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飛機，人心
飛機！
這種代表着國家機器的象徵，出現在了這裡！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國家還有能力挽救大家！
國家還有飛機可以出來搜救！
樑源心中驚喜交加，旋即忽然心頭一沉。
他不由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救援真的到了，那麼他之前殺了那麼多人，算違法犯罪嗎？
一想到這裡，他的心裡頓時一沉！
一旦國家出手，災難過去，秩序平穩下來，會不會秋後算賬？
他這種殺了很多人的人，會不會被國家抓起來？
樑源神色變化不定，看着天空之中那架飛機，思緒萬千。
正在他觀望飛機的時候，忽然樓道里也衝出一羣人。
所有人大聲狂喊着。
“飛機！是飛機！”
“我們有救了，國家來救我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國家不會放棄我們，快，快呼救啊。”
“我們在這裡，我們在這裡啊！”
“笨蛋，看不到的，飛機那麼高，看不到我們的，點火，點火，用煙吸引他們！”
“對對，快點火！”
76幢的人們興奮的大叫起來，有人不斷高聲呼喊，雙手用力揮舞。
也有人激動的到處尋找材料，點燃火焰，想要吸引那艘飛機的注意力。
所有人激動萬分，眼含熱淚。
不只是76幢，對面75幢的大樓上，同樣有不少人衝到了樓頂，激動大叫。
那個跟樑源有過一次交易的林老道，此時也卯足了勁兒，催動身上金光，在虛空之中，形成了巨大的金色字母。
國際通用求救字母【sos】。
這一招比什麼火把、濃煙都要吸睛，75幢的人興奮的狂叫起來，紛紛向着天空呼喊求救。
小區裡遠處的樓棟之中，也有人發現了動靜，跑到樓頂之上。
有人雙手向空中拍去，竟然發出轟隆隆的巨大響聲，也不知道是什麼能力。
也有一幢單元樓裡，一名女子雙手揮舞，手心之中，火焰噴涌向高空，形成數米高的焰浪。
更有力量型的變異能力者，拿起鐵錘，在不鏽鋼的儲水桶前，猛烈錘擊，製造聲響，吸引空中的那架飛機。
還有人居然能夠操縱彩色霧氣，在空中形成大片彩色求救信號。
一時間，小區裡，遠處的高樓上，都有變異能力者出現，不斷施展各類奇特的變異能力。
這一幕，着實讓所有人感到震驚。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變了，不知不覺，已經出現了這麼多的變異能力者。
樑源臉色凝重：“還有能夠控制火焰，雷電的？”
“這樣的變異能力，真要動起手來，我能打得過嗎？”
樑源心頭危機感涌起，他知道每一個人體內都出現了變異。
所以理論上來說，其實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爲變異能力者。
只要能承受住變異時那種精神混亂的衝擊，保證自己的理智，就可以成功覺醒，否則會變成王豔梅那樣的瘋子怪物。
他臉上凝重，但是對這四周各棟樓裡冒出來的異能者們並不吃驚。
這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唯一讓他感到有壓力的，是這些異能者們的實力和能力。
目前而言，他強化的方向，大部分都偏向於物理攻擊。
但是有的異能者，卻能釋放火焰和雷電這種元素類的攻擊。
他不知道自己目前的體質，能否抗住這種攻擊。
“樑哥！”
“樑源，有飛機，是飛機啊！”
這時候，趙凱、老馬、蔡志在人羣裡擠了過來。
他們三人同樣興奮激動，對着樑源呼喊着。
樑源沒有那麼激動，只是點頭：“嗯，我看到了。”
“它會看到咱們嗎？它能來救我們嗎？”老馬激動道。
樑源搖頭：“我不知道。”
“哈哈，我們要得救了，我們要得救了，快，快點火把啊，讓開，都讓開。”
