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紙條案件(三)

和琳娜離開了凱西的住處,霍羽拒絕了她讓老法拖送其回去的好意,與琳娜攔了一輛雙輪小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在王城繁華的大街上。

“霍羽,你是怎麼辦到的?”

一上車,坐在霍羽對面的琳娜就急迫的問到,那神情就好象一個剛剛發現了新奇事物的孩子般,躍躍欲試。

琳娜不得不承認,她的確被挑起了十分強烈的好奇心,這件案子在她看來實在是撲朔迷離,一個被盜的小貴族,威脅的紙條還有那發現時緊鎖的門窗,在霍羽調查的時候,她的腦子也在不停活動,尤其是關於凱西提到他們發現時門窗都是關的,那不就是說這小小的房間根本就是一間秘室!在加上霍羽之後一連串的話語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所以琳娜實在是太興奮了,這種興奮是在沉悶的貴族圈子裡根本享受不到的感覺,自己親身經歷顯然比閱讀報紙或者聽別人講故事更讓她着迷。

“什麼事情?”

“就是關於凱西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有幾個人進入過那個房間的?”對於這件事情,琳娜有太多地方都不明白,迫不及待的問到。

“這很簡單”霍羽微微一笑,說到“從腳印上就可以判斷出有幾個人,其實我也不能確定到底有幾個,因爲在屋子裡我還發現了凱西小姐尖頭高根鞋的腳印,還有僕人們那種走路幾乎沒有聲音的平底布鞋的腳印,不過至少可以肯定當時有超過兩個人曾同時進入房間,另外我在檢查後院的腳印時,雖然不清楚但也能證明.........不過........”

說到最後,霍羽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也變的有些迷茫,不過很快就再度清澈。

“那你爲什麼說他們笨手笨腳、很業餘,之後又用高明來形容他們哪?這不是互相矛盾嗎?別告訴我也是從腳印裡發現的,那就太不可思議了”處於興奮中的琳娜顯然沒有注意到霍羽一瞬間的表情變化,她連珠炮一樣的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很抱歉,這些結論的確也是從腳印中發現的,不過只是一部分”霍羽十分耐心的向琳娜解釋到“其實這並沒有你說的那般不可思議,辨別腳印只是一個偵探的基礎能力,你應該還記得我讓你幫我買過有關鞋的書籍”

“我之所以如此形容,是因爲在檢查後院的草坪時,雖然腳印不如房間裡那麼清晰,但我還是從中發現這些人在向屋子走的時候腳步邁的非常大,一個專業的小偷是不會如此的,因爲這樣有可能發出很大聲音而驚醒其他人,而從他們離開時的腳印可以看出,這些人非常的慌張,簡直就是跑着離開的,有一個人還因此摔了個跟頭,還記得我給凱西的勺子嗎,那就是他們在摔倒時慌亂中留下的,顯然如果是有經驗的小偷絕不會犯這種錯誤,用笨手笨腳和業餘來形容他們,我想不過分吧?”

“的確如此”琳娜好象一個孩子般,兩眼放光,不住的點着頭。

“至於我說他們高明,則是我發現櫃子上的鎖眼幾乎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這說明打開它的人就象是擁有鑰匙一樣輕鬆,用高明來形容應該也還算正確”

“可是、可是這很矛盾啊!”聽到這裡,琳娜趕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一羣笨手笨腳的小偷,竟然可以輕易不留任何痕跡的打開櫃子上的鎖,你不覺得這簡直是太怪異了嗎?”

“呵呵,琳娜,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姑娘”霍羽相當滿意的對琳娜點了點頭“這的確是本案中比較有意思的地方,而且也是一個重要的線索,不過我想矛盾這個詞用在這裡並不恰當,只有在兩件事同時存在,而且完全沒有合理解釋的時候纔可以如此形容,可是用在這裡卻有些誇張,因爲我就可以對此做出兩三種合理的解釋,不過這些沒有證實的解釋意義並不大,現在咱們只需要知道這兩件事都是事實就可以了,而它們爲什麼會同時存在,則是我們要調查清楚的”

“天啊,霍羽,這件事情絕對是我見過最怪異的一件,你說他們是怎麼將房間佈置成一個秘室的,我想這一定是整個事情的關鍵對不對?”長長的出了口氣,琳娜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受不了,就象一個每天都生活在平靜裡的人,忽然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樣,心裡砰砰直跳。

“秘室?什麼秘室?”霍羽有些好笑的看了看琳娜,似乎完全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看出來?凱西在發現房間被盜時,門是瑣着的,窗戶也是關着的,這不是秘室是什麼?既然你在窗戶外面找到了腳印說明他們是從那裡進出的,可窗戶是如何被打開的?又是如何在走後被關上的,這難道不是重點嗎?”

