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雨哥,你嚐嚐這個,畫卷裡面是草莓醬,酸酸甜甜,也很好吃,是我跟歡顏姐新學的。”
不等老盛開口,一旁的康二寶忍不住嚷嚷道,“蘭婧啊,都跟你說了叫他老盛就行了,你這星雨哥星雨哥的,搞得我還以爲是叫別人呢。”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主要是老盛這糙貨跟他這文藝範的名字實在是不搭,聽着彆扭。
因爲那一晚幫着他們倆給父母報仇的是老盛和康二寶,之後到了云溪村也是他倆幫他們找房子並安頓下來,所以自然而然的,寧家兄妹對他倆就比較親近。
因着兄妹倆個都是木系異能的原因,到了云溪村之後,不但吃喝不愁,還很有富餘。
於是閒暇之餘,蘭婧便跟着宋歡顏學做菜做點心。雖然在這方面不是很有天賦,卻學的極認真。並每每學會一道新菜或點心,都會做了請老盛和康二寶過來吃。
起初聽別人叫老盛,她也跟着叫老盛哥,但自從知道老盛的全名後,就覺得叫星雨哥更好聽。
在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心中,將她和哥哥救出狼窩的人,沒有名字跟人不配這一說。
反正她覺得好聽,那就怎麼叫。
“二寶哥,你叫二寶,那你家是不是有個哥哥叫大寶?”
蘭婧覺得聽二寶哥說星雨哥的名字沒什麼意思,畢竟一個人的名字又不是自己決定的,是父母給起的啊。
於是果斷轉移話題,問起康二寶名字的來歷。
實話實說,他這名字.太像小名了,但又確確實實是他的大名。
康二寶嘴裡咬着酸甜口的畫卷,扭頭看向蘭婧,他有個哥哥叫大寶?
這問題許久沒人問過他,康二寶一時有些怔愣。
蘭婧見狀,以爲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忙道,“我就隨便問問,二寶哥,不方便說可以不說的。”
“倒也沒什麼不方便,就是時間隔得太久,記不清這人了。”
康二寶努力回憶了下,還是想不起那個叫大寶的哥哥長什麼樣。
他搖搖頭,對看着他的蘭寧蘭婧兄妹道,“我出生的時候大家都叫我二寶,我也確實有個哥叫大寶,只可惜還沒來及給我起大名,我爸媽就離婚了。我媽是大山裡出來的,在城裡打工遇到的我爸,他是當地人,家境不錯,但我奶看不上我媽,一直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兩人偷偷領了證,很快就有了我哥,在他三歲的時候又有了我,可惜我們倆都沒能讓那老太婆妥協。在我媽生了我坐月子的時候,她終於受不了了,因爲老太婆帶着我爸去相親了。可笑的是,我爸還同意了。
我媽趁着坐月子找律師爲自己爭取到了房子和儘可能多的財產,因爲我還沒滿月,理所當然的判給了我媽。但她其實不想要我的,我跟我哥她誰都不想要,因爲她認爲我們倆是康家的種,理所當然跟着我爸。最重要的一點是,帶着孩子她不好改嫁。但同時她心裡也清楚,要是沒有我,她不可能會判那麼多財產。
所以迫於無奈,她要了我。後來她給了我外公外婆一筆錢,就把我扔給了她父母。上戶口的時候懶得動腦子起大名,就順手寫了康二寶。雖然我判給了她,可她還是讓我姓了我爸的姓。”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以往想起這些總是心有不忿,怨恨那個是他奶奶的老太婆,怨恨他爸媽,怨恨上天不公,怨恨所有。
可現在.
他發現再提起這些竟然心無波瀾,平靜的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甚至他都已經想不起他媽長什麼樣子了。畢竟在他十歲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聽外公外婆說,她早就再婚了。
好在每月給的撫養費不少,外公外婆不至於苛待他,但山裡人養孩子,也就力求餓不着就夠了,想要更好,或者說想要更好的教育或者其它什麼,那是不可能。
所以康二寶在十七歲時爲自己找了另一條出路,去當兵!