這時候一個微胖的中年人激動大吼起來，上前推開其他人，他手裡高舉火把，衝着天空飛機揮舞。
磅礴大雨之下，竟然沒能剿滅他的火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燃料。
此刻這個微胖男人望着天空，追逐着飛機的方向，不斷擠開旁人。
很快就擠到了樑源面前。
他一改往日卑微，用力推搡樑源胸口，大吼道：“讓開！”
樑源眉頭一皺，非但沒有讓開，反而胸膛一挺。
那男人頓時哎呦一聲，整個人被彈倒在地。
他擡頭怒視樑源，喝罵道：“姓樑的，你他媽還敢囂張？”
“國家就要來救援我們了，你這種殺人犯，到時候肯定會被抓起來！”
“你、還有你們幾個，都逃不掉！”
他指着趙凱、馬國才、蔡志幾人，大聲怒吼。
趙凱激動的心情瞬間沉了下來，顧不上那頭頂上的飛機，低頭看向那人。
“你……你說什麼？”
馬國才也回過神來，看向那個微胖中年人，他似乎認識這人，忍不住道：“劉長發，你放什麼狗屁，我們殺的那些人，不都是壞人？”
劉長發從地上爬起來，哈哈大笑起來：“壞人？壞人你們就要殺了？誰給你們的權利殺人的？”
“你們就是一羣打工的，憑什麼殺人？”
“尤其是你，姓樑的，你仗着你自己有點力氣，佔據了那麼多吃的，那麼多糧食，憑什麼？”
“我告訴你，你等着吧，飛機下來了，救援來了，國家第一個就要治你這種人。”
“國難當頭，你們這些蛀蟲，非但不幫着當家一起渡過難關，反而囤糧炒糧價，你們都該死，呸！”
他的話，一下子激起了不少人的情緒。
這些人裡，很多人都眼紅樑源他們佔據大量糧食。
而他們只能靠抓魚充飢，或者拿魚去跟樑源換吃的。
或許之前他們感激樑源，感恩樑源把他們從柳二龍、王澤那些團伙手裡救出來。
但是他們內心深處，又何嘗不嫉妒樑源他們呢？
紅眼病，是每個人都有的。
人形百態，極爲複雜。
此刻看到國家救援的曙光，有人坐不住了，直接跳了出來。
眼前這位劉長發，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相比於樑源這種原本打工人，劉長發在大洪水之前，可是正兒八經的科員。
他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受過這樣的罪？
柳二龍等人耍流氓，殺人搶糧的時候，他屁都不敢放。
甚至他家被柳二龍的人霸佔了，老婆被柳二龍的人玩死了，他都不敢吱聲。
他被攆到走廊裡苟活，被人毆打，都沒敢大聲過。
然而當看到國家救援要來了，他內心的激動，瞬間再也無法抑制。
這麼久以來受到的委屈，憤恨，怒火，竟是一股腦的爆發出來。
他彷彿失了智一樣，竟然對曾經救下他的樑源等人大叫起來。
只因爲他曾經高高在上，這些打工的，他曾經都不會低頭瞧一眼。
而在這場大洪水災難之中，他被曾經無視的賤民統治了，奴役了，欺辱了。
他心裡當然恨，不僅恨柳二龍，更恨救下了他們的樑源。
這種人，憑什麼救他？
真正該完成掃黑除惡，打倒柳二龍的人，應該是他這樣優秀的人，這樣的社會精英啊。
所以此刻他爆發了，他一點都不感激樑源，甚至深惡痛絕。
看着頭頂上越來越近的飛機，他發出大笑聲。
四周的人也興奮的揮舞手臂，站在他身後，和樑源對視。
不少指責的聲音，已經陸陸續續的出現了。
“就是啊，姓樑的憑什麼拿了那麼多糧食啊？”
“那些吃的，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啊，不過是被柳二龍搶走了而已，他憑什麼拿去？”
“我聽說他還霸佔了女鄰居，這和柳二龍有什麼區別？”
“這種人，國家救援來了，肯定要懲治的。”
“瞧好吧，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
