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遠方(二合一)

作爲荒野中的一塊營地,預備營每日的生活單調且繁瑣,這是一所營地,更是一處被險些遺忘的廢墟。

寬闊的廣場上,依舊擠滿了少年少女,再過一些日子,就是天賜者開啓的日子,在此期間,所有人都鉚足了勁兒越發努力,只爲增加一些成功的機率。

楊爍穿着一件長袖站在陰影下,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臉色有些慘白,沒有絲毫紅潤,有的,只是青灰色的虛弱。

獻祭血液召喚的後遺症,在這幾天顯露無疑,失去了過多血液的楊爍,近幾日,都處於一個極度虛弱的狀態,尤其是手臂上的刀痕,更是需要一個短暫的恢復時間。

遠離人羣,坐在空曠的暗影中,楊爍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同於那些爲了成爲天賜者而越發努力的孩子,此時的楊爍,顯得有些愜意與輕鬆。

“聽說了嗎?預備營來了一個大人物。”

“大人物?什麼大人物,我怎麼沒有聽說。”

“你小子這幾天都在訓練,哪裡會關注這些,聽說是從聯盟過來的存在,軍籍是中士級別。”

“什麼?軍籍是中士?!這可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原本閉目養神中的楊爍睜開了雙眼,這時候,他聽着過路人無意間的談話,獨自沉聲道:“大人物,該來的終於要來了嗎?”

“滴!”

毫無徵兆,一聲唐突的警報聲頓時響起。

“警報!是集合的警報聲!”

“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嗎?不會是野外的怪物攻進來了吧?”

“你瞎說什麼,那些怪物怎麼會選擇白天攻城!”

“不要猜了,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警報,一種用於提示的警示,往日來,除非有什麼大事纔會拉響,所以,纔會造成了這麼大的震動。

不同於他人目光中流露出來的好奇、驚詫與恍然,聯想到剛纔所謂大人消息的楊爍,早已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何種大事,所以,他有條不紊的邁開步子,朝着聚集的地方走了過去。

當楊爍來到目的地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人潮涌動。

離得越近,周圍的討論聲越發的高亢,與周圍冷峻的環境相比較,徒然有些怪異。

撥開擁擠的人羣,楊爍往人羣中間看去。

映入眼前的是十名平日來管理這裡的教官,無論往日表現如何,這一刻,他們卻如雕塑一般站立一排,而除此之外,在他們前面則是一身穿軍裝的男子。

此人皮膚黝黑,身高一米九左右,肌肉厚實,光頭,身上佩帶着象徵中士級別的榮譽徽章,只是,相比尋常軍人的正直與威嚴,眼前之人卻多了一絲狠辣和蠻橫。

黑暗降臨,國家以軍立國,地位更是由軍階劃分,依小到大,共分五級,而五級之中,細化爲三階。

兵:二等兵、一等兵、上等兵。

軍士:下士、中士、上士;

尉官:少尉、中尉、上尉;

校官:少校、中校、上校;

將官:少將、中將、上將;

別看此人只是第二級中的中士級別,但是,要清楚,此時的預備營中,最高的職位也只是一名上等兵而已。

兵分三階,即便是攀爬到上等行列,也只是炮灰級別的存在,但是,軍士卻不同,晉升軍士,不單單預示着力量已然達到了一定水準,更是證明了,對方已然晉升到了管理的階層,從此擺脫了炮灰的命運。

眼神如禿鷲般狠毒的中士,冷漠的看着周圍的人羣,嘴角咧起一道不知不覺的笑意,朗聲道:“垃圾們,你們好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沒有人能夠預料到,他們口中稱讚的大人物,目光中攜帶着無窮崇拜的中士不開口則以,一開口,竟然是如此的直白與粗魯。

敢怒不敢言,即便有心反駁,但是,礙於對方權利的少男少女們,根本沒有一人敢於公然反駁對方,只是紛紛皺眉,低聲私語些什麼。

聽着底下細小的討論,中士依舊面無表情,距離越來越近,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這上百位少年少女投來的目光。

這目光中有驚詫,有震動,有不甘,有漠然,有恍然,更有一些陰狠的歹毒。

可中士卻絲毫不爲止所動,尤其是看到這如此複雜的表情之後,他臉上那嘲諷的笑意越發濃郁:“不對嗎?你們這些一開始就被丟棄的垃圾,一直像垃圾一樣活着,最後,也會像垃圾般無聲無息消失的廢物們,想要對我反駁一些什麼嗎?”