剛進部隊時,帶他們的班長說他戾氣重,欠收拾。
他那話也沒錯,他那時確實戾氣很重,看什麼都不順眼。好在他身體底子好,部隊領導惜才,這纔沒因爲他一次又一次的犯錯,沒將他趕出部隊。
後來更是被老大挑中進了他的隊,之後張少達任他們班長,沒少修理他。
蘭婧沒想到自己的隨口一問,會問出這麼悽慘的一個身世故事。
她一臉歉意道,“對不起啊二寶哥,我不知道你”
“沒事,”康二寶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的名字裡雖然帶個寶字,但我卻不是寶,是棵草,一棵頑強的小草,哈哈,是不是也不錯?”
兄弟多年,誰又不知道誰的底細呢。
老盛想起第一次聽康二寶說起自己身世時的憤憤不平,再看現在的淡然處之,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啊,你終於長大了。”
“你他媽給老子滾蛋。”
康二寶一把拂開他的手,翻個白眼道,“你也就比老子好在有一對好爺奶上面”
一句話沒說完他就哽住了,因爲人家的爺奶哪是用‘也就’兩個字來形容的。同樣是從小沒在爹媽跟前長大,但老盛跟他可是天差地別,人家是半點愛都不缺。
要不然他也不會被養的這麼沒心沒肺,還自信到冒泡。
可惜的是,末世一來他爺奶就沒了,這也是他心中一大遺憾。
蘭婧一臉不解,什麼叫星雨哥也就比他好在有一對好爺奶?
難道他爸媽也
老盛看出蘭婧臉上的疑惑,滿不在乎道,“也是離婚了,後來各自有了自己的家,我因爲從小就跟着爺奶,跟父母沒啥感情,所以他倆當年離婚,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倒是每個月見一次大家都客客氣氣,還給零花錢給買東西,讓我覺得還不錯。所以從小到大我也沒怨過他們倆,反而還因爲有足夠的零花錢而沾沾自喜。”
但同樣的,末世和危險一來,老盛第一個想到的也是爺奶,甚至在爺奶不在後,他都沒想過去找父母,去看看他們怎麼樣。
反正各人有各人的家,怎麼樣都跟他沒關係。
這一點他想的很開,雖然不至於像康二寶那樣想不起自己爸媽的長相,他能記起,但卻沒感覺。
蘭婧自認爲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感覺很抱歉,所以飯後給兩人裝了不少好吃的給他們帶走。
到底只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喜歡吃零食,相應的跟宋歡顏也學着做了不少,味道雖然沒有多正宗,但是說實話,能吃到已經不錯,誰還會要求那麼多?
老盛恰好也喜歡吃零食,他就是那種有事沒事總喜歡往嘴裡塞點東西的人,而蘭婧給的零食恰好滿足了他這一需求。 但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總占人小姑娘便宜,雖然零食是蘭婧主動送他的。
於是爲了補償,在外執行任務時碰到一些女孩子需要的東西,就會收拾進自己的揹包,回來送蘭婧。
還經常幫着她一起收割大米小麥或蔬菜,一來二去的,兩人更熟了。
再到後來,老盛每次來他家,蘭寧都感覺自己是電燈泡。他也不知道妹妹和老盛之間是什麼時候開始生情的,反正等他察覺的時候,兩人互相看對方的眼神都能拉絲了。
一開始蘭寧還以爲妹妹喜歡康二寶,畢竟他比老盛白,長的也稍微更斯.算了,他們跟斯文沒關係。
這種事總的來說還得雙方互相有意思,雖然康二寶也經常來他們家,時不時的幫他們幹活,但他純粹就拿他們兄妹當弟妹看,對蘭婧,一點那方面的想法都沒有。
可能是因爲原生家庭,康二寶本身,一點找對象結婚的想法都沒有。
蘇醫生的女兒蘇逸萱因爲末世前每年寒暑假都會回媽媽老家陪外婆,那是一個很老的古鎮,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織布機,以及桑蠶絲織機。
她對此很感興趣,因此每次回去都纏着外婆教她怎麼織。
云溪村爲自給自足,除了種棉花自制棉衣棉被外,還抓了幾隻變異蠶繁殖,爲此冷教授特意研究了變異桑樹,還專門劃了一片林子來養殖。
至於織布機和桑蠶絲織機,更好辦了,鵬城博物館裡就有。
因爲末世前是農業城市,其中棉花的種植就佔了很大一部分,而很多年前,鵬城織布廠聞名全國。
後來爲了紀念這段歷史,博物館收錄了十架完整的織布機,以供後輩參觀學習。
蠶絲最出名的在蘇城,但織布廠當年爲了在織布上更上一層樓,特意去蘇城購置了桑蠶絲織機,學習了蠶繭的抽絲方法。
所以,鵬城的博物館同樣有桑蠶絲織機。
可惜的是,這兩個機器是有,但會的人寥寥無幾。
此時也就充分顯示出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說法,除了白老太太還會這個,云溪村另外一名和她年齡差不多的老太太也會。
本來兩個老太太已經做好了年輕人全都不會、需要從頭教起的心理準備,卻沒料到蘇醫生的女兒竟然會。
更沒料到的是,任彬也會!
