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梅連凡的處境

就在陳皓幾人因白蕭的失蹤而吃驚的同時,萬里之遙的炎熱的南方某基地裡一間地下室卻有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渾身沒一處完整的皮膚的男人終於從整日的昏迷中睜開了雙眼。

梅連凡是疼痛加麻癢刺激的醒過來的,他吃力的睜開眼睛,頓時一陣劇痛從四肢傳來,扭扭脖子,不出意外脖子那裡被勒住了,同時也有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忍着臉上也有的麻癢於疼痛,艱難的低下頭,就看見脖子上有一條兒臂粗的鐵鏈緊緊的箍着,鐵鏈的另一端被埋進底下,而扭曲的雙手和沒有知覺的腳上也同樣有粗粗的鐵鏈綁着。他裂開嘴,無聲的笑了笑,眼中露出刺骨的恨意,仔細看甚至還有一閃而過的痛楚,同時地下室內也毫無徵兆的晃動起來,嗖嗖的掉落些許灰塵。

梅連凡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眼中平靜一片,毫無波瀾,地下室也停止了抖動,他記住了,梅氏一家還有林氏一家,只要他活着,不死不休!他發誓!

窗外晴天空突然噼裡啪啦一聲一聲閃電雷鳴,同時晴朗的天空頓時烏雲密佈,狂風大作,把地上人們破舊的帳篷鼓吹的到處都是,引起一陣陣咒罵和哀嚎,隨後大雨毫無徵兆的傾盆而下,連月的炎熱雖然讓人類咒罵不已,甚至也期盼大雨的到來,但是絕不是像今天這樣突如其來的,所以這場大雨沒有受到人類的歡迎。

不過其他人怎麼樣,並沒有影響到地下室,地下室再怎麼樣,它也是水泥石灰澆築成,比之外面的帳篷好多了。

雖然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但是梅連飯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眼睛居然能夜視,四十平米大小的地下室一覽無餘,甚至連牆角亂爬的小蜘蛛都看的很清楚,甚至他還能聽到小蜘蛛驚慌失措的喊救命的聲音,他一愣,轉而一笑,這可真是意外的收穫了,記得被關進來的時候,他那個尋常懦弱的父親一反常態的在那羣人中起領頭的位置,原因就是他有了控火的能力,異能者,末日後的救世主,這是他父親的炫耀,他已經在這地下室待了很長時間了,時間已經模糊了,被抓之前的天朝還是太平的,沒想到世事無常,在他被關押期間,居然有了什麼末日了,也不知道現在外面是個什麼情況?

雖然外面在下大雨,但是由於這地下室真心沒什麼通氣的地方,所以還是非常的炎熱,溫度至少有四十度吧,梅連凡眯了眯眼,晃了晃腦袋,眼前有一隻綠頭蒼蠅在叫囂着“美味”“美味”直往他鼻子上撲,那裡有一塊已經凝固的血漬。

空氣裡的味道不好聞,他流出的血腥味還有旁邊已經腐爛的垃圾中傳出的腐臭的酸味混合在一起,梅連凡好懸沒吐出來,然而同時他眼簾中看到自己已經沒有知覺的被血污包裹着的雙腿上居然有好幾個白白胖胖的爬行動物四處亂爬時,終於忍不住了,乾嘔了幾聲,胃裡,喉嚨裡火辣辣的疼痛傳了出來,離他不遠的地上有一隻之前被他打壞了一個口子的白瓷碗孤零零的落在那裡,裡面早就乾涸了,甚至還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那隻碗平時是被裝水的,以前他睜開眼的時候,那是碗裡始終有半碗水,那是怕他餓死,所以每天只半碗水給他填肚子的,自從上一次林躍猙獰着一張臉揮着鞭子把他抽暈過去,到現在才醒過來,現在從那隻碗的現狀推算,這裡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來了,結合昏迷之前看到影影灼灼的那個暗街的老頭,看來那些人以爲他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任由他自生自滅了?

不過,項鍊在小貓的身上,因爲找不到機會殺了他而炸毛甚至沮喪的小貓,梅連凡臉上的線條柔和起來——她還好吧,真是對不住了,把你拖進來,不過一隻妖應該能在末日裡生存下去的吧。

