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骷髏?

腦袋裡一片混沌,微曦的天色並沒有給馬超帶來幾分光明的意味,反而讓他更加厭惡。虛弱的身體上盡是累累傷痕,雖然馬超還搞不清自己強烈的求生慾望爲何會強行開啓變異。但他卻已隱約感覺出,這種變異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至少,那些傷痕根本沒有徹底癒合,只不過將身體裡的子彈和碎片排擠出來罷了。一路上走來,凝結的血液一滴滴灑落,落地便涸,猶如一條血花點綴的死亡之路。

差不多快要看到仁愛醫院的標識,腦袋上猶如壓了一塊巨石的馬超實在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滿心盡是後怕和悲傷:隱隱之間,馬超已經感覺出來,自己每變異一次,雖然身體的敏捷和力量都會驀然增長,但代價卻是人的理性和思想卻會越來越模糊。

看着因身軀急劇凝縮而導致的病號服幾乎要從身上垮下去,馬超不敢想象,是下兩次,還是隻再需要一次,自己身上僅存的人類特徵就會徹底消失不見。然後,便徹底成爲一隻真正的、只會本能尋找血肉、噁心醜陋的行屍走肉!

強行託着疲憊的身子,馬超將斷折的右腿卡在一處斷裂混凝土的凹槽當中。細心矯正一下位置,不經意間,馬超便望到了那已經被暗紅血筋包裹、只有身前自己前臂粗細的右腿,臉上一片慘笑不已。

再之後,他搖搖頭,將紛雜的念頭驅逐出頭腦。眼中猛然紅光一閃,然後右腿猛然一個用力!

“咔擦”一聲!

下一刻,是驚飛了幾隻喪鴉的尖銳痛嘶!馬超捂着自己的腿,痛得直在地上打滾。可翻轉了兩圈之後,他隨即又愕然起身,條件反射地擦了擦了頭上的冷汗。

一滴似水的液體清楚從手背上傳來,馬超愣愣看着那很快就攤在手背上消失不見的汗水,一股巨大的狂喜涌入腦海。他環顧天邊那快要噴薄而出的太陽,看着無邊的廢墟上空的陰雲被光輝染上一層絢麗的金邊,忍不住再度高聲呼吼!

“小哥我果然是末日主角啊!是頭頂無敵光環,腳踩強運光波的絕對存在……喪屍算什麼?照樣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照樣可以重鑄完美之身,進而屠神戮魔,踏上末日的最巔峰啊!”

可憐的幾隻喪鴉剛被身下這隻可憐喪屍的痛楚驚嚇,盤旋兩圈之後還未落穩,又被這神經病一般的“嘶嘶”吼叫驚到,頓時感覺這裡不適合它們棲身,呱呱怪叫兩聲,留着一片怨念遠遁而去。眼神盡處,是地面那隻喪屍亂動着手腳,跳着一支跟狗熊爬樹一般的噁心舞蹈……

“果然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小哥我姓馬名超,字孟起,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末日籍籍無名?”撲騰了好一會兒的馬超,嘴巴仍舊合不攏。好在,終於冷靜下來之後,他還是簡單理清了自己身上的一些異狀:

首先,他是一隻有着人類思維的特殊喪屍,現在還莫名其妙地恢復了一些人類的感知,如痛覺、分泌汗液這兩項功能已經得到驗證。不過,按照他的估計,他的痛覺應該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左右……至於剛纔痛得大呼小叫的原因,是因爲他從小到大,根本沒有玩過自己接骨這樣的高科技遊戲而已。

而其他例如血液繼續流動、心臟跳動、以及臉色蒼白等其他生命體徵,仍舊沒有太大的改觀。

其次,他絕對是一隻求生欲極強的喪屍。並且,在意識到威脅自己生命的危險時,身體還會發生異變。這種異變會讓他向喪屍特徵更進一步,成爲更快、更強、更冷厲殘暴的掠食者。而每一次異變的代價,就會讓自己的理智退化一分。

最後一點,也是馬超此刻十分不願意承認的一點,那便是此刻他仍舊萬分渴望新鮮的血肉。還有,他照樣討厭已經快要升上天空太陽帶來的強光。

有望重新恢復人類的興奮勁兒過後,身爲喪屍的本能又漸漸掌握了身體。幸運的是,現在右腿已經恢復如初,馬超可以用上一倍的速度,趕在太陽普照大地之上,回到那個黑暗的地上科研所裡。

