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生活高遠是很熟悉的，他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睡覺的時候有人磨牙，有人打呼，還有人說夢話。
當然，在睡覺之前聊天到很晚是必須有的，這才第一天，大家還很興奮。
但是等第二天天亮之後，興奮和期待就變成了叫苦不迭。
“是不是要打靶了？”
“是不是該練槍？”
“我覺得是，要不然怎麼叫軍事化訓練呢？”
十個人一隊，一隊站成了一排，隊長在最前面，副隊長在最後面，而高遠呢，就站在他們隊長張喆的後面。
聽着同伴們的竊竊私語，高遠心裡只覺得好笑，所以他忍不住開始冷笑。
練槍？這幫人對軍事化訓練有誤解，槍是一定要練得，不過呢，也只是練練而已，這些人還不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麼。
最主要的是在向衛國的手底下想上來就練槍？
做夢吧。
向衛國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練體能。
在向衛國看來體能纔是一切軍事技能的根本，不管這些志願者是用槍還是用刀，他們只能先練體能。
張喆是老兵，他當了五年兵，二級士官，而且就是個重機槍手，孫旺當了兩年兵，他也是步兵出聲。
張喆和孫旺也知道他們要面對什麼了，所以對這些從沒進過軍營的新人囈語，他們只會報以會心的微笑。
果然，向衛國來了，他穿上了一身迷彩服，插着腰往哪兒一站，訓練就正式開始了。
講道理那是指導員的活兒，對向衛國這種人來說，他要做的事情就一樣，該怎麼練就怎麼練，才懶得跟人解釋什麼呢。
“所有人都有，看見那個小山了嗎？跑一下吧，哦，再跟你們說一下，第一名有獎勵，最後一名就別想着吃早飯了，各隊長帶隊，全體都有，跑步前進！”
練隊列？沒有這事兒，直接就是跑，先把人跑個半死再說。
高遠已經習慣了，他真的習慣了。
張喆的動作做得那是絕對到位，雖然已經退伍四年了，可是他的立正轉身還是那麼幹脆利落。
不過別人就亂的很了，包括高遠在內，向衛國教了他很多東西，但是可沒教過他怎麼站隊列。
五百人的隊伍亂哄哄的跑了起來，一路上能聽到各個隊長的叫聲，甚至是訓斥聲。
“慢點兒！回來！你他娘跑那麼猛幹啥！”
“保持勻速，你撒歡吶！”
張喆跑起來的時候是帶着笑的，他稍微慢了一點，在隊列的一旁邊跑邊說道：“大夥兒注意了啊，要合理分配體力，這是咱們第一次跑步，肯定有人跑不下來，但是沒關係，肯定有人比你們還不如，咱們不必拿第一，但也絕不能當倒數第一，那就吃不上飯了。”
李曉東不胖，年紀也不大，可是剛跑出二百米，他就開始有些微微喘氣了。
“隊長，你怕什麼？再怎麼着你也不會跑倒數第一啊，我就不一定了，我這天天泡吧喝酒，哎呦我感覺虛的厲害啊。”
李曉東干什麼工作的，這個高遠不知道，但他知道李曉東之前是個富二代，看他的衣服鞋子還有言談舉止就能看出來，這小子身上沒有一樣不是名牌的，就連內褲都是名牌兒，災難發生的時候誰也不可能還挑名牌穿上才肯跑，所以，他肯定平時就是一身名牌。
張喆不屑的道：“你懂個屁，這部隊上只要是集體行動，那就沒有個人成績這一說！你跑第一那咱們不是第一，你跑倒數第一，那咱們就是倒數第一了，取最後一個的成績，明白了嗎？”
“啊，那不是說……我跑倒數第一，咱們全都沒飯吃？”
張喆跑的很輕鬆，道：“沒錯，就這個意思，所以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誰敢害的我沒飯吃，我弄不死他！”
說完後，張喆伸手往前一指，大聲道：“前方！就是我們的目標，大家都跟着我的速度跑，勻速跑，別忽快忽慢的，調整好呼吸。”
張喆還是有經驗的，不去管其他隊伍的速度，就是不緊不慢的跑着，發現李曉東和二組的王明宇確實體力差，有些跟不上了之後，又放慢了些速度。
“一共也就三公里，這就不是事兒，現在只是開始，後面纔是拼體力的時候，你們只要跟着我跑就行。”
隊伍開始拉長了，體力的差距開始顯現出來，但是高遠他們這組還在以勻速跑動，可是其他的隊，已經有拖後腿的了。
李曉東體力是差，但是沒關係，他不是最差的就行，這年頭的年輕人誰也別以爲自己多厲害，但也不用以爲自己有多差，因爲總有體力更差的人墊底呢。
小山頂山插了一面旗子，繞過旗子就開始往回跑，這個時候，李曉東就已經氣喘吁吁了。
“不行了，我跑不動了……”