雖然梅連凡至今不知道那條母親留給他的項鍊到底有什麼秘密,甚至能讓多年來對他還算好的父親也摻和了進來,一切都是在末日後才改變的,梅連凡若有所思。

“啊——我的兒啊”淒厲的慘叫從外面傳來,拉回了梅連凡的心思,擡眼一看,窗戶縫裡居然有細小的水流流進來。

皺眉,外面怎麼這麼大的雨,水災嗎?可惜他現在不能動彈,外面就算下很大的雨也沒人進入這間地下室躲雨足夠讓梅連凡知道這件地下室估計已經被封閉了。

縫隙裡的水流越來越粗,甚至已經澆溼了窗戶底下的腐爛的垃圾,朝着他的身下一路流來。

梅連凡被鐵鏈鎖住了,無法動身,其實就算不鎖那又怎麼樣,他的兩隻腿已經沒有知覺了,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呵呵,梅連凡苦笑,到不至於絕望,多年奔波在生死邊緣,他的心早就堅硬,只不過他居然不是被人殺死,而是被水淹死,真是滑稽啊,不過,“小貓妖,如果你知道我死了,恐怕會很高興的吧。”梅連凡不知爲什麼腦中又浮現出那隻小貓。

也許是因爲母親的項鍊在她身上,所以才深得他的掛念?

雨水繼續從縫隙裡流出來,轉眼周圍的空間都溼透了,不過梅連凡所在地方卻還清爽,他躺的地方比別的地方略高一點,所以還算乾爽。不過也堅持不了多少了,如果外面繼續下雨的話,恐怕這件地下室會被水淹了吧。

牆角的蜘蛛快速的爬到梅連凡的身邊,在它看來,就這裡地勢最高,不過今天忙了一上午,肚子餓了,哎呀,那上面有有好幾只蒼蠅,那是它最愛的食物,嗯,這裡果然是風水寶地,是蒼蠅最喜歡的地方。織網織網,肚子餓,吃蒼蠅!

梅連凡苦笑的看着這隻小蜘蛛把他的雙腿當做支撐點,開始努力的織網,這小東西還真會挑,那裡是他全身最糟糕的地方,雙腿都差不多腐爛了不說,甚至都開始有蛆蟲了,可不是蒼蠅的最好居所?

“看來我還是有點作用的!”梅連凡自嘲,“小東西,吃吧,這些都是你的!”

小蜘蛛對梅連凡的聲音沒有絲毫的反應。

梅連凡搖頭,看來是他妄想了,雖然他讀心的能力增強了,聽得懂動物的話,但是卻不能跟動物交流、

室內的雨水更加多了,窗戶底下的垃圾堆開始被雨水衝的四處飄散,然而卻有一樣東西飄到了他的跟前,看着面前的東西,梅連凡猛地一怔,心中狂喜,眼冒精光。

“哈哈,真是天不絕我梅連凡,父親,林偉,你們等着,你們等着!”充滿怨恨的語氣在地下室內迴盪,同時一陣哽咽響起。

番外 苦命童年(一)

梅連凡是個苦命的孩子,小時候家住澪河村,還在孃胎裡的時候,他父親出門打工,從此一去不復返,留下孤兒寡母忍受着流言蜚語的侵襲,天天是吃飽了上頓沒下頓,甚至家裡僅有的幾畝地也被當年還在世的奶奶霸佔,雖然古話說農村的孩子早當家,但是那是也要當的起這個家啊,更何況那時候才兩三歲,路都走不了,話都說不利索怎麼當家,不被那些叔叔伯伯騎在頭頂上欺辱那說明他母親還是很厲害的,再厲害又有什麼用,好不容易熬的奶奶在他三歲的時候去世了,他家的地總算可以回來了,但是臨到了才發現,那些地卻被父親的兩個兄弟平分了,他母親去找說法,沒想到兩個叔叔卻振振有詞,說這是奶奶去世前留下的遺產,真是可笑,兄弟三人早在成家的時候就分家了,奶奶的地只有一畝多一點,哪來的那麼些地分給他們,甚至兩個叔叔更可恨的是兩條煙一塞,讓村長把那些地乾脆都記在他們的名下了,要不是母親的苦命哀求讓村長的老婆動了惻隱之心,恐怕連家裡的那三間草屋都會沒有。

農村人沒有地了怎麼活的下去呢,梅連凡母親看到這個村沒一個人幫助他們,甚至還落井下石,乾脆搖搖牙,帶着小小的梅連凡踏上尋父之路,那年,小小的梅連凡才三歲。

梅連凡不是穿越的,也不是重生的,所以三歲的梅連凡是沒有記憶的,他的記憶是從五歲開始的,那個時候母親已經帶着他在暗街上安頓下來了,他不知道母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他只知道,那時候他們已經有了一間小小的閣樓,他被母親告誡不許出去,不許出聲,他的母親永遠是忙碌的,不同於旁邊閣樓裡的天天穿紅帶綠的叫白蕭的小孩的母親,他的母親每天穿的是他們從村裡帶出來的破舊的衣服,臉色一天比一天差,甚至有一天暈闕了被帶回來的,

而母親醒過來的第一件不是關心自己的身體,也不是安慰自己的兒子,而是一把抓住掛在脖子上看起來從垃圾堆裡撿回來的項鍊,喃喃自語:“幸好沒掉,幸好沒掉!”隨後她用讓小小的梅連凡感到刺痛的力量猛的抓住他:“凡兒,這條項鍊,你千萬不能讓別人得到,哪怕死!”

