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初‘陳睿’第一次碰到‘伊西斯’的時候，我就已經懷疑了。”凱薩琳靜靜地看着他，“以這個懷疑來看，你的破綻越來越多……儘管上次我訪問墮天使帝國的時候，你用了一個實力強大的替身，曾一度讓我迷惑，但是今天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已經完全肯定了你的身份。”
“我在你的眼中簡直無所遁形。”陳睿長嘆了一聲，搖搖頭，凱薩琳訪問墮天使帝國時，他正在地面世界，讓羅拉冒充是伊莎貝拉的主意，如果他在，得知凱薩琳來訪，必定會親自前去，那樣只怕被拆穿得更早。
“我總算明白你爲什麼不肯接受我的招攬了，哪怕我不惜用自己作爲籌碼。原來希亞已經更早地給了你籌碼。”凱薩琳明眸中微露恍然：“這樣一來，以前的謎團都解開了，從扭轉暗月危局到扳倒黑曜，再到整個墮天使帝國的發展，都是你一手操縱，等於將整個墮天使帝國握在手中。如果不是這次血煞入侵的危機，給你充分發展時間的話，再過若干年，墮天使帝國的力量將膨脹到可怕的程度，就算是陰影帝國與血煞帝國都難逃覆滅之禍，魔界將會被你這個人類完全掌控！好手段，好心計！”
手段？人類掌控魔界？陳睿瞪大了眼睛，露出苦笑：“我只有一個答案，你想多了。你以爲，一個在你口中被定義爲愚不可及的男人，會有這種雄心壯志？”
凱薩琳緊緊盯着他的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這個男人在幽夜溼地拼死傳送白洛的決絕，在水晶山谷將自己心臟捏碎的堅定，深邃的目光不由變得柔軟起來，沒錯，確實是愚蠢的傢伙。
她立刻將視線偏向一旁，避免讓他發現這種柔軟，卻是冷哼了一句：“或許是我想多了。你只不過是個被女色所迷的酒色之徒罷了。我現在很佩服那位希亞女皇，一早就看準了你的才能和本性，不惜犧牲自己的美色，將你迷得神魂顛倒，使得暗月逆轉頹勢一舉崛起，以幾乎不可能的表現擊敗黑曜奪回皇位，並將墮天使帝國發展到如今這個程度。”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陳睿搖搖頭。“希亞和我一開始只是相當普通的關係而已，就在我第一次在幽夜溼地遇到你的時候，我還在想如何擺脫暗月領地，知道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我們才真正走到了一起。說句實話，到現在爲止。我和她之間‘親密’程度……還不如我們。”
凱薩琳感覺一陣莫名的煩悶，冷笑道：“果然得不到的東西纔是最好的，看來希亞比我想象中要聰明多了。”
陳睿皺眉道：“在你心裡，就只有價值或籌碼這種詞彙嗎？”
“一個帝王，必須保持冷酷無情，歷史上感情用事的帝王只會讓帝國走向衰敗和滅亡，我的肩膀上承載着整個帝國的希望，所以絕對不會被私人的感情左右。從我親手斬殺同胞兄弟的那一刻起，我已經立下誓言。爲了這個國家，我將不惜一切，哪怕滿手鮮血，哪怕……”凱薩琳沒有說下去，那漸漸變得冰冷的眼神已經表明了意思，就算她對陳睿有感情，也絕不會因爲這一點而改變主意。
陳睿直視着凱薩琳眼中的冷酷：“你想告訴我，這纔是真正的你？”
“這一直都是真正的我，你不用枉費心機來勸說了。我也不用什麼敷衍的手段。今天就開誠佈公地把話對你說明。”
凱薩琳的氣質一變，露出肅然凝重之色：“你應該很清楚。墮天使這一戰鬥必敗無疑，但雷禪要想拿下墮天使帝國也並非輕而易舉，加上我暗中的手段，至少會折損近半的兵力。只要我拿下暗月和赤幽，以逸待勞，據險而守。十年之內，血煞是沒有餘力對付陰影帝國的，如果有你相助，我有把握在十年中將國力軍力凌駕血煞帝國之上，屆時就算雷禪還在位，血煞帝國也不是我的對手。你現在加入陰影帝國助我先滅墮天使，再滅血煞，建立魔界史上的首個一統的大帝國。”
陳睿眉頭微微一動，只聽凱薩琳接着說道：“你是我唯一心儀的男子，除了帝位，我可以滿足你一切條件。墮天使帝國一旦毀滅，以希亞的性情，斷無幸理偷生，就算不死，我和雷禪也不可能容她活下去，除了她，你其餘的女人我都可以容忍。這是我的底線，也是我給你的最後機會。大家都是聰明人，不要浪費時間拖延了，我要立刻聽到你的答覆。”
這種條件用“優厚”已經無法形容，光是魔界第一美女帝王倒貼和兼容其他女人，就是讓外人無法想象的條件，相信整個魔界都沒有幾個男人能拒絕。