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也有不少人並不關心這些，目光始終盯着那架飛來的飛機。
趙凱、馬國才、蔡志四人臉色都陰沉無比。
“你們……你們……”馬國才氣的指着這些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凱更是臉色鐵青，沒有受傷的左手，死死捏成拳頭，恨不能打爛那劉長發的臉。
蔡志氣的眼睛都紅了，喘着粗氣，罵道：“草你媽的，不是我們，你們他媽還在被柳二龍當成豬狗，任由他們打罵奴役呢，你他媽有沒有良心？”
“我去你媽的吧，你們真把自己當英雄了？沒有你們，我們這些人團結起來，還怕柳二龍嗎？”
劉長發毫不猶豫的罵了起來，馬上國家救援就要來了，世界又要恢復太平了。
他一點也不想忍了，想罵就罵了。
蔡志氣的抓起身邊的鋼管：“你他媽再說，你再說一句試試！”
劉長發果然被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罵道：“你還敢行兇？你信不信飛機上的救援隊下來，第一個就槍斃你！”
“反了天了，國家救援隊都要來了，你還敢殺人行兇？”
蔡志也不由得停下腳步，忍不住擡頭看向那架飛機。
他一時間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劉長發看到他慫了，頓時越發囂張起來。
只覺得心底一口惡氣得到舒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尼瑪的，姓蔡的，姓樑的，你們他媽不是牛逼啊，你們狂什麼？”
“國家救援隊一來，你們還不是老老實實的？”
“告訴你，你們這段時間所作所爲，絕對逃不了法律的制裁，等着吃牢飯吧，我呸！”
“打我，還敢他媽打我？”
劉長發只覺得渾身舒爽，指着自己腦袋，對着蔡志囂張罵道：“來，你不是牛逼嗎？你懂我一下試試？”
“你看看救援隊來了，治不治你！”
“你有老婆孩子是吧？你等着叫她們給你送牢飯吧，傻逼！”
劉長發大笑着，嘴臭的彷彿吃了大便。
但是他和他身後那些人，卻一個個舒爽無比。
之前他們見到樑源，見到趙凱他們，一個比一個唯唯諾諾，一個比一個小心翼翼。
現在頭頂上的飛機，給了他們勇氣了。
他們彷彿已經翻身做了主人了。
劉長發成了他們的嘴替，替他們狠狠羞辱了樑源一行人。
人羣裡，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冷笑斜視樑源一行，有人嘿嘿冷笑。
樑源從頭到尾看在眼裡，他神色很平靜，沒有任何波瀾，沒有任何憤怒。
他很清楚，這就是人心。
他們弱小時，可以跪舔你，可以尊崇你，可以效忠你。
一旦他們得勢，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拋下你，甚至背刺你。
樑源不想去質問這些人有沒有良心。
沒必要，他也從來沒拿這些人當自己人。
之所以要留下這些人，不過是要他們幫他抓魚賺積分而已。
樑源伸手，將蔡志手裡的鋼管拿了過來。
大雨傾盆，雷鳴閃爍。
啪嗒，啪嗒……
樑源一腳一個水印，走向劉長發。
劉長發囂張的笑容，頓時凝滯起來。
他略帶驚懼的看向樑源，忍不住後退道：“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姓樑的，飛機馬上就要降落了，救援隊就要過來了。”
“你敢動我，救援隊馬上就會槍斃你！”
“大家都看着呢，大家可都看着呢，他要行兇傷人了啊！”
劉長發大叫起來，呼喊周圍人。
周圍人此刻忽然沉寂下來，下意識的也跟着後退。
他們這纔想起來，眼前這個人，可是殺了柳二龍的狠人。
救援隊近在眼前，但是還沒真的來呢。
這人要是不顧一切，真要行兇殺人怎麼辦？
一時間，大家迅速閉嘴，紛紛和樑源、劉長發拉開距離。