張喆這時換了張臉，他大吼道：“給我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跑，跑！”
李曉東停了下來，雙手扶住了腿，彎下了腰，氣喘吁吁的道：“不跑了，實在跑不動了。”
張喆也沒說話，他停下，走到路邊去撅了根細樹枝。
“你知道嗎，現在軍隊上不許體罰。”
李曉東愣了一下，然後他對着張喆道：“怎麼了？難不成你還想體罰我？”
“我在訓那些新兵蛋子的時候，就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能打人，可有時候真氣的恨不能打死幾個笨蛋，但是呢，真的不能打人，所以我就一直在想，要是有一天訓練新兵蛋子的時候能揍人多好。”
李曉東站了起來，他一臉警惕的道：“你要敢打我試試！告訴你！我可不吃這一套！”
張喆一臉嚴肅的道：“現在呢，你不是新兵，我也不是老兵，咱們都是志願者，所以你要不跑我就抽你，因爲訓練規章裡沒有不許體罰這一條。”
“根本就沒有訓練規章！”
張喆笑了起來，他把樹枝在空中揮動了一下，發出了唰的一聲後，輕笑道：“所以我就更能揍人了啊，就算你要打小報告，那也是我揍了你以後的事了，你要是想跟我打架呢，嘿嘿……”
一個接一個的隊伍跑了過去，但張喆始終就站在那裡跟李曉東講道理，完全看不出着急的樣子來，而其他人也跟着站在那裡，看看李曉東最後會是什麼結果，當然，順便也休息一下。
跟張喆打架？李曉東還沒有那麼傻，會不會因爲打隊長受懲罰先放到一邊，問題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啊。
於是李曉東再次跑了起來。
再跑起來，就落到其他隊伍後面了，這個時候，跑在前面的張喆開始微微加速，而他一加速，李曉東很快就落到了後面。
“孫旺！”
“到。”
“你前面帶隊跑。”
“是！”
孫旺跑到了最前面壓着速度跑，但李曉東是真跑不動了，而王明宇也跟着降下了速度。
王明宇不敢像李曉東那樣直接停下，但是看李曉東慢，他也就敢跟着慢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喆一棍子就抽了上去。
李曉東一聲慘叫，他屁股上重重的捱了一棍子，很疼，非常疼。
“我次奧！”
“快點跑！”
李曉東真想跟張喆打架，但他忍住了，這時候張喆拿棍子在王明宇屁股上唰的一棍子，只是力道小了很多。
“跟上！跑！”
李曉東和王明宇的速度快了起來，因爲張喆是真抽，他們是真疼啊。
“到了以後老子跟你沒完！”
“那也得等到了以後再說，跑！快跑！”
張喆跟在後面，他突然大吼道：“第一小隊就得拿第一！給我跑！跑快點！”
返程的時候速度都有所減慢，但是所有的隊伍都在試圖把速度重新提起來。
沒有誰說什麼這是比賽，可是每個人，至少是每個隊長都把這當成是一場比賽，而且是很重要的比賽。
速度開始提升了，返程的路已經跑了一半，而這時候，衆多人也是真的到了極限。
李曉東很是捱了幾棍子，但他現在也是真的跑不動了，張喆又狠狠的抽了一棍子，李曉東也只是踉蹌着快了那麼一點點，然後又迅速慢了下來。
“真他媽沒用，這才五公里了！還完全沒有負重。”
李曉東只差口吐白沫了，他踉蹌着停了下來，道：“真不行了，真的是不行了……”
張喆抓着了李曉東的胳膊，道：“我帶着你跑，孫旺！”
孫旺停下，等王明宇掙扎着跑過他身邊時，抓住了王明宇的胳膊。
兩個組長一人帶一個，速度立刻有明顯提升，這時候，他們已經跑到了前三的位置了。
這個距離對高遠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他的體力還充裕的很，再發現童思銘也即將體力不支的時候，他抓住了童思銘的胳膊，帶着他往前跑。
張喆來勁了，他大聲道：“同志……兄弟們！前面就是終點，多少人看着咱們呢，想想營地裡的美女們，你們不想拿個第一嗎？咱們比都比了，跑都跑了，爲什麼不加油拿個第一呢？衝啊！”
孫旺跟着大吼道：“衝啊！加油，衝啊！”
其實高遠以前覺得這樣喊口號很傻，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時候他也忍不住喊了起來。
“兄弟們拼了，衝啊！”
速度再次有所提升，高遠他們這隊運氣好，就分到了三個體力差的人，所以，他們有實力爭一下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