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提船燈的狂笑小丑吐露出那些話，唐奇心底升騰起一個猜測。
理由並不充分，但祂覺得那大概率是正確的。
“攪亂第二無垠，讓那世界一衆神靈頭疼不已的【無憫賢者】，祂或許……是一位賢者落選。”
唐奇這想法，幾乎沒有證據。
唐奇也沒有掩飾，直接向那小丑說出了“無憫賢者”這四個字。
小丑的回答是：
“尊敬的賢者候選，我將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回答您的所有疑問，這是我的使命。”
“但我無法向您提供其他任何‘賢者’、‘賢者候選’、‘賢者落選’的信息，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結社之類設定的古怪規矩，單純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事實上，我也不知曉您是誰？”
“在我的視角中，您的形態是這樣的……”
話音落下，小丑探手在那漣漪中一撫。
光輝涌動中，一幅較鬼畜、抽象的畫面顯現在唐奇眼中。
簡單一些形容，那就是滿屏的馬賽克。
唐奇忽然有些理解這小丑了，祂要是一直持續這種視角，也會笑到無法自已，嘴角咧到耳根去。
確認了某些規則，唐奇開始提出一個個問題。
好不容易逮住一個“知情者”，唐奇認爲自己需要一次性得到滿足。
這些問題，有的重要，有的其實不那麼重要。
“每一艘愚人船都是不同的麼？”
“是的，世界上沒有同樣的賢者，自然也沒有一模一樣的愚人船。”
“如何從候選，變成正式的‘賢者’？”
“繼續尋找其他的愚人船，但何時能成爲真正賢者，我不知道答案。”
“愚人船可以被拆解？”
“當然可以，當愚人船脫離創造它的賢者，開始自由航行時，某種程度上它就只是一件神物或是超凡奇物，不但可以被拆解，甚至可以發生任何變化。”
“愚人船的珍貴，不在於它的材質，烙印在上面的符號，或是超凡力量。”
“愚人船是‘賢者意志’的化身，不論發生任何變化，哪怕它上面所有的零件都‘更新’了一遍，只要上面的意志不消散，愚人船始終是愚人船。”
“這也是無數神靈仿冒愚人船全部失敗的原因……唯有賢者，才能創造出愚人船。”
有些問題，會獲得小丑更詳細的回答。
唐奇忽而想起圖姆仿造出的那“愚人船海”，的確如小丑所說，沒有一艘是真的。
停頓片刻，唐奇繼續發問：
“剛剛那一幕，是一種交流？”
“是的，當兩艘愚人船匯合時，船上的賢者意志會進行交流，船上的生靈也會進行物質或精神交換，至於那些物事從何而來，等您成爲賢者便能知曉了。”
“愚人船雖然珍貴罕見，但無垠神秘仍舊有一些神靈收藏，並試圖蒐集。”
“按照常理，某一位神靈同時擁有兩艘愚人船，這應該不難實現，爲什麼會沒有？”
唐奇思索了一下，吐出一個長問題。
小丑已經起身，昏黃光輝下，他那豔麗妝容竟然不顯得詭異，而給人一種神聖感。
他沒有任何猶豫和思考，直接給出回答：
“這是愚人船的規則之一：若無法得到‘賢者意志’的承認，那麼不論用盡什麼辦法，都無法同時擁有兩艘愚人船，哪怕想要這麼做的存在是一位至高神性，結果也是一樣的。”
“這不是命運之力，也不是其他的神性權柄，這是一種由賢者意志掌控的概念，不會被更改，就算再強大的現實扭曲者，也無法在概念層面與賢者意志對抗。”
“另外，這裡還有另一個規則：您在某個時刻可以擁有兩艘愚人船，但只要交流結束，我的使命結束，您作爲‘賢者候選’也必須做出選擇，放走其中一艘……。”
“當您成爲真正賢者時，您可以再創造出一艘愚人船，而後將持有的另一艘愚人船也放走。”
“如果您落選，那麼您持有的愚人船將因各種未知巧合而丟失……。”
