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山賊的人都是不同的,各有各的原因,不過其中多少有着“被逼上梁山”的意思。
在衆多山賊中,井鹽坡的那一夥山賊,頗有些特別。
大當家和二當家,是兩兄弟,沒人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他們也從來沒有和別人說起過。
老大自稱巖頭,或是石頭,表示他其實很老實,不過每一個山賊的背後,都有一個自己編織而成故事,真要是老實人,那是絕做不成山賊的,而是成爲山賊嘴裡的肥羊。
所以附近幾條山道上的人,送他一個外號,“笑綿羊”。
他們很少看到笑綿羊石頭出手,不過,笑綿羊卻會煉丹,這在山賊中,絕對是一個異數。
既然有如此手藝,隨便在哪裡都能找到一個比較體面的職業,在大陸上,煉丹師的地位可不低。又何必來山中受苦,餐風露宿哦,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呢?但是,聯想到此爲止。
能讓二當家沙子甘願居於他之下,打死人也不相信笑綿羊真的只會煉丹,而沒有什麼修爲。
二當家自稱沙子,用他的話說,要成爲別人眼中的沙子,即使不能弄死人家,也要讓人家涕淚直流,痛苦難耐,卻是個天生的壞種。
沙子爲人狠辣果決,肥羊們若是不反抗,乖乖交上物品還有可能生還,但只要反抗,十有八/九是悲慘的命運。
只是沙子爲人極爲豪爽,而且表面上也非常尊敬他的老大,名義上是二當家,實際上他早已掌握了井鹽坡山賊的大部分力量。
人人都以爲他會廢掉石頭,自己當老大。
但他卻宣稱,絕不會篡位。
當然,沒有幾個山賊相信這一點,他們都認爲,沙子上位只是遲早罷了。
對於這些謠言,二當家沙子付之一笑,他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是,“時間會證明你們的錯誤。”
此刻,沙子和岩石,坐在井鹽坡最高處。
這是一塊巨石,約三丈見方,剛好可以擺一張茶几。
茶几上沒有茶,而是烈酒。
沙子一口喝乾杯中酒,一陣風吹來,他忍不住咳咳數聲。
“說了多少次了,喝酒時慢一點,你也會活得長一點。”岩石遞過來一粒淡黃色的丹藥,輕輕嘆息一聲。他知道自己這個二當家,爲什麼會這樣。
因爲,他有病。
“巖哥,放心,這酒,還嗆不死我!”沙子接過丹藥,一口吞下,然後再次喝了一口酒,問道,“鐵巖,你說,楊林會不會已經死了?”
“京煞,他死了,我們也跟着死,我們倆還活着,說明他也活得好好的。”鐵巖忽然壓地聲音,“退一萬步說,如果他死了,我們卻還活着,不是更好嗎?”
“好,有什麼好呢?”京煞忽然間有了憤怒,“那是心魔血誓,血誓未除,心魔永在。三年前的那一戰,後來才知道,我們受到的暗傷之嚴重,超出了想象。花了半年的時間,才痊癒。可是二年多來,你我修爲可有寸進?沒有!爲什麼呢?心魔不除,我們的修爲也就到頭了,止步於神輪三轉的修士。這點修爲,能做什麼啊?”
“二弟,我也不想做一輩子的山賊,可是,難道你現在要離開這裡?離開這裡,又走
到哪裡去啊?這天下之大,除了這窮山僻壤,還真沒有其它的地方可以容身。前幾天不是有消息說,姜家又出手了。”
“哎,是啊,三個月前,中牟餘家,上下萬餘人,最強者陰陽境界修士,一夜之間被人滅門。神宗八脈之一,天神宗曲有才前去調查此事,發現五個血字,“犯姜家者死!”,曲有才無奈,把此事公佈於天下。”
“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們也就聽之順之唄。管那麼多幹嘛?自從離開了....主人,二年半來,我們井鹽坡混的風生水起,不亞於當初在問生城。當初那一戰,已經證明了我們的價值,我想楊林也不會就這樣放棄我們,時候到了,自然會出現。只是,你的傷——”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我的傷無所謂,和你的差不多,只有找到另一件法器,祭煉成本命法寶,才能徹底彌補元神的不圓滿。咦,鐵巖,你看。”
京煞指着前方山下。
鐵巖順着京煞的手指望去,只見前方山路上,走過來一個絕美少女。
孤零零的少女!
她明眸皓齒,柳腰彎眉,有着一股天生的嫵媚之意。
只是臉上,明顯帶着三分落魄,七分傷感。
可是這樣的容態,更增加她的嫵媚。
腰間斜挎着一把寶劍,卻沒有劍鞘,寒光四射,一看就是寶貝。
京煞眼睛一亮,“她修爲,最多神輪二轉,甚至是剛剛踏入神輪境界的修士,這把劍,我要了。”
鐵巖呵呵笑道,“妙啊,來了一個女修,那就這麼着,你要寶劍,我要美人!”
