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源聽着武猛的話,神色平靜。
廣福軍方出現混亂,其實他並不意外。
自從三大教冒頭,能夠在廣福橫行,樑源就清楚的知道,軍方恐怕是沒有實力鎮壓這些亂象了。
否則不可能放縱三大教這種邪教在廣福作亂。
而軍方作爲早起擁有槍械的武力集團,居然無法鎮壓一羣民間邪教,這幾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就是軍方本身自顧不暇了。
他們內部出現了問題。
這是樑源和陽山高層一起推測出來的結果。
只是樑源沒想到,原來軍方內部分裂成了兩派了。
樑源看了一眼武猛,問道:“這麼說來,廣播裡對外披露爆裂符、變異獸這些情報的,就是軍方的鴿派了?”
武猛微微點頭:“鴿派領導人不忍心普通民衆在這種環境下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所以披露了不少軍方科研成果。”
“這個做法,在最早期的時候,確實救下了廣福以及周邊的很多幸存者。”
“尤其是廣播內的一些消息,讓不少人意識到洪水末日的到來,必須要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可以說,鴿派的這種做法,間接救了很多人。”
“不過鴿派的人大概也沒想到,會有人利用他們披露出來的技術,迅速積攢實力,拉幫結派,形成一個個大小團體。”
“其實三大教在最早期,用的都是軍方的研究成果。”
“等他們發展壯大,甚至開始跟軍方內部人員搭上了關係,直接竊取軍方成果。”
“此舉激怒了鷹派一系,這就有了後來剿滅三大教的大戰。”
“而經此一役,軍方鴿派和鷹派徹底分裂。”
“軍方鷹派爲了研究異能,不擇手段,採取很多不人道的手段研究異能者。”
樑源微微點頭,又問道:“那你現在怎麼進了地母教了?”
“我逃出來了,後來被軍方追殺,是地母教的高手救了我。”
“所以你現在是地母教成員?”
武猛微微點頭,並未隱瞞,直接道:“我現在是地母教荒原守望者手下的腐土審判庭的一員。”
“荒原守望者?”
“嗯,地母教三大主教級存在,分別是森林主教,河谷長老,荒原守望者。”
“你殺死過一個叫做林廣羣的人吧?”
樑源神情淡然,道:“怎麼?”
“他就是地母教的森林主教。”
樑源哦了一聲,道:“是嗎?是前陣子攻擊陽山的那批人當中的?”
“抱歉,當時殺的人有點多,不大記得。”
武猛頓時呼吸一滯,感覺到樑源平淡的話語之中,帶着濃濃的血腥味。
他深吸一口氣,道:“森林主教在地母教地位不低,不過荒原守望者和森林主教沒什麼交情,所以你不用擔心。”
樑源頓時笑了:“擔心?你覺得我在擔心?”
“擔心什麼呢?”
武猛頓時話語一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啊,以樑源現在恐怖的主屬性,他擔心什麼?
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現在,連荒原守望者大人都讓自己過來主動示好,拉攏樑源了。
分明是將森林主教的死,要拋之腦後啊。
他微微沉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樑源忽然開口問道:“上次那個什麼森林主教要攻打陽山,你知道這個消息嗎?”
武猛聞言,頓時擡頭看向樑源。
他心頭微微一跳,下意識搖頭道:“我真不知道,我如果知道,肯定第一時間會想辦法通知你們。”
“你應該知道,我哪怕不在陽山了,我那些兄弟們卻還是我的兄弟。”
“還有莊淑媛……她還好嗎?”
武猛忽然提起了莊淑媛,忍不住開口問道。
樑源心中涌起古怪的情緒。
他臉上平靜,道:“都很好,莊淑媛,嗯,也很好,她現在擔任陽山稽查部部長了,她的能力很出色。”
武猛腦海裡回憶起莊淑媛絕色姿容,不由感慨萬千。
他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樑源淡淡道:“你當初拋棄武王亭,離開陽山,獨自去追求進化之路,怎麼現在又懷念起他們了?”
“後悔了?”
武猛笑了笑,搖頭道:“沒,我做事,不後悔。”
“我很清楚,留在陽山,我是不可能有機會突破基因種的。”
“只有在廣福這樣的大舞臺,我才能突破。”
樑源上下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道:“不錯,氣血雄渾強盛,異能能量波動強烈,體質多少點了?”