一臉的嘲諷,沒有絲毫的隱藏,這一刻,眼前這名軍籍爲中士級別的存在,就如同他口中所說的那般,無論是言談還是舉止,都充滿了輕描淡寫般的輕視與羞辱。

“不是的,我們纔不是什麼廢物!”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們,我們是戰士,我們是國家的戰士!”

沒有人甘願受辱,這一刻,兩名往日來算是驕子一般的人物,曾被列寫在最可能成爲天賜者名單上的兩名少年發聲反抗。

“愚昧,真是太愚昧了。”聽到這兩聲高呼,楊爍臉上沒有認同,反而充斥着一些憐憫。

“垃圾就要有做垃圾的覺悟,反駁,你們有這個資格嗎?”中士怒極反笑,露出一口閃亮的白牙,就像是鯊魚捕食獵物一般,一排排讓人不寒而慄。

中士話音落下,雙眸一凜,只見寒光一閃,兩道兵鋒就頓時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恩?是操控金屬性能力的掌控者嗎?”人羣中,楊爍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能力。

金屬掌控者,元素中的一類,是能夠操控金屬殺敵的能力。

相比其他幾種元素,金屬掌控者的攻擊力最爲剛猛,在意念操控下,他們甚至可以把一把鋼勺,瞬息轉變爲一柄鋒利的匕首。

一切發生的太快,圍觀的人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殺人了!”只聽一人驚呼,纔看到此前出言反駁的兩名少年,頭顱早已滾落在地,脖頸出鮮紅的血液如噴泉般狂涌,把周圍的地上都染成血紅。

“你們不是要尊嚴?你們不是反駁我嗎?軍人,軍人的職責是什麼?你們不是無視軍紀嗎?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這個就是你們活生生的例子,有違軍紀者殺!”看到兩顆頭顱還保持着臨死時的迷茫和亢奮的神色,中士不爲所動,而是對着周圍的人羣大吼道。

“你們以爲這是哪裡?這是預備營?不!這裡只是垃圾的分理站,現在的你們,根本不配擁有軍人的稱號,你們每個人,只是一隻最最弱小的蟲子,一隻靠着躲在陰暗下水道才能存活的可憐蟲,憑你們,也敢自稱自己是戰士,可笑,當真的可笑無比!”

瞬息殺人,太過震撼,以至於,在場的衆人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些人的身上,甚至還沾染了那兩名少年的血液,有男有女,他們顫抖着,恐懼着,甚至眼角都瀰漫出了一絲淚痕,但即便如此,他們卻依舊保持着沉默,不敢發出哪怕是喃呢的一聲輕響。

中士審視了一眼面前的少男少女,停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慢慢隱去,繼續說道:“再過二十幾天便是天賜者開啓的日子,你們在場的每個人都在等待着那一天,但是,你們配嗎?你們這羣蛀蟲,你們這羣自詡爲努力的蛀蟲,爲了你們所謂的贊禮,你們清楚,開啓一次贊禮,到底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嗎?整整一百塊核晶,在那一天會被同時激發,那一天,你們當中會有所謂的幸運兒出現,但是,爲了你們這些不勞而獲的垃圾們,爲了能夠開啓你們所謂的天賦,在前線,每日會死去多少真正的戰士,你們清楚這個數字嗎?”

