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一夕之間,從天堂墮入了地獄。
田採躺在牀上,一直躺到天亮都睡不着。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催促起牀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民...”
聽到國歌,大家都哀嚎着起了牀,個別精神比較好的比如魏九還跟着唱了兩句。
大家都在忙着收拾,李白最早起身,穿上鞋就準備出去洗臉,趙越在他身後喊道。
“你是不是二?沒穿褲子穿什麼運動鞋?”
“......”
魏九站在宿舍唯一一面鏡子前梳頭,他的頭髮又黑又硬,筆直堅挺,還打了一些髮膠,他用一隻手鎮壓了同樣準備梳頭的呂飛揚。
大家都在熱熱鬧鬧的收拾,時不時扯個淡互相嘲諷一句,看上去關係很親密。收拾完了之後,他們勾肩搭背的出了門。
田採一個人躺在牀上,沒有說話,心裡很涼,絕望像入了水的墨瀰漫開來,瞬間讓他的心墮入了黑暗。
沒有人招呼他,沒有人看到他,沒有人關心他,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就好像被全世界遺棄。
田採起了牀,認認真真的穿好衣服,又認真地洗了臉。站在鏡子前,鏡子裡的少年蒼白消瘦,並沒有變得透明消失。
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黑眼圈有些大。
這種沒有人理會的孤獨生活,小楚已經經歷了幾個月?他在心裡想到,然後心中一痛。
然後他看到自己牀上的那把匕首,拿了起來,扔到了窗戶外面。
他走出了宿舍,沒有去教室,他走在學校裡,看見路上的老師或者主任或者校警他都故意到人眼前轉轉,因爲已經是上課時間了,所以如果他能被看到他就一定會被抓起來。但是他們就好像什麼都看不到。
此時田採真的希望能被人抓起來,哪怕被打一頓都好。
他看到平日裡他最討厭的一個老師出來,他鼓起勇氣,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然後那老師慘叫一聲摔倒在地,然後起身之後左右看看,拍了拍屁股就走了。
田採心中一涼,按照夜遊神的說法,他知道自己的陽火更加黯淡了,此時就算人們接觸他也難看到了。
他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在學校裡裸奔一圈?他以前有過這樣瘋狂的想法。
然後他就笑了,所謂苦中作樂大概就是如此。
然後他想起來,他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耍流氓,當街揩油或者光明正大的進女澡堂了?
然後他苦笑了一下,此時他的心情實在糟糕恐懼到了極點,那還有心情玩什麼花樣呢?這些比較色眯眯的想法他想過,但是真的到了能做到這種事的情況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情。
同理,他知道自己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校門去征戰召喚師峽谷了,然而他根本就沒有心情。
媽的人都要沒了玩什麼英雄聯盟!
他百無聊賴的在學校裡走來走去,甚至還去了校長辦公室喝了杯茶...
然後,他決定去找鍾小楚,他有些問題想要知道答案。
鍾小楚上次告訴了他她在哪一個班級,所以他很順利的就找到了。在教室門口一看,他們正在上課,鍾小楚坐在教室的角落裡,安安靜靜的聽課,陽光灑在她的髮絲上,她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向日葵。
田採推開教室門,光明正大的走了進去,老師沒有反應,學生們也沒有反應,只有鍾小楚,瞪大了眼睛,顯得非常吃驚。
田採非常自然的走到鍾小楚身邊,然後牽起她的手往出走,鍾小楚一愣,也就跟着他走了。兩個人都有一種感覺,彼此的溫度是世上唯一剩餘的溫暖。
相依爲命,除了彼此,人間空無一物。
整間教室依舊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走了很久,他們才停下,彼此沉默了一陣之後,鍾小楚纔有些驚慌的開口。
“怎麼你也...”
“是啊,我也被所有人忽略了。”他苦笑了一下,看着鍾小楚,突然覺得心裡很酸。
鍾小楚的眼睛突然紅了,黑寶石一般的眸子盈起了水霧,她後退了兩步,內疚又害怕。
“是我害的麼?”
“...”田採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對不起。”鍾小楚開始哭泣,她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沒有怪你啊。”田採微微一笑,看見她的淚,心裡有些不忍,他溫柔的拭去她的淚,安撫她。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鍾小楚瞪大通紅的眼睛看着他,眼神裡是痛苦與愧疚。
“那你可要對我負責啊。”田採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他這一下把鍾小楚逗的笑了一聲,然後她捶了他一拳。
“事已至此,難過是沒用了。我們得想想有什麼辦法解決。如果沒有,那我們永遠在一起也挺好。”田採正經的說道,他很務實,知道悲傷與恐懼沒什麼卵用,所以要儘量找一個辦法。
鍾小楚用力的點了點頭,她在心裡百分之百的相信了他。她感動的撲在他的懷裡,感覺到了久違的一絲安全感。
田採的腦海裡突然蹦出來了夜遊神昨晚跟他說的一些話。
“你以爲她是真心喜歡你嗎?只不過是因爲你能看到她,讓她覺得自己還沒有徹底孤獨。這是一種依賴,可不是真心的喜歡。我告訴你啊,你去跟她說你要和她睡覺,她要是不願意你就再也不理她了,她一定會同意的,嘿嘿嘿。”
然後他的心好像被一根刺刺了一下,然後他低下頭,只看到鍾小楚柔順的髮絲,她是那麼柔弱,那麼美。
他在心裡對夜遊神說了一句去你媽的。
能被人依賴不是也挺幸福的嗎?
突然,他又想到當日薛蕭揚和繁晨的確是能看得到他們的。然後他覺得也許事情還有些希望,他問夜遊神他們難道不是人是妖怪,夜遊神點了點頭。從此推斷,也許薛蕭揚和繁晨有什麼解決辦法也說不一定。
“對了,我知道了。我們去找能看見我們的人,也許能發現一些問題。”
說罷他就拉起鍾小楚的手向薛蕭揚的辦公室走去,繁晨應該也在那裡。鍾小楚有些搞不清狀況,但是突然看見田採這麼有精神,她也覺得有些希望。
很巧的是,薛蕭揚和繁晨恰好都在辦公室,而辦公室其他的老師都去上課了。
他們看到他們,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田採和鍾小楚簡直熱淚盈眶,終於有人能看到他們了。
然後他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覺得這些話說出來薛老師和繁老師會當他們是神經病。
薛蕭揚用一種溫和的,但是彷彿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他們,讓他們覺得放下了心防。
但是最終,他們鼓起勇氣向薛蕭揚和繁晨訴說了自己的情況,薛蕭揚和繁晨都擺出了一副很震驚的樣子,表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終兩人很失望的離去了。
兩人離去之後,繁晨問薛蕭揚爲什麼放他們走。薛蕭揚淡淡一笑,把她摟在懷中。
“那個女孩身上有一層咒印,萬法不侵,我們的法術可以暫時免疫,而且距離這麼近,很容易被那個人發現。而且主尊告訴我,開啓陰陽界門還需要祭品,等會告訴那個孩子,要開始狩獵了。不需要很多,十個人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