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我臉上有花嗎？
4月1日。
愚人節。
目標恆星系。
第三星軌道上。
流浪者號的生態區。
巨大的玻璃壁前，蘇然默默立身於此，眯着眼睛遙望遠方的無垠星空，在下面星球的大氣層的折射下，星空也披上了一層琉璃般的色彩。
而就在流浪者號的“身畔”，正沉浮着一個新的“戰艦”。
它有些與衆不同，龐大“艦體”有半座新京城那樣龐大，外形如同某種不可名狀的舊神，身軀之上猶如章魚一般生長着長達數千米的巨大觸手，而在它的身軀之上，則密佈着某種沉暗的黑色沉重角質甲殼，更有一些大概如轎車般大小的口器密佈在它的主幹身軀上。
它不動時，便就那樣安靜地“沉浮”在太空裡，觸手和身軀都處在一種類似於漂浮般的狀態，觸手只在引力的作用下微微擺盪。
這東西，正是孢子生命的活化戰艦！
從地球升空後，它便像是僚機一樣停在了蘇然的流浪者號的“身邊”，做了一個“好鄰居”。
但蘇然比較無語的是，此前孢子生命給出的數據參數中明確指出了，它們要打造的活體戰艦的規模也就和流浪者號差不多，十一二公里左右，但現在搞出個將近一百公里的玩意兒來，能裝下九個流浪者號，這是在搞什麼？
果然，外星生物說的話，只能信一半。
不過，孢子生命顯得很老實，雖然造艦成功並升空了，卻也只是老老實實地沉浮在太空裡，似乎真的如它們所說，這只是在打造一個讓它們出力的“機會”，造艦完成之後，它們仍願意聽從蘇然的調配。
一如最開始孢子生命所說的，它們留下來的這一批，是和蘇然合作來的。
而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只更堅定了蘇然把孢子生命的戰艦拉出去當肉盾的念頭。
而想到這一層，他不由得默默審視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造物，數量龐大的戰艦、軍火、先進的武器……
他只是還沒有投放出來。
而最核心的主要戰艦也即將打造完成……
也許，是時候了。
蘇然的目光微微閃爍，但恰在此刻，他聽見腳步聲從自己的身後傳來，他微微扭過頭，正看見李依蘭從後面走過來，肩並肩地在他的身邊站好，手裡拿着兩罐橙汁飲料，遞過來一罐：“喏！”
蘇然接過飲料，拉開，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
這時候他忽然有所察覺，擡起頭來，發現李依蘭正看着他。
“嗯？我臉上有花嗎？”
李依蘭微微搖搖頭，道：“我只是在怨懟地看着我那個把自己的屬下丟在艦橋忙的焦頭爛額自己跑到這裡來看風景的指揮官閣下。”
“哈……哈哈……”
這句話說的蘇然略顯尷尬，他笑了笑，道，“有這麼和領導說話的嗎？抱怨工作，可是會被開除的喲。”
“你都把外星土著拉來當壯丁了，地面你偷偷建的仿生人制造工廠別以爲我沒看見。”李依蘭有些可愛地哼哼一聲，道，“缺人缺到這種地步，你開除了我，我倒是沒什麼，你自己就要先瘋了吧？”
蘇然被李依蘭說的有些瞠目結舌，但他並不意外，因爲仿生人工廠的事情，他雖然是在悄悄摸摸中推進的，但他也沒有刻意地區隱藏什麼，艦隊裡真正的高層要麼已有所察覺，要麼就已經知道了，李依蘭一直工作在流浪者號的艦橋之中，處理着大大小小的事物，甚至代替蘇然監管着地面物資的流向，知道這些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蘇然當然能聽出來這些不過是李依蘭的俏皮玩笑話，他本身也並非是那種靠什麼絕對的威嚴和冷酷立身的指揮官，也只是微微一笑，一扭頭，正又和李依蘭的目光對上。
女人正悄悄地看着他。
注意到蘇然的目光，李依蘭才又偏開目光，也凝望着遠處那綺麗的星空之景。
“好美啊……”李依蘭輕輕地感嘆一聲。
蘇然並不說話，只這樣默默立身在她的身邊。
這份沉默，彷彿比任何的言語更讓人覺得安心與穩定。
片刻之後，還是李依蘭先打破沉默，道：“也不知道地球怎麼樣了，還有辛鈺，那丫頭，之前大戰的時候，還說過要跟上來來着，但我當時覺得太危險，拒絕了她，沒想到……”
“老張應該會照顧她的。”蘇然輕輕開口，道，“放心，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地球也不會有事的。”
“就算有事，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蘇然微微偏過頭，看向身邊的女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句話。
曾經，他覺得自己重活一世，掌握系統，應該是扭轉乾坤改變一切，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雖然在最開始，他控制住了局面，但伴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接觸到的事情越多，事態的發展也漸漸發生改變，到了現在，纔是末日一年，一切卻早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蘇然明白這是因爲什麼。
這是層次問題，上一世，地球上沒有能真正完勝蟲羣的力量，蘇然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地球觸及不到更高的地方，蘇然也觸碰不到生存之外的東西，因此蟲羣就是唯一的威脅；而現在，蘇然強大起來了，蟲羣也要在他的面前瑟瑟發抖、潰不成軍，而同樣的，他也接觸到了更高層次的東西，這很像是末世前的人際圈、社交圈一樣的問題，當你在一個圈子裡只是一個小角色的時候，很難接觸到其他圈子，也接觸不到大人物，但只要有一天，你稍微有一點點高度和地位，你立馬就能進入別的圈子，接觸更多的人和更強大的大人物。
蘇然明白，對於一個文明來說，從一個低級的圈子走向更高的圈子，這是必經之路，他在做正確的事情。然而，他心裡有一道坎，從新京艦隊大敗之後就一直死死地落在他的心中，無論如何也難以跨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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