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表哥和那姑娘打了一架，你外公知道後訓了你表哥一頓。後來兩人一直悶在園子裡沒有出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舅母擔心那姑娘不好意思，你既然和她是朋友，就替舅母去看看她吧？”
楚雨沁是拿自己那個兒子沒脾氣了，只盼着他是真的收了心纔好。
美豔的臉龐因爲操勞多了一絲疲累，用手揉了揉眉心。
水燁點點頭，起身朝飛鴻苑走去。
一進庭院，見千嬌和百媚守在主屋外面，走過去詢問道：“我表哥在裡面嗎？”
“在，一直沒出來，連飯菜都是奴婢和百媚端進去的。可是少主不讓奴婢們伺候，裡面的情況奴婢們也不清楚。”
千嬌是四個貼身侍婢裡性子最大膽，也是最得申屠鴻煊寵信的。
現在竟然連她都不清楚裡面的情況，水燁由不得心生疑惑，左邊眉梢微挑。
吩咐千嬌百媚先下去，上前敲了敲門，“你們準備在房間裡待多久？就不打算出來解釋一下嗎？”
少頃，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一身豔紅長袍的申屠鴻煊走了出來。
依然是那副騷包到不行的模樣，但如今卻似乎多了一層看不透的屏障。
他的眼瞳一片幽黯，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見他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朝自己撲過來，水燁好奇地睨着他，眼中帶着探究，“你是我表哥沒錯吧？難道是被人假冒了？”
“小水兒，你怎麼回來了？小墨墨竟然這麼快就放你回來了？還以爲沒有十天半月的他不肯放你回來呢。”
申屠鴻煊眨了眨那雙桃花媚眼，那輪幽黯的淺光隨之慢慢散開，上下打量着水燁。
水燁面色一紅，轉瞬又恢復了正常。
知道他這是打算轉移話題，自然不會這麼輕易讓他如願，“落梨呢？聽舅母說你要和她成親？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突然？”
“能有什麼，你煊哥哥我也老大不小了，覺得閤眼就打算成親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申屠鴻煊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支女子髮簪，珊瑚般豔麗的色澤在他那白皙修長的指尖暈開，看上去相得益彰，分外惹眼。
水燁認識這支髮簪，正是落梨頭上那支。
她擡眼往房裡的方向望去，總覺得裡面有些太過安靜了。
申屠鴻煊掀了掀眼皮，“想看就進去看，在這裡可什麼都看不見。”
水燁嘴角一抽，腹誹了一句擡步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進去後發現地上一片狼藉，托盤、破碎的茶杯和杯中的茶水灑落了一地，四散濺開。桌椅板凳不是倒着就是壞了，整個現場一看就是之前經過了一場打鬥。不過兩人明顯都沒使用魔法，否則這間房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看到這樣的場面，饒是一向淡然的水燁也禁不住眼角一抖。
可這還不足以讓她停下腳步，直到看見裡間被一道禁制圈禁在牀上的落梨，她才真的不淡定了。
這時的落梨眼眶泛紅，白皙的臉龐泛着潮紅。
尤其那脣瓣，微微紅腫，讓人一看就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
看到這樣的她，水燁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後的申屠鴻煊，指着牀的方向，“這是怎麼回事？”
“你未來嫂子自己想不開，沒事。”
“先把她放開，我跟她談談。你這麼困着她也不是一回事，想要成親也要新娘子願意才行。”
不過，這情況怎麼看也不像是願意。
申屠鴻煊瞥了落梨一眼，“放開她肯定不行，你就這麼談吧。”
話落，解除了一部分禁制，至少讓落梨可以正常講話。
落梨咬着紅腫的下脣，狠狠地瞪向申屠鴻煊，“你這個禽獸王八蛋，快點兒放開我！申屠鴻煊，你不是男人！”
“呵，我是不是男人，還需要我再給你驗證一下嗎？”
申屠鴻煊涼涼的聲音響起，讓落梨把接下來的狠話憋了回去。既羞又惱，臉色看上去比之前更紅了。
水燁聞言驚詫地看着兩人，心想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兒大啊。
正思考間，就聽見申屠鴻煊的聲音響起道：“之前我已經警告過你，是你自己點頭纔有了現在這個結果。怎麼，佔了便宜想不認賬，這天下哪兒有這樣的好事？我告訴你，這親事是成定了。”
“我……”
落梨望着申屠鴻煊離去的背影，心裡只覺得委屈。
可是再委屈也只能怨自己喝醉了酒，要不然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想到之前發生的種種，她默然地低下了頭，顯然是無話可說了。
