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城南之旅…霜凍蛤蟆

城南並沒有鋪天蓋地的蟲子,也沒有無窮無盡的屍海,有的僅僅是少部分深淵魔物和火焰鴉罷了,而由於火焰鴉是集體活動,聲勢浩大,所以李佳玉的團隊只需要小心避開火焰鴉的隊伍,就基本沒怎麼遭遇危險。

當然,躲避天空偵查的火焰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火焰鴉一萬多隻,大大小小的十幾二十個分隊,即便是李佳玉也要緊繃着神經,時時刻刻注意天空的情況,情況危機的時候,必須躲避在大樹底下,或躲避在屋檐下,或躲避在老舊小巷裡,或躲避在燒燬的大樓中,甚至還要強闖民居,狼狽地躲在無辜市民的家裡,嚇得屋主又是驚豔又是害怕。

有望遠鏡、沙之眼的幫助,再加上李佳玉對火焰鴉頗爲了解,這一路上倒是有驚無險,非常順利地在城南潛行,不過別的隊伍就沒那麼幸運了,有些人不知道是想趁亂搶劫還是有什麼急事,總之他們也頂着火焰鴉的壓力,在街上亂竄,但他們的下場極爲悽慘,光是李佳玉所看見的,就有幾十個人在大街上被火焰鴉活活轟炸而死!

桔梗是女巫,從小就跟妖類作戰,早已見慣了血腥,所以她面對那些死屍並沒有什麼特殊反應,但晏紫蘇就不一樣了,她是普通人,又是浪漫主義派系的畫家,完全就是普通人的心理素質,她能鼓起勇氣跟隨李佳玉跑出來找她丈夫就已經很可貴了,可當她看到被炸得稀爛的屍體如同死豬肉般一灘灘地躺在街道上,仍然有些難以適應,臉色發白,腿部發軟。

李佳玉搖了搖頭,他其實也能理解晏紫蘇的心情,上輩子李佳玉還是普通人的時候,看到學校的同學一個個被分屍,不也吐得稀里嘩啦麼,相比較之下,堂嫂似乎比他還要堅強,至少她就沒有吐出來。

城南的危險係數比城北低了許多,路上並沒有碰到什麼強敵,唯一的一次衝突,也僅僅是一波熱心的聯防隊隊員看見李佳玉等人勢單力薄,想要將她們送到大型超市的地下倉庫那裡好好保護起來。

李佳玉不知道聯防隊員安的什麼心,即便他們是真的好心人,李佳玉也無需他們多管閒事,他斷然拒絕,不過聯防隊員們實在太過“熱心”,也不管李佳玉同不同意,動粗一般想要將李佳玉等人推走,結果卻換來了李佳玉的不耐煩,三兩招就將聯防隊的六名隊員放倒在地,那名身強體壯的聯防隊隊長還被李佳玉分筋錯骨,扭折了一隻手。

聯防隊看到李佳玉武力驚人,這才嚇得相互攙扶着抱頭鼠竄。

像這種衝突,在未來的日子隨處可見,而且會越來越過分,李佳玉承認,好人確實有,但居心叵測的永遠會更多,有些人就是打着助人爲樂的旗號來多管閒事,甚至沒安好心,行禽獸之事。

別看那幾個聯防隊員一臉的熱情,所謂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普通人真要到了地下倉庫,庇護於聯防隊翼下,萬一聯防隊有什麼特殊要求,普通人根本拒絕不了。李佳玉上輩子就聽說過許多醜陋之事,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孩只能任人魚肉,苦不堪言。

晏紫蘇不是一個迂腐的人,她能理解李佳玉的做法,所以並沒有因爲李佳玉下手太重而有所責怪,但她不知道的是,李佳玉的煞氣比她想象的還要濃烈許多,若非她在場,李佳玉不想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怕他會下手更重。

足足六個小時的穿行,李佳玉也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堂兄的信息,小隊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城南亂轉,李佳玉和桔梗不是普通人,自然沒感覺有多累,可晏紫蘇女流之輩,心裡又承受很大的壓力,說不疲憊絕對是假的,李佳玉看着心疼,索性在大街上扶起一輛自行車,讓晏紫蘇騎上去,這樣至少可以讓晏紫蘇節省許多體力。

一路走來,正如李佳玉所知道的那樣,許許多多的建築物被炸得焦黑,斷壁殘垣,不少歌舞團、夜總會早已褪去了昔日的燈紅酒綠,變成了一坨坨焦炭似的廢墟,實在讓人唏噓不已,真不知道那些開夜總會的老闆們看到苦心經營的事業毀於一旦,會是什麼心態,是心疼沒了一大筆錢呢,還是慶幸損失的僅僅是身外物,自己的性命還好好地端在手裡呢。

