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壓迫從凱薩琳的身上傳了出來，似彷彿暴風雨的前奏，陳睿的心頭頓時產生一種危險的感覺，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解析之眼中，凱薩琳的綜合實力居然已經超過了當初的s+，達到了s++，看來這段時間她的實力也有了相當的提升，可以肯定的是，裡面有他當初贈送的黑色藥劑的功勞。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等一下，你翻臉也太快了吧，我還沒說不答應呢。”
凱薩琳一怔，氣息收斂了不少，頗覺意外：“那你剛纔……”
“你不知道有一個詞語叫做‘矜持’麼？我剛纔就又偶爾地矜持了一下。”陳睿無視了那種壓迫，豎起一根手指：“我正式地表明自己的態度，不管凱薩琳或者是克里斯蒂娜或者是其餘的什麼身份，你的王夫、丈夫、男人，只可能是我！”
那種堅定的眼神即便是凱薩琳都爲之動容，女皇陛下的氣勢已經完全弱了下來，只聽這傢伙又加了一句：“生個繼承人什麼當然沒問題，我可以保證完成任務。”
這句話讓凱薩琳臉上有些發燙，但好半天都沒有聽到下文，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還有呢？”
“還有……額，再多生幾個繼承人也沒問題！”
“就這些？”
“啊。”
凱薩琳的殺氣瞬間暴漲，聲音也冷了下來：“你在愚弄我？”
“不，我是認真的。我說的，只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事情，而且是相互有好感外加有過親密關係的男女，與帝國無關，與利益無關。這就是我的答案。”陳睿直視着凱薩琳，“我當年曾說過，會帶着讓整個魔界顫抖的力量來到陰影帝國將你搶走。在水晶山谷我也有過‘一定會回來的’留言。知道我爲什麼沒有去嗎？因爲我現在的力量還不夠。”
（還不夠。）
（還不夠讓你真正放下。）
凱薩琳忽然心有靈犀地明白了他那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深邃的黑眸中，寧靜的湖水彷彿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水波微微盪漾開來。
一陣默然後，凱薩琳開口了：“你該不會是……想統一魔界來達成這個願望吧？如果是，我只能評價爲‘一如既往的愚蠢’。我今天到暗月來，不是爲了聽你所謂的誓言，所以你無須廢話。我只想告訴你一句，既然你不願意加入陰影帝國。那麼我們註定只能成爲敵人了。”
陳睿嘆了一口氣，做出一副毫不抵抗的模樣：“那麼，要動手了嗎？剷除我這個危害帝國生存的最大威脅？你要殺死我，我似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凱薩琳看着他的眼睛，氣勢驟然消失：“我殺不了你，不僅因爲你很鎮定。更因爲我的直覺，儘管有陰影披風在手，儘管我距離國度化只有一步之遙。不要說你不知道什麼是國度化，就好像不要懷疑女人的直覺一樣。”
陳睿苦笑，女人的直覺果然強大，不過，凱薩琳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殺意。
“其實，光是迪莉婭先前無意中透露出對你的信任，加上那位面紗女士放心留你一個人在我身邊。我就猜到這一點，你的實力，應該已經成長到……至少能夠在我面前安然離去的程度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在幽夜溼地我就會把你留下來，或者留下你的命。可惜，人生是無法回頭的。”
陳睿嘆了一口氣：“你從來沒有真正的回過頭，爲什麼知道無法回頭？就好像，你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又怎麼知道放不下？”
“不用白費心機了，無論是什麼都無法動搖我的意志。或許你是唯一讓我動心的男人。但是我不可能會放下自己的執着。”在坦率地說出對陳睿的好感後，凱薩琳彷彿卸下了某種包袱。眼神反而更加堅定：“如果將來你真想用征服陰影帝國來達成某個愚蠢的願望，就算你能夠成功，得到的也只會是我的屍體。我言盡於此，不會再打擾你，你可以離開了，對於你這樣的人才，我會留有一絲餘地，在徹底翻臉之前，你不用擔心身份或秘密的泄露，你改變主意的話，我隨時歡迎。所以……下一次見面，要麼就是在我的皇宮裡，要麼，就是在戰場上。”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執着。
爲了守護整個人民。
孤獨的端坐在那張冰冷的王座上。
陳睿深深地注視着凱薩琳美麗動人的明眸，彷彿要將她的認真和堅定鐫刻在心裡。
“坦白說吧，凱薩琳，一開始我更多的被你的美色吸引，加上那層關係和男人的……佔有慾望，然而現在，我是真正地爲你着迷，我的女皇陛下。分別在即，請允許我爲你吹奏一首曲子。”
