皇子的皇后四十多歲年紀,一身紅色的鳳袍,頭上的鳳簪栩栩如生似要展翅欲飛,端莊大氣,舉手投足帶着母儀天下的威嚴,臉上帶了着慈愛和藹的微笑。
坐在她左邊下首的是大皇子的生母韓德妃,韓德妃將近四十的年紀,容貌秀麗,臉上的笑容溫婉可親。
坐在皇后的右下首便是育有七皇子和八公主的齊貴妃。
齊貴妃生的雪膚冰肌,豔若桃李,尤其是一雙眼睛嫵媚動人似是要勾人魂魄,動人心絃。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
然依次是育有六皇子的李淑妃,育有五公主的寧昭儀,育有三公主的芸貴人,以及其他的妃嬪。
“這皇宮裡已多年沒這麼熱鬧了。”方皇后微笑着看向一衆秀女,笑呵呵地道。
“可不是。”韓德妃溫柔笑着附和了一句。
齊貴妃嬌笑道,“娘娘,看着她們啊,妾身覺得真是歲月不饒人。”
寧昭儀也感嘆地點下頭,“是啊,我們都老了。”
方皇后笑着看向道,“貧嘴,你們年紀輕輕在說什麼歲月。”
衆人一陣笑。
下面的秀女一個個臉帶微笑垂首,或溫婉,或俏麗,或許甜美,端是一個個御花園的花兒還嬌豔。
“好了,那就一個個來吧。”方皇后擺下了下手,便是有內侍上前點名。
點到名字就往前。
正是進行着,外面傳來了內侍的聲音,“皇上駕到,昭王爺駕到,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駕到、”
皇上率着周珩和四個皇子在一衆內侍的和宮女的簇擁下往裡走。
皇后等人忙起身,“臣妾/妾身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皇上擡手伸手起了皇后,走到了前面坐了下來,“都坐。”
衆人入了座。
下面不少秀女的臉色都帶了嬌羞。
“臣妾正是想着派人過去請皇上您過來呢,正巧您就來了?”方皇后笑着道。
“嗯,皇后辛苦了。”皇上微笑着說了一句,目光往下面掃了一圈,目光落在第二排的葉怡珠的身上,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內侍,那內侍立即點了葉怡珠上前。
葉怡珠微頷首,嫋嫋娉娉走到了前面行禮。
皇上與方皇后道,“皇后,你看她是不是很像貴妃?”
方皇后似是無意瞥了眼齊貴妃,帶着笑看向葉怡珠點了點頭,“容貌倒是不像,不過這氣度倒是像了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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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不定時癲狂的葉怡珠進宮了,默默爲皇桑等人點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