“63點。”
武猛笑了笑,這個主屬性數據,哪怕是在整個地母教,也算不低的了。
不說頂級,也是中上層的存在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50點時突破的基因種。
可不是那些不滿50點,被逼着凝聚基因種的雜種。這也是他一直以來,能夠在地母教迅速高升,短短半年不到,就站到如今這個高度的原因所在。
當然,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上升途徑困難了。
越是上面的資源,越難獲取。
地母教高層人數有限,每一個位置空出來,都有大把人盯着。
森林主教這次死了,下面其實有不少人都在暗自高興呢。
都想着能夠取而代之。
樑源聽到63點,微微點頭。
武猛確實是個人才,確實如同對方所說。
如果不是自己,那麼他即便留在陽山,大概率現在也還沒有突破基因種。
“確實厲害,看來地母教對你不錯。”
“各取所需而已,他們也不過是看上我這一身異能罷了。”
武猛倒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並未被地母教洗腦。
對於地母教,他也沒有強烈的歸屬感。
樑源沒有再糾結於他清不清楚地母教偷襲陽山的事情,只是問道:“你過來不是單純敘舊的吧?”
武猛微微沉默,片刻後才道:“荒原守望者大人想見你。”
樑源眉頭一挑:“見我?呵呵,我沒去找你們算賬,你們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我?”
武猛搖了搖頭:“我說了,森林主教是森林主教,我們是我們,即便同屬於地母教,但是我們彼此屬於獨立的部門。”
樑源呵呵冷笑:“說得這麼好聽,那我問你,如果森林主教打下陽山,殺了我之後,陽山的資源、人口,會不會有一部分被你們分一杯羹?”
武猛頓時無言以對。
因爲這是必然的,地母教任何一個部門的行動,都是要得到上面的同意的。
行動成功之後,所有利潤,自然也要上交大部分給上頭。
再由上頭進行二次分配。
樑源見他不說話,便淡淡道:“所以不要跟我說什麼你們是獨立部門。”
“同屬地母教,你們和他們,沒什麼兩樣的。”
“你背後的這位荒原守望者大人,之所以這麼客氣的讓你來請我,不是因爲他忘記了你們森林主教之死。”
“而是因爲他怕我!”
武猛頓時瞳孔一縮,心頭涌起驚濤駭浪。
樑源平靜的盯着他,眼中有着說不出的失望。
“武猛,說實話,你有點讓我失望了。”
“曾經的你,那麼狂,那麼傲,不可一世的你,竟然也會做旁人身邊的奴僕了。”
“你的那顆無敵之心呢?那顆爲了進化,可以放棄一切的心呢?”
武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下意識的踉蹌退了一步。
他腦海裡轟隆隆的震動,反覆迴盪樑源這個問題。
他的無敵之心呢?
他所向無前的決心呢?
他爲了進化,可以拋棄生命的那顆壯志雄心呢?
是啊,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可以被其他人如奴隸一樣揮來喝去了?
武猛神色變幻不定,腦海裡滿是這階段以來的經歷。
他在陽山無敵,被樑源擊敗,心如死灰。
帶着一顆朝聖之心,孤身一人,歷經劫波,來到廣福。
他見到廣福軍方各種神奇的進化科技,但是卻也親手把自己送到了案板上。
他被囚禁起來了,經歷了慘無人道的研究實驗。
從那個時候起,好像他那顆赤子之心,就已經蒙塵了。
他學會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學會了爾虞我詐,更學會了虛與委蛇。
他以爲這是自己進步了,是自己成長了。
然而他忘記了,這個成長的過程中,他丟失了那份爲了進化,甘願拋棄一切的純粹之心。
樑源看他這個模樣,不禁微微搖頭,道:“回去告訴那個什麼荒原守望者,三大教偷襲陽山這筆賬,還沒完。”
“不是你們想偷襲就偷襲,失敗了之後,想認輸就認輸的!”
武猛擡頭,嘴脣動了動,道:“你再強,終究是一個人。”
樑源笑了:“誰說我只有一個人?武猛,你離開陽山太久了,陽山,早就不是你印象中的陽山了。”
“不是隻有你在前進,我們,同樣也沒有落後。”
武猛神色再次變幻,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你既然這麼有信心,爲什麼現在不對三大教出手呢?”
樑源掃了他一眼,奇怪的看着他,道:“你當我傻?現在這裡這麼多人,又不止三大教,我要出手,即便打死三大教的人,其他人會眼睜睜看着我活着?”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還沒得利,你要我就去消耗實力出手?”
武猛頓時無言,他只能道:“你也是爲了漂浮島而來?”
“呵呵,你說呢?”
“這座漂浮島是暗屬性漂浮島,其內沒有任何光亮,純粹的黑暗世界,我們已經前前後後派進去了十幾趟人手進去了,到現在也沒出來。”
說罷,武猛不再多言,身形一躍,迅速踏浪而行,回到地母教船上。
樑源看着他,就見到武猛在船頭甲板上,與一箇中年男子低聲說些什麼。
那中年男子聽完之後,擡頭看向樑源,臉上沒有笑容,而是雙目微眯,冷冷的看着樑源。
樑源嘴角一咧,露出森白牙齒,晃得那中年男子臉色有些難看。
嗚!
樑源發動快艇,不再遲疑,駕駛快艇,立刻衝向那黑色的巨大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