後來又怎麼樣了,梅連凡在末日裡狹小的地下室面對親身父親的逼問,微笑了,後來,他們的日子好過多了,母親開始帶他出去,他每天都看見人命的消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嚇的躲在母親的懷裡,甚至連續做了好幾夜的噩夢,一向對他很好的母親,並沒有安慰他,反而嚴厲的對他說,要想活下去必須習慣。

習慣,習慣真是個好東西啊,等他習慣了看那些缺了胳膊,缺了腦袋,甚至缺了內臟的血淋淋的屍體後,母親熟練的帶着他在那條街上拜訪了好幾個老頭,讓那些個老頭教他東西,望着母親跟那些老頭你來我往,侃侃而談,那時候的他不知道什麼是氣勢,他只知道母親,好厲害!

母親是一個厲害的人,小小的梅連凡眼中能讓好多老頭子教他本領的母親好厲害,甚至長大了,依靠那些所學能在林偉手底下活了二十多年的長大了的梅連凡眼中依然好厲害,母親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兒子會遭受怎樣的困難,她帶着五歲的梅連凡遍觀暗街中所有的黑暗,讓暗街的長老教導他怎樣在這種黑暗中生存,梅連凡的基礎就是在五歲那年打下的,終身受用。

徘徊在生死邊緣一年多,梅連凡六歲了,六歲那邊,經常性暈闕,身體變的很差的母親有一天對他說:“找到你爸爸了!”

爸爸,這個名詞已經離他很遠了,甚至有時候沒有小時候記憶的他一度認爲哪個隊他們很好很好的據說是這條街上的老大的中年人是他的爸爸呢,就像旁邊的那個白蕭一樣,是暗街的某個長老的私生子,他也是私生子麼?

當然不是,母親眼中閃爍着他看不懂的悲哀,然後他就被帶出了暗街,來到了父親面前。

父親的家好好看,父親也好好看,甚至連父親身邊的——阿姨也好好看!是的,父親身邊又有了一個阿姨,甚至阿姨手中還抱着一個好好看的嬰兒。

小小的梅連凡沒那麼詞彙,他只知道果然他的父親也好厲害,他的母親在這一點上就不如他,不好看的母親身邊只有一個不好看的他,那時候母親特意換的已經有了補丁的從老家帶來的衣裳,而他呢,因爲訓練,手上已經開始張繭,臉上被劃了好幾道的傷痕,雖然已經結痂,但是還沒好透。

髒兮兮的梅連凡母子站在了梅建國的面前,讓梅建國大驚失色,從而也讓林豔芳撕心歇底起來。但是卻被聞訊而來的岳父林偉帶着幾個帶槍的兵安撫下來。

梅連凡住進了他心中認爲好好看的家,那個時候他光顧着興奮和激動,看不到父親眼中的厭惡,林豔芳眼中的惡毒,還有母親眼中不安。

自看到林偉的那一刻時,母親就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這是他後來才猜測的,但是爲了他,爲了他能安全的活下去,母親想盡了辦法,哪怕用自己的命?

第二天,母親死了,面帶微笑,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

他嚎啕大哭,媽媽死了,媽媽死了,從小相依爲命,母親早已是他的支柱,就算他在暗街見過了死亡,但是他卻沒有學到親人的死亡這門課程。

“秦月是自殺的,她說現在只有你能知道項鍊在哪裡,但是必須等到二十年之後你纔會知道!”梅建國恨恨的對着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兒子說道。

梅連凡望着猙獰着一張臉的男人,他以前怎麼會以爲這個男人雖然懦弱但是卻不偏心呢,明明是林豔芳虐待他,然後他用廉價的關心想要從他口中得到母親的項鍊的下落。

母親死了,沒有誰來安慰他,只有林豔芳尖利的咒罵,林偉老頭假惺惺的可惜,甚至父親懦懦的問他母親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他會幫他保管。

現在想來,梅建國那個時候就露出了馬腳,可惜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學會了親人的背叛這一課程,好在,雖然他告訴梅建國母親留了項鍊給他,但是隻是說不在身邊。母親的話他牢牢記着,不會像任何人透漏東西的所在。

項鍊,那是他們所有災難的罪魁禍首,他不知道秘密,但是顯然,父親知道,林老頭知道,不過他不會讓他們如意的,皮鞭打在身上雖然很疼,但是那又如何,以前又不是沒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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