有人頻頻看向天空飛機，恨不得立刻飛上飛機，逃離這裡。
樑源沒去管其他人，就這麼平靜的看着劉長發，道：“救援隊會不會槍斃我，我不知道。”
“但是救援隊到之前，你肯定會死。”
劉長發頓時一個激靈，擡頭看向樑源，確認他不是開玩笑之後，他瞬間臉色蒼白起來。
“你……你……”
“你這是犯罪……”
他顫聲喊道。
樑源微笑：“我知道啊。”
“既然你說國家會秋後算賬，會抓我們這些殺過人的。”
“那你說，我再殺一個，又有什麼關係呢？”
劉長發瞬間被嚇得臉色慘白。
剛纔光顧着發泄心頭怒火，雖然爽了，但是完全沒有料到，樑源這些人敢破罐子破摔，直接豁出去了要殺人。
他一時間後悔莫及，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
“樑……樑先生，我……我剛纔就是亂說的。”
“國家……也未必會找你們算賬……”
“柳二龍那些人是犯罪分子，你們殺了他，是正當防衛……”
“對……對不起，我嘴臭，我錯了……”
他翻臉很快，道歉也很快。
樑源卻滿是笑容，忽然間，他猛地身形一閃。
刷！
雨水之中，劃過一道雨幕人影。
樑源幾乎瞬間就到了劉長發的面前。
他單手一把抓住劉長發的脖子。
猛地將之如小雞仔一般舉了起來。
“額……額……不……不要，救命，救……”
劉長發臉色驚恐，雙手急忙去扯樑源的手掌，雙腿在空中亂蹬。
樑源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牙齒，笑道：“救命？你指望誰來救你？”
“當初柳二龍的人霸佔你們房子的時候，你們怎麼不罵他？”
“柳二龍欺凌你們老婆女兒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衝他吼？”
“你們僅有的糧食被他搶走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敢罵他？”
“呵呵呵，是我太仁慈了，還是我長得面善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你們覺得我這麼容易欺負？”
“今天別說是救援隊來了，就算是航母開到美都花苑了，我一樣先殺了你！”
樑源輕笑一聲，手裡的鋼管猛地揮出！
嘭！
這一鋼管，瞬間砸在劉長發的腦門上。
那裡，就是之前他囂張跋扈指着讓蔡志打他的地方。
幾乎剎那間，劉長發的腦袋開了花，鮮血迸濺，血肉模糊！
樑源手裡的不鏽鋼空心鋼管，更是被生生打彎了。
他沒有停手，依舊拿着鋼管，猛烈的砸了下去。
“嘭！嘭！嘭……”
鮮血滋射，血肉模糊。
樑源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砸着，鮮血濺在他臉上，又被瓢潑大雨沖刷乾淨。
彷彿老天都在爲他洗刷這骯髒的污漬。
四周的業主們，已經嚇得面無人色。
沒有一個人還敢高聲說話。
就連遠處拼命呼喊飛機的人，此時也都嚇得閉了嘴。
不少人見機不妙，已經悄悄往後退了。
遠處的高樓之上，歡呼聲，雀躍聲，不斷傳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76幢樓上發生的衝突。
一切彷彿不過是滾滾洪濤之中一點小小浪花。
手裡的鋼管斷裂，劉長發的頭顱變了形狀。
樑源這才鬆開手，任由屍體掉在地上。
四周雨聲噼裡啪啦，樑源掃視所有人。
這一刻，沒有人敢跟他對視。
馬國才、蔡志、趙凱看着樑源，幾人神色從複雜，逐漸變爲堅定。
趙凱不禁走向樑源，道：“樑哥，要是救援隊真的來了，咱們就提前跑吧。”
馬國才和蔡志也走了過來：“我們加快進度，爭取再點把木筏製作出來。”
樑源笑了笑，擡頭看向天空，飛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