“這也是其他落選者的結局，一旦有過交流，但最後發現志向不同，那麼將無法留住任何一艘愚人船。”
有些突兀的，小丑告知了一個稍稍有些殘酷的消息。
唐奇原本以爲，大章魚們的提示是讓祂儘可能的蒐集齊全“愚人船”。
可現在看來，愚人船規則並不允許這樣。
“我只有在某個時刻可以擁有兩艘，但只要‘交流’結束，我就必須放走其中一艘。”
“這意味着我長期持有的愚人船，只能是一艘，這種規則甚至延續到我成爲真正的賢者。”
明悟規則，唐奇立刻感覺時間緊張了起來。
不再有耽擱，繼續提問道：
“最初先知，是否是第一艘愚人船的創造者？祂是否是至高神性？”
“是！”
最簡短，但也最震撼的答案，從小丑口中吐出。
唐奇腦海，即刻轟鳴起來。
祂完全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再度獲知一位至高神性的存在。
最初先知！
第一艘愚人船的創造者，古老到無法想象的生靈，祂也是一位至高神性。
就在唐奇驚訝時，吐出回答之後的狂笑小丑，他忽而將船燈高舉着，想要將其掛回第一艘愚人船之上。
只是莫名的，他的動作變得笨拙。
跳躍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唐奇即刻知曉：交流時間即將結束，很快就必須做出選擇了。
時間忽然變得更緊張，唐奇立刻廢棄腦海中積蓄的大量問題。
挑出最關鍵的幾個，快速問道：
“賢者們去了哪裡？”
“黑暗中！”
似乎因爲快要結束，小丑的回答也愈加簡短。
“去做什麼？”
“探索！”
“探索什麼？”
“很抱歉，尊敬的賢者候選，這個問題沒有確切的答案，賢者們探索的可能是某個秘密，可能是某個問題的答案，也可能是某種生機。”
“這個世界有生靈沉溺享受，有生靈瘋狂放縱，有生靈矇昧迷惘，有生靈自我放棄……自然，也會有生靈去探索，去求知，賢者們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
回答過這個問題，小丑似乎很湊巧的，將船燈掛了回去。
也是這瞬息，兩艘愚人船下方的漣漪猛地變得劇烈，開始碰撞起來。
明明是兩艘木船，碰撞的動靜本該是輕微，無關緊要的。
但這一刻，唐奇卻彷彿看到了兩道亙古永存的“光輝”在黑暗中互相碰撞，每一次都會迸發出無窮光點光線。
那絕對的黑暗因此被照亮，奇妙瑰麗的世界，一個接一個的展現出來。
這個時候，那原本笨拙的小丑，卻無比靈巧的跳躍了回去。
他再度站在那黑漆漆桅杆下，露出光溜溜屁股，以及狂笑的神態。
隨着小丑的笑聲，這艘無人操控的“愚人船”自動開始航行。
小丑發出笑聲、毒蛇在吞噬鳥蛋、國王在捕捉蝨子、老婦在炙烤薄餅、小孩高舉着銀魚、婦人在試戴項鍊……
他們身下的愚人船緩緩偏離原本平行的航線，往那迸發出的光輝中央處駛去。
按照規則，交流結束之後，唐奇作爲“賢者候選”必須做出選擇。
兩艘愚人船，只能持有一艘。
也就是說，唐奇完全可以放棄第一艘，轉而持有第二艘。
但莫名的是，祂做出相反選擇。
而那第二艘愚人船似乎不需要唐奇開口便知道答案，它主動航行離去。
怪異的是，唐奇沒有任何阻攔的想法。
儘管祂獲得這艘愚人船，遠沒有獲得第一艘時輕鬆。
而且從外在形態，還有其他方面來看。
兩艘愚人船進行對比的話，有着小丑、毒蛇、國王……等等傀儡生命的那一艘，明顯比第一艘更加靈動，也更加強大。
不知爲何，唐奇仍舊選擇第一艘，寒酸版愚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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