凱薩琳本想拒絕，目光落在陳睿手中那根熟悉的紅色短笛上，終是點了點頭。
悠揚的笛聲響了起來，讓凱薩琳意外的是，不是那首熟悉的《月色下的獨舞》，而是另一首從未聽過的曲子，清洌悽婉的音符縈繞在心間，帶着深沉的感傷，帶着不歸的執着。
她閉上眼睛，彷彿看到窗臺、寂寞的月光、飄渺重疊的幻影、匆匆過客，不捨的眼神，漸行漸遠的背影。
終有一天，所有的惆悵傷感都不復存在，連靈魂都灰飛煙滅，但兩顆心、兩個生命交集的烙印卻永遠銘刻在剎那，彷彿天空中星辰的閃華，即便只是一瞬，也無悔。
樂聲消失了，不知不覺沉浸其中的凱薩琳緩緩睜開眼睛，一滴淚水自眼角滑落了下來，驚愕地撫摸着臉上的溼潤，卻發現房間中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無論結果如何，終此一生……都不後悔麼？
良久。
“該死的傢伙……連曲名都沒說。”
不知是否樂聲的影響，這個低低的聲音早已不復平淡，不復寧靜。
血煞帝國，鐵拳領地。
埃德蒙渾身浴血，跌跌撞撞地奔行在林間。
鐵拳城堡被攻破了，他手中掌握的最後的力量也損失殆盡。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的親衛爲保護他而盡數陣亡後，他已經成爲了名符其實的孤家寡人。
在確定後方已經沒有追兵後，埃德蒙喘息着靠在了一棵樹上，撐着手中的長劍慢慢坐倒在地，腦中又出現之前城破的情景。當時他手下的軍隊或死或降，眼見大勢已去，他親手殺死了自己數十名妻子侍妾，以免受到阿琉斯等人的凌辱，正要自殺時，被親衛打昏拼死救出。
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失敗的巨大屈辱和打擊使得這位血煞二皇子簡直無法接受。
“爲什麼魔神會將勝利賜給阿琉斯？爲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憤怒的喝聲迴盪在樹林中。
“你沒有錯。”
一個低沉而淡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個耳熟的聲音讓埃德蒙如遭雷亟，喝聲戛然而止。
“父親……”
一個身影出現在埃德蒙的眼前，個子不高，黑色的長髮，平凡的面容，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應該是路人甲的存在，但是，魔界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忽略這個“平凡”的人，反而需要仰望這個人。
因爲他是雷禪，魔界第一強者，雷禪。瑪門。
“父親，你什麼時候結束脩行的……”埃德蒙掙扎地站了起來。
“就在得知你失敗的時候。”雷禪淡然地注視着兒子：“我對你很失望。”
“你一直都對我失望！”埃德蒙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不顧一切地說道：“我是你真正的長子，小時候，無論是阿琉斯或是特維斯，都叫我哥哥，我是血煞帝國名符其實的大皇子！後來……我變成了二皇子，這一次我只想奪回屬於我的一切，可惜我錯了，錯的厲害！”
雷禪的聲音很平靜：“我說過，你沒有錯，阿琉斯也沒有錯，甚至……特維斯也沒有錯。只是，你敗了。”
埃德蒙頹然地靠在樹上，嘆道：“不錯，我輸了，徹底地輸了，一無所有。”
“所以我對你失望，因爲你無法正視失敗，以前如此，現在依然如此。”雷禪緩緩搖頭：“作爲我的兒子，我可以保留你的生命，衣食無缺地度過下半生。”
“圈養？”埃德蒙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誚之色，握緊了拳頭：“讓我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勝利者一步步踏上力量和權位的巔峰？我懂事起，所記得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對我說的一句話，帝國，不需要失敗者。”
雷禪的眼瞼慢慢垂了下來：“有句古語，成王敗寇。從古到今，莫不如此。”
“不錯……帝國，確實不需要失敗者。”埃德蒙慘笑了起來，臉上驀地顯出一絲不正常的紅色，隨即漸漸變得青黑，異變的真正根源是在他緊握的拳頭中，那裡面有用於自殺的毒晶，不運用力量抵抗的話，十秒鐘，就會毒發身亡。
雷禪靜靜地看着七孔流血的埃德蒙慢慢倒下，輕輕嘆息了一聲，眼中掠過那一絲淡淡的哀傷很快就被冰冷的肅然所掩蓋，忽然一拳，擊向了天空。
濃密的雲層中，劃出一道裂痕，彷彿睜開了一隻詭異的眼睛。
須臾，傾盆的大雨瓢潑而下，埃德蒙屍身上的血跡被雨水沖刷一空。
雨中，那個孤獨的帝王背影漸漸遠去。
ps：本章答謝盟主葉博士，這一章修改了很多次，內容也從近5000壓縮成現在的樣子，不過自我感覺不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