水燁見此情形走到牀邊坐下，上下打量着落梨，“之前你和我表哥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想打聽，我只問你一句，你心裡到底願不願意。我舅母這些年爲表哥的親事操碎了心，知道他帶着你回來非常開心。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不希望你傷害她。如果你實在不願意，那我就去跟舅母和表哥說。”
“我不知道，我腦子裡很亂。”
落梨抱着腦袋，靠着牆蜷縮成了一團。
其實這一天的時間裡，她也在不斷地問自己願不願意，可是想了很久，只是讓心裡越來越亂。
不過她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對那個男人是有好感的。
不然不會變得那麼反常，還因爲他爲別人綻放的一抹笑容而鬱悶了很久。
可對於那層好感領悟的太晚，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發生了昨天的那件事。一想到最終是她自己主動獻身的，就忍不住想要結果了自己。
她是神族的護法，曾經那麼高高在上的存在，爲什麼會對一個毛頭小子動心？
雖然血脈之力沒有完全甦醒，有很多記憶還塵封在腦海中，但關於這一點她還是想不通。
心中鬱氣不散，就想找個渠道發泄出來。
水燁見她抱着頭不語，嘆了口氣道：“那我換個問法，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表哥？哪怕只是一絲絲的好感，有沒有？”
“……”
落梨猛地擡頭，眸光微閃。
靜默了片刻，羞赧地點了點頭。
水燁見此鬆了口氣，只要有好感就好。
“那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訴我。我想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表哥也不會勉強你。一定是你之前許諾了他什麼，他纔會表現得這麼激動。我看得出來表哥心裡是有你的，不然我還想將別人介紹給他認識呢。”
說完，起身離開了房間。
落梨注視着水燁的背影，心裡迴響着她剛剛說過的話。
把別人介紹給申屠鴻煊，是那個軒轅紫衣嗎？
那個男人曾經對着她笑得那麼好看，心裡也是有她的吧？
想到這兒，她覺得心情更加沉重了。
房間外，水燁走到申屠鴻煊對面坐下，從果盤裡拈了一顆葡萄。
剝了皮扔進嘴裡，含糊不清地道：“其實這樣也好，最起碼舅母終於盼到兒媳婦了。不過我沒想到會是落梨，還以爲會是鳳虞姐呢。”
“小水兒，你不覺得我這樣決定太草率了嗎？原以爲我娘知道我要成親會很高興，誰知道她竟然嚇得連你都叫了回來。”
“舅母只是擔心你們而已，畢竟你們倆的破壞能力太強了。”水燁半開玩笑地道。
申屠鴻煊笑着點頭，“確實，你那未來嫂子可是兇悍地很。哎，本來想要找個溫婉可人的女子，誰知道又是個母老虎。看來你表哥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小水兒，將來你表哥被欺負了怎麼辦？”
“那我肯定站在未來嫂子那邊。”水燁答得斬釘截鐵。
申屠鴻煊撇撇嘴，一臉幽怨地嘆息，“哎，完了，我已經看到黑暗的未來了。”
“黑暗不也是你自找的？我看你分明就甘之如飴。別在我面前裝了，到底什麼時候看上落梨的？以前你們倆一見面就跟兩根爆竹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倆前世有仇呢。原來是看上了人家，你這態度也夠特別了。”
“確實是有仇，不然又怎麼會冤家路窄呢？”
“那你們就是前世的仇今世的緣，註定要在一起。”水燁說完點點頭，深以爲然。
申屠鴻煊揚了揚脣，目光望着手中的髮簪，眸光淺暖。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水燁拍拍手朝房間裡走去。
“半個時辰已經過了，怎麼樣，考慮好了嗎？”她仔細觀察着落梨的神情，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化。
只見落梨再擡頭時眼神清明瞭很多，顯然是已經有了決斷。
她沉吟了片刻，點頭，“想好了，我願意和他成親。但是我有幾個條件，希望能和他單獨談談。”
“條件？什麼條件？”開口的人是申屠鴻煊，說話間人已經走了進來。
落梨欲言又止，水燁瞭然地道：“行，既然你們這邊有結果了，那我就回去覆命了。至於其中的細節，那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事了。”
話落，悠然地離開了房間。
走出院子後，發現千嬌百媚並沒有走遠，囑咐兩人注意着裡面的動靜，自己便朝楚雨沁所住的園子走去。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算是解決了。
雖然其中可能還需要一些磨合，但她相信兩個人的感情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