然而,就在“仁愛醫院”四個大字已經映入眼中時,馬超踏在街道上的右腿突然一個回縮,耳際也輕輕顫動了一絲。

身爲喪屍之後,強大無比的聽覺和敏銳的感知讓他警覺不已,沙沙細碎的聲響傳來,馬超試着讓自己憤怒一些,眼中血光流轉,果然又稍微啓動了血色夜視功能。

醫院前門的陰影處,馬超凝神看到,一隻奇怪的生物正爬在地上噬咬着什麼。立柱擋住視線,馬超不由移動想看的更清楚一些。然而未注意腳下,一個易拉罐被踢中,嘩啦啦的響聲頓時驚動了那生物。下一瞬間,馬超看到那生物的全貌之後,幾乎要驚叫着後退跌倒。

猛然映入眼中的,是與馬超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神。不,它的眼睛完全是暗紅色的,充斥着飢渴和嗜血的狂暴。它體型瘦削,靈活敏捷,與一般的喪屍不同,眼前這個傢伙簡直就是一具骷髏!

全身上下只有零星灰黑的肌質殘留,看不到半點皮膚。圓圓的頭蓋骨上也根本看不到頭皮,更遑論頭髮。鼻上無肉,裸露着黑森的鼻孔和消失不見的耳朵,完全就是一個標準的骷髏頭!尤其肋骨清晰可數,更讓人望之生畏!

接下來,這骷髏連半分預警都沒有,直接一個起跳衝着馬超便飛撲過來!馬超的眼中只瞟到一團灰影在立柱上一個停頓,然後他的身體陡然便飛出四五米遠,重重跌倒在地上,胸前六個窟窿清晰可見,顯然是這個傢伙用雙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爲錐,狠狠戳入了馬超的胸腔!

假如動作可以回放,馬超就應該看清,這個骷髏先是在撲到了立柱上,隨後四肢借力再一個前衝,然後雙手如箭狠狠擊中了馬超。這等靈活和高超的戰鬥手法,若馬超還是一個人類的話,只一個回合便會成爲一具屍體。

很顯然,這個骷髏,完全要比馬超殘殺黑鄧肯冒險小隊時還要兇厲!

馬超摸了摸胸前,一種難受的眩暈感傳來,再低頭,他看到胸前的洞口裡流出黑色粘稠的血液。此刻假如他還有嗅覺的話,一定可以聞到毒血那種特有的腐臭氣息。這表明,那骷髏雙爪已經進化出了毒素,人類只要沾上,即便沒有被破胸穿死,也會毒發身亡!

看到馬超未死,這傢伙絲毫不念馬超是他同類的情誼。反而惱羞成怒,猛然弓着身子朝着馬超嘶嘶咆哮,繼而仍舊以不輸於獵犬的敏捷乘勝追擊,可剛衝出醫院前廳的陰影,它便硬生生止住了身形,擡頭看着天上的太陽,更加狂暴嘶吼,卻再也不願走出陰影半步。

而此刻的馬超卻已被激怒,他同樣感受到陽光帶給雙眼的刺痛,猛然站起身來。同樣弓着身子朝那隻骷髏咆哮起來,隨後雙腿一發力,用雖然不比那骷髏敏捷但卻同樣憤怒的速度衝去!

可惜,馬超畢竟沒有這隻骷髏變異強力。那骷髏不出陰影,看着馬超撲來,狠狠咆哮一聲,堅硬且長出長長爪子的腳狠狠踏在地上,後發先至,如一枚炮彈一般狠狠撞上馬超。不出意外的,它又在馬超的身上留下幾個細小的窟窿!

馬超再度跌倒在地,可這次,他連震驚害怕的反應都沒有,又一次不計生死地朝那骷髏撲去。那骷髏悍然不懼,再一次猛然發力,這次它顯然惱怒焦慮至極,看着那陽光一寸寸侵佔它的喜愛的陰影,狠狠一個橫揮擊,重重將馬超拍倒在地!

飛濺的碎石四起,馬超再度猛然起身,絕望而淒厲地張着獠牙朝着那骷髏示威嘶吼!

那骷髏顯然也有野獸的本能,望着眼前不死不休的馬超,似乎也厭煩起來。它再度後退兩步,躲入陰影迴應一聲咆哮之後,好像想起了什麼。當即一個轉身,拎起立柱之後的一具人屍攀爬至醫院的深處,就此不見。

可馬超這個時候仍舊咆哮嘶吼不停,這種咆哮根本不是戰敗後的惱羞,而是人性淪入瘋狂絕望的發泄!甚至就連身體上濃黑的血液都不看一眼。

因爲,看到這個東西之後,馬超突然有種悽苦至冰冷的明悟:假如放任不管繼續墮落變異的話,自己的後果,應該就是成爲眼前這個殘暴噁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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