最讓李佳玉唏噓的是,城南那條最爲繁華的商業步行街前兩頭被火焰鴉肆虐過,當時並沒有被全面炸燬,但仍然被點着了火,熊熊的烈焰如同洪水猛獸,吞噬了一整條商業大街,火燒綿延整整幾百米,火光沖天,如同一道火焰的長龍,李佳玉拿望遠鏡遠遠地注視着,冷眼旁觀,他很清楚,商業街的徹底焚燬,將代表着現代社會的奢侈品將離人類遠去。

相比起商業街、夜總會、星級飯店的崩毀,加油站這類建築顯然更加悲催,只需要幾隻火焰鴉隨便轟炸,就會引爆非常恐怖的大爆炸,不僅波及附近的建築物,連帶還破壞了街道,就連加油站本身也片瓦不留,只在空氣中留下非常難聞的氣味,久久不散。

城南仍然有許許多多的災民,他們或躲在家裡,或躲在地下室,或左鄰右舍集中在一起躲在更安全的地方,現階段他們還無需爲食物和淡水發愁,也無需擔心鄰居、朋友會搶奪自己的食物、藥品,除了巨大的生存壓力之外,倒也算得上生活無憂,李佳玉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年輕人組成高速求生隊,一個個或騎着自行車,或踩着滑板,或穿着輪滑,輕裝上陣就往城東急速而去,看情況,他們顯然是想要跑到城東的軍區尋求幫助。

每次看到這種人……李佳玉就想笑,這些人的下場早已註定,標準的自尋死路。

“美女,你也騎自行車啊,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到了軍區我們就徹底安全了!”一個身穿夾克的三十多歲男子對晏紫蘇說道。

“不了……”

“沒事的,你是因爲你的同伴吧,來來來,我倉庫裡面還有兩輛自行車,一人一輛,來嘛,多兩個人,路上也好照應。”男子灑然一笑,吸了一口煙,有些人就是這樣,大難臨頭了仍然有心情吸菸,不知是麻痹大腦還是放鬆心情。

“堂嫂,我們走吧,別浪費口水了。”李佳玉道。

“嗯……”晏紫蘇黯然地點點頭,她其實很想提醒那支求生隊伍,但求生隊伍都是一羣年輕人,血氣方剛,與她又不熟,就算她說得天花亂墜,這些年輕人也不可能相信軍區被一大羣死屍包圍,所以她只能選擇沉默,事實上,這種奔赴軍區的隊伍,李佳玉等人就見過好幾批了,先前晏紫蘇還好心提醒過幾次,但每每都換來不信與嘲笑。

看着李佳玉等人離去的背影,男子噴了一口菸圈,憤憤道:

“切,不識擡舉,留在城南危險的要死,你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去……哎,可惜了這三個極品美女……”

“老闆,快走吧,別就磨蹭了。”一個穿輪滑的青年戴上了安全帽,他急着想要加入軍隊,他已經受夠了城南的煙燻味。

“好,出發!”男子大手一揮,求生隊頓時如潮水般沿着柏油馬路衝刺,自行車、輪滑、滑板的聲音不絕於耳。

真不曉得,到底是誰上天堂,誰下地獄,但這些都與李佳玉無關,他是個性子冷淡的人,只會關心與自己密切相關的親人,對於陌生人,他要是心情好的話還會幫一幫,如果心情不好,纔不管別人死活呢,今天在城南目睹了這麼多的廢墟,再一次見證西江市毀於一旦,他的心情好的了纔怪。

路經商貿大樓,李佳玉無奈地嘆息一聲,他本來還想到堂兄的工作的地方查探一些消息,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因爲那棟商貿大樓早已被燒得焦黑,連帶還塌了小半邊,塌掉的水泥塊把樓下的噴泉、花草、車輛全部砸毀,風一吹,似乎整棟大樓都搖搖晃晃——顯然,商貿大樓裡面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因爲裡面的東西都已經被焚燒得差不多了。

“堂兄不在這裡……”李佳玉輕聲對晏紫蘇說道,因爲他所召喚的大鼻子惡魔犬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這隻只通體黝黑的惡魔犬來自幽冥界,毛髮很亂,鼻子像蒜頭一樣,長相非常的醜陋,比起癩皮狗還要難看,普通人還以爲它是什麼新品種的雜交犬呢,,但別看它其貌不揚,僅有貓兒大小,事實上它的嗅覺極其敏銳,比地球的軍犬還要厲害數十倍,是追蹤型的極佳夥伴,它只需要嗅一嗅堂兄穿過的衣服,就會記下堂兄的味道,可以在五百米範圍之內找到堂兄。

“嗯……不在的話,那就繼續找,我相信佳民不會有事的。”晏紫蘇長睫輕顫,又是酸楚又是苦澀,看着李佳民工作的地方瘡痍滿目,她心裡的底氣越來越低,她真的非常擔心,只是小叔子在旁邊,她故作堅強而已。

“紫蘇姐,如果你的丈夫真的有事……你該怎麼辦?”桔梗忽然道。

“不會的,佳民他福大命大……”晏紫蘇條件反射道,她看着李佳玉,像是找到依靠一樣,握着李佳玉的手:

“佳玉,你不是可以預見未來麼……佳民他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對吧?”

