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述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宋楠感覺的出來，但是擁抱的熱度並沒有清減。
“阿楠，你慢慢說，我需要理解一下。”唐述的聲音很低很輕，他還不能夠很好的接受，“從未來回來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死過一次了，唐述，在2018年，我死在了河北基地...”
宋楠的聲音也變得輕飄飄的，空洞而遙遠的，幾乎讓唐述以爲，自己懷裡的這個人已經飛走了好遠，讓他不由自主的就將宋楠抱得緊了些。
“上一輩子的我，沒有在哈市就遇見你...我一直逃啊逃，遇到了蔣桐，遇到了那些人...我們跟着你的部隊一路逃向河北基地，然後，我們成立了梧桐傭兵小隊，一直都呆在河北基地裡，直到...我死在那裡...”
宋楠的話隱約而斷續，努力的在講述着前世的故事，又似乎在努力的思考那些已經融合的記憶之中，哪些是前世的回想，哪些纔是今世的真實。
唐述卻越聽越糊塗，心裡的一個疑團越滾越大，似乎某個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蔣桐，蔣桐就是那個他還曾經覺得有些失望的小夥子，明明是個可造之材，卻偏偏耽誤了自己的前途，以至於現在都不知去向了。可是蔣桐和宋楠...他這輩子身邊的那個女孩是叫做，宋佳晏吧？似乎是和宋楠又那麼一些...
“我知道，殺我的人是高榮和譚叔，還有一個我不知道是誰，但是背後指使他們的就是遲馨...”宋楠頓了一下，忽然有點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是如何知道幕後兇手的事情的。
這纔是她真正想要對唐述說的，關於宋佳承的事情。
唐述也聽的雲裡霧裡的，宋楠對話有些點到，也有些亂了次序，唐述自己在心裡理清着思路，只待宋楠將這些事情一一講明。
“前世的我，有一個弟弟，”宋楠抱着唐述的手上也用了些力氣，鼓足了勇氣，纔再次開口，“我弟弟，就是宋佳承。只是在重生之後，這個世界裡，他還有一個姐姐，叫做宋佳晏。”
宋楠深呼吸一口氣：“我在八歲之前的名字，就叫做宋佳晏。”
唐述也是有些震驚的握緊了拳頭，重生，另一個世界的再次復活，而這個世界還有另一個宋佳晏，那麼，她原來的世界，自己又是...
唐述一時也不知道，他應該說些什麼了...
宋楠藏在他的懷裡，不需要直對唐述的目光，反而更容易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我見過宋佳承了，你也知道的...我和他都有一個空間，因爲我們的空間，都是因爲奶奶留給我們的遺物開啓的，所以，現在兩個空間相容了，而且空間也變大了...我們的記憶融合了，我才知道前世我爲什麼會死。”
“前世，他因爲自己處在的環境很危險，所以，爲了不讓我也陷入危險之中，就從京城基地打電話告訴我，不准我回到京城基地。可惜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這些，我還以爲他是真的厭惡我...”
“但是因爲前世我沒有開啓這個空間，所以他受到了影響，精神力不穩定，被遲馨抓取當了試驗品，比我受到的折磨還要多，我死了之後，他也沒能活下去幾年...”
“遲馨這輩子還不知道我們的空間，她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不會放過這麼神奇的東西的...”
宋楠的話有些顛倒而混亂，說得也是又快又急，唐述在劇烈衝擊之下，只能勉強理清思路。
“你們的記憶融合了...”唐述說起來覺得很怪異，“所以，你們現在共知你們的記憶是嗎？”
“嗯...”宋楠終於將那個最大的秘密說清楚了，反而有了勇氣擡頭：“而且因爲我們的空間融合了，所以我和他可以隨時溝通交流。”
唐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表述自己的心情了，唔，這也就是小舅子，不用擔心...