戰前動員。

不同於絕大多數已然處於茫然狀態中的少男少女,楊爍隱秘在人羣之中,眼神中少有的出現了一絲悸動。

這裡是孤兒院,是預備營,更是爲國家輸送新鮮戰力的輸血點。

如果說,預備營是孤兒所謂的天堂,那麼,到了天賜者開啓的前夕,便是這羣孩子重歸地獄的時刻。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在如此大勢之下,國家不會圈養廢物。

中士說的沒錯,在天賜者開啓的時候,會有一百顆核晶同時激發,這種行爲,是爲了天賜者能夠更好的吸納能力,從而突破自身的限制,達到以往不曾觸摸的境界。

而這核晶背後,則是血淋淋的戰鬥。

核晶,一種新型的能源,在其中,蘊含着強大的能量。

人類、獸類、喪屍、蟲族每個羣族,都會滋生這種能源體,但前提是,這些核晶只存在於真正的天賜者身上。

這也意味着,每一顆核晶的主人,最低級都是一隻具有一星天賦的異獸亦或是蟲族。

這是一個死循環,預備役成爲戰士後捕獲晶核,然後反哺預備營,讓更多的孩子成爲戰士,然後繼續參加到無窮的戰鬥中去。

殺戮與被殺戮。

對於預備營構建的初衷而言,這便是它們所存在的意義。

“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不想成爲我口中的垃圾,那麼,就去像我證明你們自己的存在,從明天起,你們在場的每個人都會被放置在野外,那裡沒有圍牆,沒有教官,也沒有所謂的安全,你們需要用戰鬥去證明自己的存在,喪屍的心臟,恐鼠的門牙,血冥蜈蚣的觸角,亦或是硫酸蟲的尖刺,我要你們通過戰鬥,去證明自己是一個無用的廢物,還是一個真正的勇士!歷時七天的歷練,活着回來的小傢伙們,你們不但擁有了參加天賜者贊禮的機會,更是可以憑藉手中的戰利品獲得因有的獎勵!”

“戰鬥!”周圍人一陣驚呼。

“對!你們沒有聽錯,是戰鬥!從明日起,你們每個人都必須帶着從這裡學到的知識去參加戰鬥,活下來,可以獲得核晶的洗禮,而死了的,則失去了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戰鬥,在野外存活七天,這怎麼可能?”

“爲什麼會這樣?我們可以嗎?這不是叫我們去送死嗎?”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楊爍冷漠的看着周圍少年,這百態的神色。

重頭戲終於還是來了。

召喚出腐犬後,楊爍近幾日休養生息,所圖,正是等待這個契機的降臨。

前世中,楊爍度過了這慘絕的七天,但是,卻因爲種種原因,導致元氣大傷,在今後,即便被測出具有天賜者的體質,但依舊先天不足,未能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但這一世,楊爍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記憶,去更正過去犯下的錯誤,更重要的是,他擁有自己的魔靈,一頭腐犬,一頭完全聽命於自己的戰力。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便是預備營的處世之道,預備營中的渣滓太多,未曾見過血腥的他們,即便成爲一名天賜者,也依舊逃不過被殺的危機。

在此期間,倒不如來場過濾,活下來的,無論是心性還是見識都有所提高,以這樣的心性成爲天賜者,纔會是國家真正需要的戰力。

“通過戰鬥去證明自己,去證明你的強大和你比別人更適合成爲一名戰士,去戰鬥吧!去搶!去殺!去用你的雙手來獲得你想要的一切!你不需要再去做那些繁瑣的訓練與沉悶的功課,只需要去戰鬥,你們就可以獲得成爲天賜者的門票。”中士雙眼通紅,就像是狂暴徒演講一般,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一個泥潭一般,讓周圍的衆人逐漸陷了進去,不能自拔。

“世界本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戰鬥,依靠戰鬥去獲得以往丟失的一切,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嗎?”楊爍目視前方,在那裡,有火焰,有血光,更有未知的機遇與無窮無盡的可能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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