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枚玉璧!”
崔啖靠近了裴二柯低聲道:“始皇帝死前曾有三大異事,一是熒惑守心,二是天降隕星,上書始皇帝死而地分,三便是之前廣法天龍所言的‘今年祖龍死’。”
裴二柯咧嘴冷笑:“這我也知道……”
“很顯然,那枚玉璧便是那預言今年祖龍死之人,讓使者交給滈池君廣法龍王的玉璧。”
崔啖道:“那麼你也應該知道,使者持壁以求見始皇帝,始皇帝默然良久,纔開口說‘山鬼固知一歲之事也’。令人將玉璧送給御府,才知道是昔年其封禪泰山出巡齊地之時,過江拋入江中祭祀的玉瓏。”
“同封泰山那一年,徐福率周天星艦出諸天墟海,尋不死藥。”
“但你不知道的是,前些年,地仙界各大道統同樣執靈寶以出墟海,同樣尋到了不死藥!”
姜尚忽然悚然道:“我曾設法探尋到不死藥丹方的一點傳聞,據說是少清真傳,燕殊燕師兄開爐煉成的。”
“其以五色玉英制五方禮器,登不死神樹之巔,以大祭儀,叩請蒼天煉藥,不死藥乃成。人人都說燕師兄乃是道門,乃至整個地仙界的第一丹師,煉成了昔年葛洪大道君都未能煉成的不死藥!”
“什麼燕師兄!”崔啖教訓道:“你要叫燕師叔,燕師叔是咱們師尊的摯友,乃是我們的親師叔,見到要磕頭的。”
崔啖道:“我倒是從寧師叔口中得知了一些不死藥丹方的細節,昔年那一場蒼天煉藥,大半是師尊佈置在前,只是那時候師尊忙着算計徐福,便讓燕師叔出手煉藥,反正不死神藥的儀軌,師尊已經佈置完備,只需要有人主持便可。懂不懂煉丹之術,反而無關緊要。”
煉製不死神藥的人,不需要精通丹法!
姜尚的麪皮微微扭曲,如今燕師叔都快被捧爲地仙界的丹神了!還有人說要給燕師叔封一個葛洪那般的萬古丹王的稱號,現在你告訴我燕師叔其實不懂煉丹?
崔啖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尊在煉製不死藥之前,也曾沉玉爲瓏,以此爲祭,匯聚天地五方的造化!”
姜尚心中一顫,失聲道:“你是說……”
裴二柯在旁邊也聽出了一點極爲深長的意味,封禪泰山,徐福出海,求不死藥,沉玉爲瓏,,以玉璧祭江,這些線索都是相關的,應該是昔年始皇帝爲求不死藥的佈置,乃至千百載後,始皇崩的那一年,有神再次持着當年的玉璧,出示使者,言——今年祖龍死!
這一切的一切,必然包含着始皇帝一個極大的秘密!
眼中天庭的星神靜謐,有人幽幽嘆息:“這是在說給我們聽的啊!”
“樓觀道果然不凡,本代掌教,命定的中興祖師更是驚才絕豔,葛洪道君在那場不死藥成之後,還專門提到過,此人的丹法已經不遜於他。”
九幽神魔也嘿嘿笑道:“當年天庭爲了耗死秦始皇,特意絕了地仙界的所有不死藥主材,除了西王母和少清他們惹不起,其餘能斬的斬,能搬的搬,讓仙秦坐擁七位造化道的大方士,都煉不出一枚不死藥。”
“如此,卻是連累葛洪數百萬年後,都煉不出不死藥了!”
“反倒是樓觀道的那位掌教錢晨,不知道怎麼得了西王母的許可,纔再一次煉出不死藥來。”
“如此仙秦、葛洪、錢晨三方煉製不死藥的思路必然有相通之處,所以也只有再一次煉出不死藥來,我們才能發現當初那一枚有意無意被遺忘,只以爲將預言和暗示指向始皇帝的玉璧,還藏着更深的秘密。嘿嘿,徐福知道,所以他不會讓廣法說完……”
眼中一位古老的星神幽幽開口道:“他們將這些講述給我們聽,只怕也是想從我們口中,得到更多的線索。”
“沒錯,始皇死前的三大異相,熒惑守心,天降隕石當然只有我們星神最爲清楚內情。而我們距離地仙界太遠,許多細節只有你們地仙界的人才能串聯起來。”
“心月狐,出來說話!”
心月狐的聲音帶着一絲慵懶和魅意,笑道:“熒惑守心嗎?哈哈……現在這個秘密也無需保留了。此天象乃是天庭赤帝降其子真命於神州,斷絕始皇帝天命之舉。赤帝也由此隕落,引發了熒惑守心的異相。當年赤帝偷偷前往面見紫薇大帝,回來的時候在妾身的心宿被仙秦截殺,大天魔李斯和四位大方士以及仙秦三位大將軍親自出手,送赤帝入了始皇陵!”