“他現在被遲馨關在研究所裡了，一邊可以看到研究所裡所有的情況，另一邊卻也在嚴密的監控之下，我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目的。”
“今天忱先生似乎說過，和研究所商議過，要讓宋佳承來幫助治療小娜的，轉身又把他關起來...”唐述還是有點不能反應過來，重生啊，一個人死了，又重新回到過去的時間點嘛？時空理論似乎是有這種說法的，似乎是在達到一個超級限度的速度級別之後，是可以穿梭時空的。
可是宋楠這，卻似乎並不是因爲這樣。宋楠似乎是在...唐述很艱難的才能讓自己相信，宋楠死了之後，纔會來到這個世界之中。那麼前世的自己呢？他和宋楠又會是什麼關係？爲什麼宋楠根本沒有提到過他的存在，他到底在做些什麼，纔會讓宋楠，就這麼輕鬆的說出，自己在末世第三年就死掉的事情呢？
唐述心裡一瞬間閃過千百種念頭，但是卻無法一一問出口，因爲此時的宋楠，顯然是有些思緒混亂而慌張，是因爲宋佳承被關起來的原因吧。
好吧，既然是小舅子，他真的是應該關心一下了。不能當他也是研究所的成員一樣，冷眼旁觀了。
“遲馨身邊的副手說，是要讓小牛...就是宋佳承，不要管連梓娜的治療事情的。”
唐述點着頭沉思，遲馨的想法總是讓人無法琢磨，尤其是在她的研究所裡。“現在審查組已經進入研究所了，除非他被關的地方很嚴密。”要不然總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
雖然現在已經是末世了，所謂的審查組去檢查，其實對研究所也沒有什麼痛腳可以抓住的，但是如果一旦發現了一些違反人道主義的事情，加以渲染，首先會爆發的，就是普通民衆和普通異能者的抗議和反對。
因爲誰都知道，真正有實力的人是不會被抓去做實驗的。
“小牛有一個不能放東西的空間，大家是清楚的。”宋楠艱難開口：“但是，遲馨會讓他處理一些不需要出現在人前的東西。”
唐述看看宋楠，“是那些...”
“是！”宋楠肯定的點頭。
試驗，之所以會被稱作是試驗，就是在不斷的摸索之中不斷嘗試的結果。毫無頭緒的摸索，尤其是有些已經違背了人類正常生理的試驗，那是完全沒有任何理論或者是經驗來支持的事情。
遲馨的實驗室裡，當然會有很多很多的失敗品出現。但是，她的研究所一直沒有出現什麼問題，除了她自己的能力解決的好，還有一個功臣，就是宋佳承。
宋楠和宋佳承的空間融合之後，她自然完全清楚了宋佳承的空間到底是有什麼用途。現在，在正常的空間範圍之“外”的那團混沌，是可以將一切物質都化爲虛無的東西。宋楠隨意嘗試過，無論是將野草、骨頭、雞蛋、石頭、甚至是晶核放入其中，都會化作和那混沌一樣的虛無物質，而且，會將它吸收而來的物質都化作能量，傳輸給宋楠的空間之中，成爲空間的陽光、雨露、風動、流水、井泉。
總之，是會成爲空間之中的一切能量的源泉。
兩個空間融合之後，宋楠才發現，她對自己的空間原來利用的方式完全是在消耗空間的能量，因爲她一直沒有更多的開發空間的用途，所以一時之間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弊端出現。但是此刻，因爲陽戒空間的融合，能量之間形成了迴流，一個守恆的能量圈的出現，才讓她產生後怕。
如果她沒有和宋佳承相認，沒有和宋佳承將空間融合，那麼她以後面對的，會不會就是一個漸漸荒蕪萎靡下去的空間？
她和宋佳承，或者說陰戒和陽戒，似乎就是兩個需要互補相成的天然共生體，只有當他們之間產生了聯繫，一切的發展纔會變得可以繼續前行。
如果沒有這個聯繫...
宋楠猛地打了個冷戰，前世宋佳承的漸漸瘋狂，精神力無法正常使用，在她死之後，宋佳承的空間又變得如何了呢？
她不敢想象。
“宋佳承有沒有說過，他做這些事情之後，他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宋楠驚異的看了一眼唐述，但是唐述看她的表情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宋楠瞬間明白了唐述是什麼意思，“他不會被那些物質的虛散而影響自身，反之，他會從中得到能量，所以他的精神系纔會提升的這麼快。”
“小牛的空間是個很神奇的空間，無論是什麼東西，只要是沒有生命的，進入空間之後都會化作能量反哺給他。”宋佳承頓了頓，她當然清楚這種獲得能量的方式到底有多麼大的弊端，但是現在不用怕了。“我們的空間融合之後，這種反哺就消失了。他的那部分空間吸收的物質的能量，會化作我的空間之中的一切能量的源泉。例如那口神奇的水井，以前我只是認爲它的能量是源源不斷的，但現在我明白了，只有在我們兩個的空間融合之後，能量形成循環，它纔會永遠的存在下去。”
能量，從來不會憑空產生，唐述和宋楠在這一刻，才終於認清。
這個世界，儘管顛覆，但是永遠不曾違背它運行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