“接着說琳娜”聽着琳娜的分析,霍羽不住的點着頭。

“說什麼?”

“你幾乎就要接觸到重點了”呵呵笑了兩聲,霍羽說到“如果順着你的思路繼續說下去,你很可能就接觸到真正的重點了,不過很可惜,就你說的問題上我想咱們兩個出現了分歧,我並不認爲你說的問題是重點,最起碼不是真正的重點,至於秘室之類的事情,我只能說你的想象力有些過於豐富了,這幾乎是整件案子裡最爲簡單的事情”

雙輪馬車的速度很慢,走了很久才離開卡羅米,而當霍羽說完上面這些話時,他看了看車窗外的街道,轉過頭對琳娜說到:“我想我應該在這裡下車,去調查一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等我一同吃晚餐”

說完這些,霍羽不等琳娜回答就在行駛的馬車上開門跳了下去,那靈敏的動作就象一隻猴子,琳娜吃驚於霍羽這突然的舉動,急忙順着車窗外望去,發現他已經消失在了人羣中。

過了很長時間,馬車才慢悠悠的回到了琳娜租下的那座二層小樓,當車伕打開車門看到裡面只有琳娜一人時嚇了一大跳,直到接過錢,重新揮舞起馬鞭時也沒有想明白爲什麼平白無辜的少了一個人。

回到空蕩蕩的小樓中,琳娜看了看時間纔剛到中午,百般無聊中只好自己做了午餐,吃過後打算用看書來打發時間,可是卻發現平時還算愛看書的自己怎麼都不能集中精神,腦子裡總是想着今天的事情,霍羽說自己馬上就可以抓到重點了,那到底是什麼哪?

索性將書放到一邊,琳娜又將所有線索都整理了一遍,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更沒有明白霍羽所說的重點到底是什麼,最後,琳娜乾脆開始了冥想,強迫自己進入一個明淨的狀態,當週圍的魔法元素開始在她身邊形成一個小型的循環後,琳娜的心終於靜了下來,就這樣一直保持到了天黑。

當琳娜從冥想狀態中醒來時,天已經黑下,而霍羽依然沒有回來,他曾說希望和自己一同晚餐,琳娜算了算時間也到了吃飯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起晚餐。

說來也巧,在琳娜剛將晚餐準備好的時候,霍羽那靈巧的腳步聲就從樓梯上傳了出來,他一進門剛好看到一桌子豐盛的食物,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兩聲。

“天啊,你這一天都去幹什麼了?”

看着風塵僕僕回來的霍羽,琳娜幾乎快認不出來了,霍羽此刻哪裡還有一個紳士的半點樣子,渾身髒亂不堪,滿臉塵土,連頭髮都好象幾天沒洗過,邁出一步來從身上都直往下掉渣,大概也注意到了自己現在的形象,霍羽對着琳娜抱歉的笑了笑,轉頭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當他在出來的時候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二話不說直接奔向飯桌,對着一桌子的美味狼吞虎嚥起來。

“琳娜,真的難以想象”毫不注意形象的用手拿着一隻雞腿,霍羽邊吃邊說到“你的手藝竟然這麼好,我一直以爲你這樣的貴族小姐都不會做飯哪”

“呵呵”輕笑一聲,琳娜到什麼時候都不會讓自己象霍羽那樣吃飯,她幽雅的將食物放到嘴中,等到吃完後纔開口“我還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

“啊哈,我想我有機會一一體驗的”

“你這一天都幹什麼了?”對於一直在房間裡呆着的琳娜來說,她並不是非常餓,只是簡單的吃了一點就算是用完了晚餐,然後她對霍羽和自己分開後的去向產生了興趣,尤其是看見他回來的樣子,這種興趣更濃了。

“我又回到了卡羅米大街”霍羽邊吃邊回答。

“你又去那裡幹什麼?”

“瞭解情況,我對這個案子雖然已經有了自己的看法,可是我還需要更多的線索來證實”說到這裡,霍羽基本已經吃完了,正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甘甜的葡萄酒。

“那麼你找到線索了嗎?”聽到這裡,琳娜不免有些驚訝,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看樣子霍羽已經有了眉目?