“但也一戰斷絕了仙秦最後的天命,始皇帝再也維持不住,死於此年……”
“赤帝子……”一衆星神皆默然無言。
心月狐笑道:“當年爲了掩蓋赤帝隕落,天帝親自出手,爲此赤帝的帝位空懸萬年,纔等待那位赤帝子歸來代其父登基……”
說到這裡她聲音微變:“當然,那位赤帝子也是一位父慈子孝之輩,毫不猶豫,就坐了他爹的帝位,好在他還有些良心,登天之前,以大漢天命強行塑造神位,給他爹留了一個黑帝的位置。”
諸多神魔都歡樂了起來。
赤帝子嘛!只能說懂得都懂……
“這真是……”崔啖和姜尚等人面面相窺,只能感嘆道:“乃有高祖之風。”
這勾引來心月狐親自解說,熒惑守心的大秘,卻也點破了籠罩在始皇之死一事上的許多迷霧,甚至還道明瞭現在天庭的那位赤帝是誰。只能說如果是他,倒也配得上。
就是天帝估計會有所忌憚,赤帝的立場也會更加偏向於人道。
在場所有正道新秀們都默默記下赤帝的來歷,以大漢餘澤之廣,當是神州人人都能攀上關係的,異日神道祭祀這位大漢高祖,未嘗不能借來赤帝的一點餘威。
始皇之死,熒惑守心,隕石墜地,今年祖龍死。
目前看來是天庭對始皇帝的全面圍堵,斷絕地仙界的不死藥,使赤帝擊始皇天命,送回煉製不死藥的玉璧。
可以說從壽元、命運、神道之上全面圍剿,斷絕始皇帝的一切生機。
“隕石墜地,始皇帝死而地分呢?”九幽魔神叫道:“這個怎麼沒人說?”
“此案牽連太廣,隕石墜地之處,十萬修道人屠絕!”有星神幽幽道:“熒惑守心能說,是因爲赤帝栽了!現在的赤帝頗爲豁達,不在乎我們說什麼。你看,白帝子的事就沒人提對吧!但隕石一事,當事神還活着呢!我們能說什麼?只能說這預言成功了一半,失敗了一半。”
“始皇是死了,但地分了嗎?”
“地分一是指神州分裂,地仙界分裂,再不能挑釁天庭,但下一個仙朝大漢,不照樣一統了地仙界?”
“二是指仙秦魔劫,隕石墜地後,地裂黃泉,打開通往九幽的裂隙,掀起萬古魔劫。那一場魔劫,我九幽也是喜得了不少良才美質,如今的霸王項羽,還在九幽雄踞一方呢!”
有九幽魔神笑道:“那枚玉璧本是秦始皇煉製不死藥之物,後來又被人用於謀算祖龍之死,最後又落回了本來要送到的滈池君廣法菩薩手中。它連續經由始皇帝、幕後之人,始皇帝,最後再回到龍族和佛門雙重身份的廣法手中,這秘密可太多了!”
“小子,你要能搶到玉璧看一眼,我等保舉你一個元神功果,如何?”
裴二柯翻了一個白眼。
別說那隻拿着玉璧的小妖怪曾經頂着一堆靈寶殺入平湖福地,儼然隨手可以碾死他的樣子,就說旁邊那位造物道君,顯然也不想讓人知道其中的秘密。
現在他可真懂得——知道太多會死的道理了!
崔啖和姜尚對視一眼,他們倒是有接觸玉璧的機會,但顯然這一切都是師尊在背後引導,玉璧落入耳道神手中,沒給他們就說明時機未至。
轟!
一艘巨大的樓船突然破開虛空,從陰河深處駛來。
它似乎是周天星艦更加古老的型號,如果說周天星艦是縱橫諸天界海的戰艦,那麼它便是行駛在內河,用於始皇帝出巡的樓船!
它的氣勢沉渾凝重,以金玉爲材,富麗堂皇,輝煌大氣。
僅僅是一艘樓船的禁制,便已經連成一片,足以正面轟破長安了!
這樓船乃是徐福招來的,他示意衆人登船,道:“你們沒有擅自藉助那枚金丹,橫渡始皇陵中的水銀河,也算謹慎。”
“那宛若神州河海的水銀河,乃是劇毒之物,你可知爲何這條陰河干乾淨淨什麼邪祟都沒有?但凡有什麼邪祟,都被那條水銀河吞噬了!”
“唯有這陛下東巡之時,打造的樓船,才能安然行駛在水銀河上!”
徐福感嘆道:“昔年伴隨着始皇帝東巡,一切彷彿還歷歷在目,乘着這遊天星槎,我等上行天河,在天河之畔,樹碑以計功,上書,碑倒而平天界……那時候,我便感覺到仙秦的烈火烹油之勢!”
徐福走在最前,他讓金銀童子兩個在他身邊。
一切都宛若他在封禪泰山,以人皇之名收得仙界神道權柄,仙秦獨斷神道之後,始皇帝親自將他送上了遠征墟海的周天星艦,甚至爲此動用了兩尊金人,去實現大方士窮盡造化,以人之力,盡天道,窮天理,以人統天的夢想!
金銀童子抱着傘揹着琴,跌跌撞撞的跟着走,看着大船歡呼雀躍起來。
耳道神已經把玉璧畫入了一幅畫中,此時似乎與徐福達成了什麼默契,讓徐福再無奪取那枚玉璧之意。
衆人跟着手上了樓船,只感覺一種陳舊,空寂,甚至帶着一點詭異的氛圍籠罩了這尊昔日恢弘的樓船,七重高樓聳立甲板之上,宛若山嶽一般,處處可見甲板樓閣都以極高的煉器造化技藝打造,相比之下,曹氏鎮族的靈寶冰井臺,都顯得狹窄而小氣。
徐福平靜道:“此船並不安定,我要主持,鎮壓此地的一些詭異,爾等持着那枚煉有始皇陵真形的金丹,爲樓船導航。”
“螻蟻們別亂跑,你們自己找死,我可不會理會!”
崔啖也道:“此地不是善地,離開了太上石碑的鎮壓,我們便要直面始皇陵中可能存在的種種,大家抱團行事,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