“……”李佳玉爲難地笑了笑,在他的印象中……堂兄死得很早,堂兄能不能堅持活到今天,真的是未知數,雖然他也很希望堂兄安然無恙,但現實永遠是非常的殘酷,或許堂兄早已死在某個角落裡了,要不然他會像他的同事一樣,早就回到家中避難了。

“嗯,堂兄沒事的,放心吧,也許他就在前面等着我們呢……”李佳玉安慰道,同時瞪了一眼桔梗,責怪她擾亂軍心,平白讓晏紫蘇增添精神壓力。

離開商貿大樓,繼續往西邊走去,當路經市公安局的時候,李佳玉不由得小小地愕然了一下,因爲市公安局居然也被炸得不成樣子,仍然在瀰漫着滾滾的濃煙,那裝修輝煌氣派的牆壁被炸出一個個黑乎乎的洞口,無數的反光玻璃被洗漱轟炸成碎片。

昔日顯赫無比,讓地下勢力聞風喪膽的市公安局成了這幅樣子,實在讓人唏噓不已,或許,這就代表着社會的法律已經徹底被粉碎了吧。

“本來還想要去公安局裡面搶一些手雷之類的高爆性東西……現在看來,裡面的東西早已被焚燬得差不多了吧……哎,走吧。”

李佳玉搖了搖頭,手槍之類的他倒是不怎麼在乎,畢竟這玩意對蟲子的殺傷力並不大,但手雷就不一樣了,一枚手雷的殺傷力相當於一張起爆符,如果把手雷塞進蟲子嘴裡,應該會有不錯的殺傷效果,普通人當然塞不進蟲子嘴裡,但李佳玉經驗豐富,身手敏捷,手段極多,他自然可以輕鬆把手雷塞進去。

既然找不到想要的,那隻能悻悻離去,不過城南的建築真的被毀壞得不成樣子啊,公安局、司法局、法院、政府之類的全部被炸燬,真不曉得那些火焰鴉是不是與政府有仇,別的房屋不炸,偏偏調戲那些政府機關來炸,難道就因爲那些建築弄得特別氣派?

“唔?下雨了……”桔梗伸出玉手,一滴晶瑩的雨水落在她的掌上。

“是啊……又下雨了。”

烏雲密佈,不見太陽的日子真的很難熬,本來上午的時候空氣就極爲沉悶,而到了正午,直接就吹起了陣陣寒風,極爲冰涼,從衣服領子裡鑽進去,讓人直打哆嗦,緊接着就是一陣陣的雷響,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細雨如煙如霧,無聲地飄灑在那空地上的大樹、枯枝敗葉上,淋溼了地,淋溼了房,淋溼了樹,很快,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

萬般無奈,即便李佳玉和晏紫蘇再怎麼擔心李佳民的安危,也不得不跑到一間倉庫裡面避雨,外面的雨水實在太大了,根本沒法出去找人,不過像這種暴雨,一般都不會下太長時間,大概一兩個小時就會停了吧。

關上倉庫的門,李佳玉等人已經渾身溼透,完完全全的落湯雞,好不狼狽。

“咦,有人來了?呵呵,幸會幸會……你們也是來避雨的吧?我也是剛來的,大家有個照應……”一個頭戴鴨舌帽的四十多歲男子笑態可掬地說道,他也渾身溼透,早已將衣服脫掉,只穿着一條褲子。

“這倉庫沒有別人了嗎?”李佳玉撫了一下流水的額頭,境界地看着那名男子。

“沒有了,這個倉庫是廢棄的,距離市裡繁華地區不近……呵呵,本來這個倉庫是用來貯藏老舊重型機械的,後來因爲工廠倒閉,倉庫就廢棄了,一直留到現在,你聞聞,空氣都有一股汽油味……”男子道。

“可我怎麼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李佳玉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朗聲問道:

“裡面太黑了,你在這之前,有沒有進去檢查過?”

“沒有,放心吧,這裡挺安全的,來,我們認識一下,我叫林大中,是這附近的下崗工人,這回跑出來,是想要蒐羅一些食物的,沒想到碰上這場大雨……哎,你們呢,你們幾個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

林大中的話音剛落,李佳玉就皺了皺眉,桔梗也像是發現了什麼,猛然從肩上抽下木弓,遙遙指向林大中,林大中愣了愣,看着鋒利的木箭,怪叫道:

“你們怎麼了?我沒什麼惡意啊,不用濫殺無辜吧,我只是普通的下崗工人……”

林大中的話音剛落,一道巨大兒恐怖的黑影猛然從他身後的老舊重型機械竄出,佈滿倒鉤的長舌如同靈蛇一般,赫然已經卷上了他的脖子!

“啊!怪物!”林大中被卷得鮮血淋漓,脖子疼痛不堪,他分離回過頭,卻見一頭從未見過的冰藍色怪物盯着他,眸子裡放射着鮮血般的暴戾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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