陳睿默然片刻，緩緩搖頭。
這就是個二選一的題目，儘管這個答案從題面上來看就是二分之一的選擇，並沒有出乎意料，但凱薩琳的心頭忽然涌起難言的憤懣來，幾乎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希亞就這麼重要？現在這種局勢，你一意孤行的話，只能陪她死！”
“我不懂什麼帝王權術之類的手段，我只知道一件事，我所愛的女人，如果有一天，即便世界的一切都站在她的對立面，我依然會陪在她的身邊。”
“明白了，”凱薩琳深吸一口氣，黑眸沉寂了下來，泛出淡淡的凜冽，長髮開始無風自動，整個院落的氣息驟然變了，充滿了肅殺之意，“既然你拒絕，那麼……我不會容忍一個對帝國有巨大威脅的敵人活下去。”
“這個院子有隔絕傳送或離開的魔法陣吧，我從一進來就感覺到了，看來你早就有這樣的打算，”陳睿長嘆了一聲，“我們之間，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
“我，給過你選擇。”凱薩琳的聲音透着一絲森冷，整個空間驀地燃燒起來，陳睿的眼中只剩下火焰，黑色的火焰。
凱薩琳一出手，就是最強的“黑凰領域”，黑色火焰的空間中，四個金色的身影出現在陳睿的四周，將他包圍了起來。
“轟轟轟！”
瓦洛克要塞的魔晶炮吞吐着火舌，毀滅性的光芒所經之處，就算是那種特製的反射盾牌依然完全消弭這種改良版的魔晶炮威力，持盾的士兵紛紛化作虛無。只不過，反射盾並非全無作用，魔晶炮的殺傷威力也被降低了許多。
血煞帝國的軍隊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儘管同伴在身邊一個個湮滅或倒下，陣型依然沒有絲毫紊亂，面對着瓦洛克要塞，這座魔界最巨大、也是號稱最堅固的要塞城市，士兵們保持着原本的速度不緊不慢地前進着，就好像之前碾壓過黑雲鎮的防線一樣，這種氣勢給防守一方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瓦洛克要塞的士兵跟隨墮天使第一將軍喬治多年，同樣是千錘百煉的精英，沒有喧譁或慌亂，只是默默地等待着指揮官弗朗西斯的命令。
由於冷卻的關係，魔晶炮的轟擊暫時停止了下來，弗朗西斯一揮手，發令官的魔法號角吹出奇異的節奏聲，負責遠程打擊的地精戰士們紛紛落位準備，要塞的射擊孔上現出一排排奇異器械的影子。
“弩車？”
黑雲鎮臨時基地，一個巨大的魔法晶鏡中，血煞第一將軍古斯塔夫正注視着瓦洛克要塞的戰團，在他的身邊，是血煞帝國的大皇子阿琉斯和小皇子特維斯。
阿琉斯皺起了眉頭：“弩車的射程雖然可觀，但因爲填裝複雜，發射速度慢，打擊範圍小等原因，早已經被淘汰出普通戰場，在這種時候，就算是用魔法弓箭，也比弩車的攻擊頻率和殺傷範圍要強，很難相信喬治會犯這種錯誤。”
“所以這些弩車，肯定有問題。”特維斯開口了，“在暗月與黑曜的決戰中，那種改良的魔晶炮曾經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威力，我想這種弩車應該是當時沒有暴露的秘密武器之一，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特維斯料想的不錯，隨着弗朗西斯一聲令下，無數如同長矛般的弩箭呼嘯而出，漫天都是撕裂空氣的可怕聲音。
血煞的士兵在指揮官的命令下齊齊舉盾，然而那種對能量攻擊有相當程度抵消作用的反射盾在恐怖的弩箭面前如同紙糊一般脆弱，被連人帶盾輕易地穿透而過。洞穿目標的弩箭猛的炸裂開來，爆出無數細小的碎矢，還帶着劇毒，附近的士兵紛紛倒地身亡。
每一箭射出，都能奪走數名士兵的生命，更可怕的是，這種弩車的填裝速度比普通弩車要快得多，這裡面固然有地精戰士的操作水平，更重要的原因是弩車本身的改良。
血煞的軍隊在弩車的箭雨下折損無數，但仍然盡力保持着陣型，只是推進速度放慢了下來。
“果然有古怪，”魔法鏡前面的古斯塔夫緩緩頷首：“士兵們不會白白犧牲，我們已經測定出敵人的遠程打擊範圍，應該可以立刻架構投石車和巨盾壁壘了，空中軍團也可以開始準備了。”
“沒錯，真正的戰爭，纔剛剛開始，這將是一場足以改變魔界歷史的偉大盛宴。”特維斯露出儒雅的微笑，眸中奇異的光芒一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