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父在聽完寒漪的敘說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寒漪也不着急,心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忐忑等待了千父接下來的話語。
而當原本聽寒漪的話而垂下了頭的千父,忽然擡起頭來,眼眶通紅地看着寒漪,一雙寫着滄桑的額手顫抖着,擡起手來想要撫摸寒漪的臉頰,但是,不知道是因爲二人之間的距離太遠,還是因爲其他什麼原因,千父顫抖着的雙手剛來到半空便又收了起來。
“水…水兒……”千父連嘴脣也在顫抖着,看着寒漪,嘴緩緩吐出兩個字。
“你們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你不要爲她們的‘遭遇’討一個說法嗎?”寒漪面對着眼眶通紅,似乎隨時都會落淚的千父,心湖早已經掀起了波瀾,但是,面依舊儘可能地保持着冷靜與淡定。
同時,寒漪在內心底告訴自己,並不能夠這麼輕易地便表露出對親情的渴望,告訴自己,眼前看起來唾手可得的親情,或許只是泡沫一般虛幻,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經不起考驗,只要輕輕一戳,便會消失不見。
“這是她們…咎由自取……是爹對不起你,是爹沒用,不能夠保護你,對不起…對不起……”說着,千父支撐起自己破敗的身體,便要朝寒漪跪去。
千父年齡雖然不過三四十歲,但是因爲終年看不見陽光,以及營養的缺乏,三四十歲的人,看去與七八十的老人並沒有什麼區別,那身體的健康,甚至還不一些身體健康的老人家。
僅僅是起身,便幾乎用盡了千父身的所有力氣。
一開始,寒漪還能夠保持震驚,甚至是冷眼看着,但是,當千父那脆弱的膝蓋要觸碰到地面的時候,寒漪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將千父快速地扶了起來。
當將千父扶回到桌子旁的時候,千父已經忍不住在大口地喘氣,鐵青着臉,臉色極差,似乎下一刻便要暈死過去。
千父用盡力氣僅僅地抓住寒漪的手,渾濁的雙眼看着寒漪,乞求道:“水兒,爹這一輩子都沒有盡過做爹的本分,爹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什麼,我只希望,你能夠放鑫兒一命,至於你怎麼處置她,爹都不在乎,只希望,你能夠留她一條性命……”
寒漪聽言猶豫了,心微沉,又道:“這裡,若你不告訴我如何離開,興許,我只能夠一輩子都留在這裡,那個時候,你也不用再哀求我,只要我不出去,沒有人會傷害到千家的人。”
這一番話,無疑是傷了千父的心,千父搖了搖頭,說道:“不……你不能夠留在這裡,你的世界,不在這裡,從小到大,我沒有爲你做過什麼,這一次,即便拼盡我最後一口氣,我都會將你送出去。”
寒漪看着千父渾濁的雙眼,只見這眼充斥着堅定。
這與千父孱弱的病驅截然相反,在這個時候,寒漪忽然相信,千父真的能夠將她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