“妙極,妙極,那麼,就動手吧,但是這女子敢一個人在山路中行走,鐵巖,我們也的小心行事,不要反被人家剿滅了,成就他的威名。”
“那是自然,不過有了陣法輔助,即使拿不下她,我們逃走卻也綽綽有餘。走!”
少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擡頭看了看前方。
井鹽坡地勢並沒有特別險惡,兩邊草木蒼翠,中間一條青石山道,宛然前伸。
這裡不是必經之處,相反,如果要經過這裡,去散緣城,走得路程還要略遠一些。
她聽聞其它地方危險重重,井鹽坡相對安定,便選擇了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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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一般的山賊,她也沒放在眼中。
前方突然有一個人影從山上滾下來,被什麼當了一下,身體突然飛起,然後重重的跌落路中央。
他痛的哇哇大叫,爬起來,朝着山上破口大罵,“奶奶的齙牙,我告非,又是你把老子推下來,你等着,我破皮定要你好看。”
山上卻沒有聲音迴應,只有山風盪漾着樹木,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少女忍俊不禁,嘻嘻笑了。
破皮怒氣更盛,朝着少女齜牙道,“小娘皮,笑什麼笑,打劫,把寶劍,法寶,丹藥,衣服什麼的通通留下,啊,人也留下來——”
破皮說着說着,驚訝於少女的美貌,竟然流下了口水,忘記了臺詞。
少女不但沒有被嚇到,臉上落寞之色反而淡了幾分,笑吟吟道,“你是山賊嗎?”
“廢話,不是山賊,難道是在這裡遊山玩水啊?”
“就
你一個嗎?”
“當然......當然不是,他們都在山上埋伏着,大爺我是打頭陣的。”破皮不知爲什麼,自己竟然一問一答,乖巧的像只綿羊,他突然心中有些發毛。
“可你看上去,實力好弱,現在山賊的水平,都是你這個樣子嗎?”少女斜眼乜視着破軍,臉上笑意更深。
破軍很瘦,人們都叫他瘦皮猴,他很想告訴她,自己其實很強,而二當家更強大的一塌糊塗。
可是眼前突然寒光一閃,腦海一陣模糊。
然後破軍看到自己飛了起來,越飛越高,但身子卻離他越來越遠。
破皮忽然明白,自己死了,被一件梟獸,然後他失去了意識。
少女突然出手,一劍殺了破皮,血箭噴泉般沖天而起。
寶劍出鞘,紅顏沾血!
她手持寶劍,同樣沖天而起,狠狠一劍掃出。頓時爆發出一道熾烈的劍光,恍如太陽初升。
“轟轟轟!!!”
“嗖嗖嗖!!!”
劍光橫掃,山中到處響起了爆炸聲。
平靜的山中,突然出現幾十道黑影,慌慌張張的四散逃命。
少女虛空站立,冷冷盯着逃跑的山賊,嘴角充滿了譏諷。
“我林婉兒,雖然已經家破人亡,可也不是二等毛賊能夠覬覦。哼,這元陽劍,果然厲害無比,只是——”
少女似乎想起了什麼傷情往事,臉上落寞之意更濃。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一個炸雷驚起,無數閃電出現,狂轟亂炸。
地面上,陡然出現絲絲黑色霧氣,瞬間化作了一片黑色霧海。
山林消失了!
數十杆血紅色的標槍破霧而出,直插天際。
下面是黑色霧海,頭頂電閃雷鳴,四周是無數的血色標槍。
林婉兒瞬間明白,自己一時大意,竟然落入了對方的陣法之中。
就在這時,伴隨着一道驚天的拳影,一道犀利的刀光,空中傳來兩道低沉的男聲:
“寶劍是我的!”
“美女歸我!”
很多年以後,楊林名震東古神地,在長生大路上叱吒風雲,被公認爲第一強者。
萬人敬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是現在,除了寥寥幾人,根本沒人知道楊林是誰。
或者說,名字叫做楊林的人有很多,可是沒有一個人“楊林”,引起了什麼注意。
姜溪陽和姜千羽,知道楊林頗有奇異之處,可是除了他學會虛空道經和玄波九重天,到底如何奇異,卻也無法確定。
其它的如黑伯何道林,以及當初帶他進入元陽宗的天蠶道人,也有些推測,但除了楊林自己,沒人明白,他的身上,已經異寶薈萃。
而且,就算曾經關注過楊林的幾個人,也慢慢的淡忘了他。
沒人知道楊林在哪裡,是生還是死!
沒有人爲他高興,也沒有人爲他哀傷。
就如同一抹浮雲,它的出現和消亡,都自然而然。
楊林沒有死,他把自己深埋於地下,閉關苦修,意圖衝擊神輪境界。
晃眼間,三年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