“多少掌握了一點”霍羽無奈的努了努嘴,顯然是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穫“我從馬車上跳下去以後就直接去了卡羅米大街,在路上對自己的形象稍微做了點改變,你知道如果貴族家的僕人們看到一個紳士向他們打聽事情,通常都會表現出很強的戒心,而如果是一個流浪汗或是同行就會容易許多”

“所以我就將自己裝扮成了一個洗馬工,在凱西的鄰居家轉悠了一個下午,連口象樣的中午飯都沒有吃上”

“你發現了什麼?”

“我們可愛的凱西小姐僱傭的僕人都不怎麼樣,這就是我一個下午的發現,另外我因爲刷了兩匹小馬而賺到了二十個銅子”霍羽喝着葡萄酒說到“我們的凱西小姐除了自己帶來的女僕和老法拖外,後僱的僕人實在很一般,管家是個賭博上癮的隱君子,一位男僕喜歡勾三塔四,一位女僕手腳也不太乾淨,其他人雖然沒有太惡劣的毛病,但也絕對談不上什麼忠心耿耿,我想這個案子結束後我們應該幫凱西小姐介紹兩個好一點的僕人,我可不想讓她成爲咱們的長期客戶”

“就這些?”

“是的,就這些,你不會還要打那二十個銅子的主意吧?這可是我的個人收入!”

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霍羽,她有時候真搞不懂這傢伙腦子裡都想些什麼。

“你調查這些有什麼用?”

“呵呵,琳娜,相信我,這對咱們來說很有用”霍羽神秘的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好了,咱們今天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好做了,我想我要去繼續研究一下神奇的魔法了”

“等等”在霍羽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琳娜好象突然想到了什麼將他叫住“你說,凱西會不會因爲找了咱們而有什麼危險,畢竟那張紙條上可是說........”

“別在意那張破紙條了,相信我,一羣小蟊賊而已,他們不會去打擾凱西小姐了”

說完,霍羽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一會,幾盞蠟燭就將房間照的通亮,顯然他已經開始繼續研究他根本不會的魔法了。

而琳娜也覺得凱西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要是對方連他們去的事情都知道那可就太不一般了,到時候可能必須要執法隊出馬也許才能夠解決;而且從霍羽的態度上看他對這一點似乎也相當自信,從今天他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表現上來看,琳娜也同樣相信了他的話。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霍羽一整宿都在鑽研那些魔法書,對於所有可能在案件過程中其到作用或者出現的東西,他都會用一種難以想象的熱情投入其中,不要說一個晚上,哪怕爲此鑽研一個月而不睡覺,如果他覺得有必要的話很可能真的去做。

所以當窗外的月亮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初升的太陽時,霍羽只是平靜的喝了一口咖啡,站起身打開窗戶站在窗邊,讓清澄涼爽的空氣迎面打在自己的臉上,那種感覺對於任何一個一宿沒有閤眼的人來說都會很舒服。

重新坐下並拿起了書,霍羽在爲自己到滿一杯咖啡後繼續埋頭苦讀。

可是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起初霍羽以爲是琳娜,可是仔細一聽分明是兩個人的聲音,正在納悶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

率先走進來的正是琳娜,不過此刻她的臉色顯然不是很好,在往後看,其身後還有一位端莊的小姐,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剛剛認識的凱西小姐。

不過此刻這位年輕的貴族姑娘狀態比昨天見面時還要差,她那精緻的面容中已經沒有了絲毫血色,嘴脣還有些瑟瑟發抖;凱西的到來完全出呼了霍羽的預料,他趕忙站起身來。

“凱西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

“先生,我想您必須看看這個,您說我不會在有事了,可是我想您錯了!”說着,凱西雙手有些顫抖的遞過來一張紙條。

《你無視我們的警告,準備下地獄吧!》

看着手中的紙條,霍羽將明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半天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琳娜則從他的眼睛裡看出,這件事完全出呼了他的預料,他眼神中一瞬間閃過的那種意外的神情沒有逃過琳娜的眼睛。

她忽然有些爲霍羽感到難受,這個志氣滿滿的小夥子在昨天還對凱西和自己信誓旦旦保證不會有問題,而且他一系列不可思議的表現也的確征服了兩人,讓她們相信了,可才僅僅過了一個晚上,天上的衆神就跟他開了這麼一個玩笑,琳娜可以想象,這對霍羽來說會是多麼嚴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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