除了老盛和江明朗沒有太驚訝之外,其他人俱都瞪大眼震驚的看着他,一個一米八又粗壯的大老爺們。
察覺到大家的視線,任彬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那個.祖傳,家裡人都會,所以,我就也學了個皮毛。”
“行了兄弟,別謙虛了。你給哥哥織毛衣的時候也說只學了個皮毛,可你看看這花樣,是皮毛能織出來的嗎?”
所謂的給老盛織的毛衣,實際是任彬給自己織的,只不過被老盛搶走穿去了。
以前在部隊訓練繁重又忙碌,他沒時間織。現在只要不出任務不值班,大把的空餘時間給他用。
閒着無事,那天看見蘇逸萱在衛生所門口坐着織圍巾,他就忍不住手癢了。
盯着蘇逸萱織了幾排,他受不了了。
走上前奪過她的棒針,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把她手裡已經織了一截的圍巾刷刷刷拆掉,然後嗖嗖嗖的雙手飛快穿針引線,沒一會就將圍巾織到了蘇逸萱剛剛織的長度。
呆愣過後反應過來的蘇逸萱,低頭看向重新被塞回手裡的圍巾,針腳細膩整齊,兩片菱形圖案如雪花一般清晰可見,是她用正反針怎麼織都織不出來的樣子。
“一條圍巾而已,這麼簡單,你就不能織的稍微齊整一點嗎?歪歪扭扭的,能戴?”
蘇逸萱尚且在漂亮的圖案中還沒回神,就聽頭頂傳來一道略顯嫌棄的聲音。
她擡起頭眨眨眼,很是無辜道,“我只會正反針,不會織花紋。”
任彬:.
這是花紋嗎?這就是簡單的圖案。
那天下午,他被蘇逸萱拉着教織圍巾織了一下午,蘇逸萱有沒有學會不知道,反正一條完整的圍巾他給她織好了,鎖完邊還留了一排流蘇,看的蘇逸萱歎爲觀止。
反正在她認識的人裡面,就沒誰像任彬一樣這麼會織圍巾織毛衣。
左右沒事,白姨以前又收集了不少毛線,於是蘇逸萱又纏着任彬教她織毛衣。
晚上老盛跟康二寶幾人打完牌回家時,看到客廳沙發上盤腿坐着的織毛衣的高大漢子,嗷的一聲跳了起來,擡腿就要朝任彬踹去,“靠,你他媽誰啊你?敢奪舍我哥們!”
最後那件被他認爲是奪舍的人織的毛衣,穿在了他身上。
不得不說,還怪暖和的。
織毛衣的時候,這孫子也說只是會個皮毛,但最終的成品就不是‘皮毛’兩字能夠形容的。
蘇逸萱和老盛是一樣的想法,都不認爲任彬說的皮毛真就是皮毛。
只不過他們倆一個是認爲任彬在謙虛,另一個則肯定這孫子是在裝!
就像老盛和蘭婧日久生情一樣,任彬和蘇逸萱也因爲針織相交,又在日復一日的織布和處理蠶繭蠶絲中結下情。
蘇醫生夫婦對任彬這個女婿很滿意,有能力且脾性正直又憨厚,難得是他手還巧,跟閨女還情投意合,不嫌棄她是普通人。
致敬最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