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趙府井秘密基地深處。
顏安青單手託着下巴，淡銀眸光聚焦在顯示屏上。
起點中文網給他推送了幾本大神作者的新書。
《我真是你老祖宗》、《我，返老還童，明星》、《蒼凰少年》、《老祖的諸天之旅》、《韶華不湮》、《美漫之最強老漢》……
實際上，除了起點之外，創世、縱橫、刺蝟貓等網絡小說平臺上，類似題材都如同雨後春筍，一夜之間，氾濫開來。
似乎作者們都突然喜歡上了這種主角人設。
之前，流量少女網紅施夷光和金瞳者應凱外加幾名顏值不俗的少女組成了踏青郊遊直播團。
按照她們公佈的計劃日程，顏安青賦予張千秋新生的的時候，這個直播團正巧趕到龍騰山。
顏安青本來只是想搞個大新聞而已，不求迅速出成果。卻沒想到，張宗師的“逆生長”，發生在五百多萬名網絡觀衆的注視下。
與世隔絕者，被安利了世界的最新變化後，唸叨着顏安青的名字，於是重獲新生，白髮轉黑，身體機能和外表都變成了少年人的模樣。
種種細節，實在太過巧合。
顏安青從來不是陰謀論者，稍加思忖，就放過了這個念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杞人憂天，沒有意義。”
世界上沒什麼事情是絕對的。
邏輯嚴密的科學理論，都可能被證僞，幸運了一輩子的人，也可能招致雷擊暴死……
真正讓顏安青陷入沉思的，還是道德問題。
行動的時候，僅僅是遵從本心，做自己樂意做的事情，想讓這個世界變得越發精彩有趣起來。
可做過之後，他有些疑惑。
自己做的究竟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很多情況下，希望比絕望，更能讓人感到痛苦。
這時，視野的邊緣忽然擠出一個肉嘟嘟、毛茸茸的爪子。
顏安青承認，客服小熊貓掌心的粉色肉墊相當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戳戳，可這並不是小胖丁一直賴着不走，擋住自己視野的理由。
小熊貓吧唧一下跌在視野正中央，虛着眼看向顏安青。
黑白團子如同往常一樣，不疾不徐地吹出一連串文字氣泡：“恭喜玩家獲得成就——【畫餅望梅】。”
“望梅止渴，畫餅充飢。你以永生之名，誘人去做些徒勞的無用功。”
“當前主線任務完成進度：19/30。”
顏安青微微一笑，疏通了思想的癥結。
“希望還是要有的，怎麼能說是無用功？”
“信念和期盼，能夠孕育出奇蹟的閃光啊……”
張千秋從老者變爲少年的事蹟，產生的後續影響，可以預見。
原本那些【憧憬者】們已經相當瘋狂了，出了這件事之後，恐怕他們的瘋狂程度，還會更上一層。
電擊也好，被車撞也罷，都是不可能刺激自身潛力，變成超凡者的。
無極細胞，是目前地球人類獲取超出既往認知能力的根本。
通過提升無極細胞侵染率，或許在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可以達到多活百年的長生功效，可那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沒有無極細胞的存在，任何徒勞的努力，都是無用功。
高層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宣和科的同志們申請的新方案已經審批通過，開始借官方途徑誘導輿論，將一些乾貨分享出去。
“無極細胞的分裂增殖，其關鍵就在‘意志力’上。意志力越強的人，天賦就越強，所以，在安全、廣泛的無極細胞移植技術出現前，鍛鍊自身意志力，纔是正確的辦法。”
無數類似的消息，在各大論壇、新聞、視頻網站渠道上散播開來。
輿論誘導的具體行動流程如何？
需要達到怎樣的效果？
計劃有多少個環節?
這些顏安青都不瞭解。
術業有專攻。
就目前看來，宣和科那邊的同僚們做的相當不錯。
許多網友都開始研究起了“意志力”的相關話題。
畢竟這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着，但它的確存在着，哪怕最後消息被證僞，一樣會在其他方面持續顯現出深遠的正面影響。
“不過……華國這邊，新的風潮正在發酵，也不曉得梵迪岡那邊的影響，需要多久纔會出現？”
顏安青正思索着，房門忽然被人推開，穿着學士服的平胸少女忽然衝了進來。
“要緊事！”
姜心悅豎起三根白皙的手指，俏皮地眨了眨眼：“三件！”
鋼鐵直男面虛着眼看着她，銀色的瞳光有些瘮人。
“哼哼……”
少女吐了吐粉舌，一副“不跟你計較”的姿態，興致勃勃地說道：“龍騰山那邊……”
顏安青正淡定地聽，姜心悅瞥了一眼顯示屏，立刻改口道：“聽說張宗師和他的徒弟，還有那個小美女主播，已經在往京城這邊趕來了。”
“第二件事……”
姜心悅眼神古怪地看着顏安青：“梵迪岡，雅威神教大教皇菲尼克斯，在佈道講義的時候篡改聖經，提出了‘位格’的說法，並且藉助雅威上帝之名，冊封人間天使……”
聽到這裡，顏安青怔了一會兒，笑意在眼裡化開。
他果然沒看錯人。
無論是菲尼克斯，亦或是張千秋，都是非常有想法的精彩角色。
這樣的人，如果因爲年華老去、最終化爲一抔黃土甚至是飛灰，太可惜了！
“你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姜心悅眉心微蹙，感覺自己這位學長最近性情越發古怪了。
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雅威神教在全世界範圍的影響力，絲毫不遜色於華國的儒家、道家。
論信徒的狂熱程度和凝聚力，比起佛教都要更勝一籌！
根據自己透露出的情報來看，腦子正常的人，都會認爲老教皇菲尼克斯是在瘋狂作死吧？
這份情報，可是鯤鵬科那邊的諜報人員傳來的第一手資料，她剛從閨蜜趙佳倩那裡聽到的，發生在幾分鐘之前的事情。
學長他應該沒可能聽說過纔對……
“爲什麼要驚訝？”
顏安青挑了挑眉，語氣淡然道：“雅威只是被人們塑造出來、滿足自身妄想和精神需求的偶像罷了。”
“聖經這種東西，有人覺得它是經典，是聖言，背誦的時候錯了一個字，就是大逆不道。”
“在我看來，它只是一本主線清晰、人設有趣、腦洞大開的支配流小說。”
透過現象看本質。
任何事物，如果在最開始接觸的時候，就帶着將其神化或者妖魔化的念頭，那還不如不去接觸。
否則的話，即浪費了時間和精力，又無法汲取到任何對自己有所裨益的東西。
聽到顏安青膽大包天的話，姜心悅嘿嘿一笑，憋着點小壞：“不愧是學長大人，想法和正常人完全不同呢……”
“可是，我還想問一句……你，真不相信上帝？”
“上帝。”
顏安青眸光搖曳，話語之中，似乎潛藏着某種旁人聽不明白的深意：“能讓我敬畏的上帝，名爲昊天，而不是雅威。”
昊天就是華國人常掛在嘴邊的“老天爺”。
祂的本質，和雅威又有什麼區別？
都是虛假的精神偶像罷了。
可顏安青有辦法讓昊天“真實存在”。
想做到這一點，只需耐心佈局、操盤，令時機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