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緩和與駐軍之間的關係,姜新禹奉命趕赴北平,以保密局代表的身份,當面向傅將軍解釋彼此間的誤會。
讓人沒想到的是,姜新禹在北平足足等了三天,乾脆連傅將軍的面兒都沒見到,每次打電話詢問,剿總方面就以軍務繁忙推脫。
無奈之下,在請示過喬慕才後,姜新禹在第四天早上返回堰津。
中午時分,火車到達堰津。
姜新禹沒有直接回站裡,幾天沒見到榕榕,心裡多少有點放心不下。
聽到主人的腳步聲,黑妞撒着歡在院子裡跑了一個來回。
“先生回來了。”小鈕釦正在打掃地上的落葉。
“家裡沒什麼事吧?”姜新禹問道。
小鈕釦說道:“啥事也沒有,榕榕小姐剛剛睡下了。”
姜新禹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家裡出狀況,好在一切安然無恙。
童潼剛吃過午飯,看到姜新禹進來,驚喜的說道:“你啥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提前打一個電話。”
姜新禹放下行李箱,說道:“火車經常晚點,我也不知道什麼時間到家,所以就沒打電話。”
“你吃飯了沒有?”
“沒呢,剛下車。”
“飯菜還熱着呢……”
“榕榕睡了?”
“嗯,我帶她去遊樂場玩了一上午,可能是累着了,午飯都沒吃,躺在自己的小牀就睡着了,你都不知道榕榕有多乖。”想起榕榕睡着時的模樣,童潼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
姜新禹脫下外套,隨手掛在衣帽架上,邁步就要上樓。
童潼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幹啥去?”
“我去看看榕榕。”
“榕榕剛睡下,你去了肯定把她吵醒,沒看我都不敢上樓嗎?”
姜新禹只好坐下,童潼去廚房端來了飯菜。
一共三個菜,外觀最爲奇特的是一碗黑乎乎的燉豆腐。
童潼坐在一旁,指着豆腐說道:“新禹,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嘗一下。”
姜新禹夾了一塊豆腐放在嘴裡,認真的品着滋味,說道:“還不錯,就是賣相差了點。”
童潼撅着嘴說道:“都怪小鈕釦,在旁邊一個勁兒的嘮叨,少放醬油少放醬油,害得我手一抖,就倒多了,下次先把她的小嘴縫起來,要不然影響我的廚藝。”
姜新禹笑了笑,心想着對於童潼來說,能親自下廚房燒菜,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童潼,在堰津待久了,你的口味也變了。”
“沒呀,哪變了?”
“你一個四川人連辣椒都不吃了,還說沒變?”姜新禹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三個菜連半隻辣椒都沒有。
童潼白了他一眼:“你忘了,榕榕吃辣的東西過敏。”
“你可以單獨做一個菜……”
“不用那麼麻煩,反正再過幾天美奈就回來了,我回汪叔叔家,想吃啥廚房就做啥。”童潼笑嘻嘻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美奈要回來了?”
“美奈來電報了,說是車票都買好了……”
…………
保密堰津站。
站長室。
“篤篤!”
門外響起敲門聲。
喬慕才放下手裡的報紙:“進來。”
姜新禹推門而入:“站長,我回來了。”
喬慕才站起身,滿臉堆笑的說道:“新禹,這趟北平之行辛苦你了,快坐快坐。”
姜新禹苦笑道:“沒完成任務,不敢說辛苦。”
“沒完成任務不能怪你,換誰去了都一樣,咱們放低姿態登門道歉,他傅**架子大,那是他的事,面子,保密局給他了,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站長,我一直不太明白,因爲前溝陣地的事,總部免了吳景榮的職務,這已經對駐軍讓步了,幹嘛還要派人去剿總說明情況?”
“傅**手握重兵,在華北的影響力舉足輕重,現在正處在戰事關鍵時期,國府這是在儘量安撫他,以免影響軍心,否則的話,保密局怎麼可能向別人示弱!”
說着話,喬慕才陪着姜新禹坐在沙發上,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說道:“我本來以爲,你中午就能到堰津,沒想到火車晚點的這麼嚴重。”
姜新禹解釋着說道:“哦,火車今天沒晚點,我確實是中午到的堰津,順路回了一趟家。”
喬慕才微笑着說道:“想孩子了?”
“有一點。”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對了,童小姐還在你家裡吧?”
“在。這段時間幸虧有童潼幫忙,要不然,我只能把孩子帶到站裡來了。”
喬慕才點了點頭,看了姜新禹一會,說道:“有件事,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要着急。”
“您說。”
“姜太太和兮兮,哦,還有你家那個傭人,昨天晚上搭乘專機去了擡灣……”
姜新禹愣了一會兒,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遲疑着說道:“您剛纔說……美奈和兮兮去了擡灣?”
喬慕才說道:“不止是姜太太,我的家屬、馮處長的家屬,包括浙江站主要官員的家屬,搭乘的都是同一架飛機,杭州站派人去江山接上了姜太太和孩子,她們是在杭州上的飛機。”
姜新禹澀聲說道:“可是……這究竟爲什麼呀?”
喬慕才冷哼一聲:“還能是爲什麼,現如今共軍勢如破竹,而國軍呢,一個敗仗接着一個敗仗,上面擔心我們三心二意,早一點把家人送走,這不就把我們牢牢栓住了嗎?”
姜新禹此刻大腦一片空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喬慕才嘆了口氣:“唉,這件事確實太突然,當時你在北平公幹,電話裡也不方便說……況且,即便你知道了也沒用,該送走還是要送走,這是國芳部的軍令,凡是涉及到的人員,誰也不能例外。”
見姜新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喬慕才安慰着說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她們到了那邊,不僅有專人伺候,一切花費都有國芳部負責,再者說,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或許過幾個月,戰事平穩了,也有可能把家屬再送回來。”
姜新禹穩了穩心神,說道:“站長,我是這麼想的……國軍雖然暫時受挫,但是從雙方的整體實力來看,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作戰經驗,我們依然佔優勢,這種情況下,怎麼忽然就開始做戰敗的打算了?”
“委座深謀遠慮,考慮事情和我們不一樣,可能是未雨綢繆吧……我們是第一批,毛局長說,很快就會安排第二批第三批,能排進第一批,說明上面對我們足夠重視,要是這麼一想,心裡是不是覺得平衡了?”喬慕才微笑着說道。
“問題是、家裡還有一個榕榕,我這以後怎麼辦?難道還真能帶孩子來站裡?”
“不是有童小姐嘛,她一定很樂意照顧榕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