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漸漸緩過勁來,似乎回想起了某些不願回想的痛苦情節,未乾的淚痕再次經歷淚水的洗禮。
“不用再問她了,你的父母是我害死的。”就在衆人都在等待阿婆的解釋檔口,一聲痛徹心扉的認罪,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陌歌危險的眯着眼睛看了看手中突然發言的糟老頭子,手一鬆,將他丟到了地上,方便問話。
“什麼意思?”花語眠語氣的轉冷幾乎沒用任何時間醞釀,殺氣只是隱藏在了冷冽之後,向花白鶴直接襲去。
那個擔子,已經壓在他心頭十年了,現在看來,也是時候放下重擔了。
“當年七國聯合討伐魔族,大戰了持續了整整半年,最後還是以七國聯軍戰敗告終,參戰雙方損失都不小。當然,我們既然敗了,人員傷亡的數量自然是比魔族更多,單是戰俘就被俘了千餘人。”
說起那段往事,花白鶴表現出來的並不比阿婆好受。
他的兒子兒媳婦無不是半信半疑的仰頭張望着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如今卻身爲魚肉、任人宰割的家主。
花無心夫婦自從上了戰場後就杳無音信,他們更願意相信他們的三弟三弟媳已經被俘,甚至是聽信謠言,相信夫妻二人已經投靠了魔族,也不願相信,他們的父親害死了自己的最疼愛的兒子。
“滄海國接到戰敗消息後就派人接回了傷員,還有陣亡人員的貼身物件,裡面並沒有無心和蘇雅,當時我還在慶幸,至少他們還活着。”花白鶴說到這裡,自顧自的苦澀一笑。
“可不久後,前線就傳出了有人在魔族軍隊中見到了無心他們的消息,說他們是叛賊,投靠了魔族!”拳頭一寸寸的收緊,額上的青筋在暴起,沒有人打斷他的陳述,每個人都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個消息傳到帝都半個多月後,無心和蘇雅就回來了,兩個孩子都是帶着一身傷,幾乎都不用想,他們定然是經過了千難萬阻,從魔域裡逃出來的。我當時見了就知道,先前的傳言都是假的,我的無心沒有做出反叛滄海國,投靠魔族的大逆不道的事。”
“可其他人不知道啊!”花白鶴瞪圓一雙佈滿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花語眠,“你爹孃當時投靠魔族的消息青盲大陸皆知,帝都鬧得滿城風雨,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借這個檔口剷除花家麼?他們就是沒有抓到確切的把柄,所以不敢大規模的對花家動手!”
“你爹孃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在那個關鍵的時刻回來!他們一旦被發現,我花家就坐實了投靠魔族的罪名!”花白鶴已滿面猙獰,惡狠狠的表情讓人一點也聯想不到這是曾經的滄海國首富花家的家主,現在,他只是一個瘋狂的糟老頭子。
“我是花家家主,保護花家上下,沿承香火是我的職責,我怎麼可以允許這倆個人的存在,被外人抓到我花家的把柄!”花白鶴念念碎,“我只能讓他們消失,永遠的,徹底的,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消失了,從此,青芒大陸就再也沒有花無心蘇雅這兩號人物了,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抓到我花家的把柄了。。。。。。”
至於當年的小花語眠,他也想過一同抹殺,只是當時一時心軟,剛失去了無心和蘇雅,怎麼也捨不得再將他們的孩子一起殺害。
即便是留下了,他也不能讓她知道當年的事情真相,爲了解除後顧之憂,他假借當年小花語眠墜崖加上中毒的後遺症之名,悄悄封印了她的魔法靈根,將她養在府內,不管不顧,不教不問,像牲畜一樣圈養。
可是現在,他很後悔,後悔當初的一時之仁,留下了花語眠這個禍患,早知會有今日,他當時說什麼也會將她掐死,去陪她的雙親。
“夠了!”仙威再次以有形的形態從花語眠身上迸出,向四周推開,撞到了一堵倒扣的結界屏障上,引得結界輕顫。
那是一個巨大的結界,已經將整個花家倒扣在了裡面,不會有任何外人能知道結界裡面發生的事,同時,裡面的人也逃不出去。
這裡,從一開始就已經被封死了。
白櫻在阿婆身前加了一道保護屏障,纔沒讓她被花語眠誤傷。
而其他受傷的,以及仙級實力以下的,無不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阿婆,他說的是真的麼?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麼?!”花語眠怒指花白鶴,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阿婆含淚點頭:“是真的,是真的。當時三少爺和三夫人剛回來,拖着一身傷沒有去處,家主不敢把他們放進主家內,就送到了我們那偏僻的小院養傷。”
“可是沒過多久,家主自己一個人抱着一個睡着了的女童就來了。他把三少爺和三夫人叫到後院的樹下談話,老身跟老頭子只是兩個下人,自然不敢上前,只遠遠的看見聊着聊着,三少爺非常生氣,三夫人好像在勸解他什麼,然後就看到家主突然將手放到了女童的脖子上,似乎在威脅着三少爺他們什麼。”
“三少爺夫妻一見這幕都妥協了,老身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直接自刎在了家主面前!”
淚,噼裡啪啦的落了一地。
那名女童,花語眠知道,那是他們的女兒,小花語眠,花白鶴當初居然是用他的孫女去脅迫自己的兒子兒媳自盡的!
“後來呢?”花語眠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問出這句話的了,“我爹孃的身體呢?”
她怕,她的爹孃因爲她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
“家主親手將他們埋在了大樹底下。”阿婆無力的跌坐在那裡,整個人忽的顯得更加蒼老了,“都是老身的錯,明明知道這段往事,卻始終不敢開口向小小姐你闡明。老身以爲三少爺三夫人已死,家族沒了顧慮,就會放過你,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