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宗,
三千弟子正一步一步,面色肅穆的攀爬着,
曾經何時,山腳下的通天階梯,在他們眼中是那麼高不可攀,每走一步都困難無比。曾幾何時,從通天階梯往上仰望,整個五行仙山巍峨磅礴,充滿着無限嚮往。曾幾何時,這裡的靈力之濃郁,令他們驚爲仙境……
而現在,這些人見過外面的大千世界,見過無數大場面之後,或許如今的五行宗在他們眼中已經很一般很一般,那山並不那麼磅礴,那靈氣並不那麼濃郁,那通天階梯一步步並不那麼難走……
可他們的心情卻始終未變,對這裡的感情亦是更加深沉。
三千弟子,走出去時猶如雛鳥,前途未可知。回來時,即便最弱的一個,在五行宗最鼎盛時期,怕是也不弱於一位掌座的實力了,可在許多人心目中,這裡依舊是自己的宗門——星天宗的前身。
此時的三千人,都是五行宗弟子,全部都是。連澹臺雪、百里月、阿東、幽都皇子、阿羅伊等秦風關係最近的人,只要不是五行宗弟子,這次都沒有出來。
秦風和田甜、鈷海、邵一龍幾個人走在最前方。偶爾偷偷回頭,看到那正在和水分宗一羣女弟子低聲暢聊的柳茹妃,不由苦笑。現在的柳茹妃跟他的關係,簡直就是沒關係。當初他和柳茹妃也算是經歷過許多,才產生感情,現在勿說很難有什麼事能讓他們真正彼此互相扶持,一起面對的,就算有,感情這東西誰能說得好——雖然柳茹妃聽人說過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雖然她心中知道,和秦風的關係,但這一切一旦沒有感情基礎,都是強迫不來的。
“師尊……”
突然,最前方的邵一龍、鈷海齊齊驚喜的大叫,只見在接引殿外,一樸素無比的麻衣老者正持着掃把仔細打掃着落葉,一下一下,很蒼老、很緩慢,卻也很認真。
這老者遠遠看去,和尋常老者無疑,若是放在人羣中,恐怕沒人認得出來。而他卻是曾經的五行宗土分宗掌座,即便現在實力在這方圓萬里的小區域,也是最頂尖的強者之一,他若要富貴輕而易舉,但他選擇沉寂。
“師尊……”
“掌座……”
不少弟子,尤其是土分宗的弟子最爲激動,紛紛跪拜,五行宗的前輩也就剩下這一位了。
“一龍、鈷海,你們……你們都回來了!”沙石毅看到一個個弟子,猶如看到孩子一般,激動的老淚閃動,連忙丟下掃把也迎了上來。
“師尊,您怎麼老了這麼多?”邵一龍被沙石毅負起後,不由有些心疼。
鈷海也有些難受,此時的沙石毅頭髮都花白了許多,要知道,他們也就離開四年多的時間,僅僅四年多,在那之前,沙石毅可是精神極好,如五十多歲的中年一般啊。
“嗨,”沙石毅卻是坦然笑了,“爲師現在孑然一身輕,在仙山中清心寡慾,把修行什麼的都放下了,連用靈氣支撐體內精血的運轉都懶得用,自然老得快了些,沒事沒事。”
邵一龍、鈷海等人都安心的點了點頭。修行者壽命比凡人長許多,也並不顯得蒼老,這些主要都是強大的精元和靈力的緣故。以沙石毅的實際年齡,一旦不使用靈力支撐精血運轉,便會和凡人一樣的外貌,自然蒼老。好在這並不影響沙石毅的壽命,只要他想恢復年輕,三五天便足夠了。
“秦風,”沙石毅又看向秦風。
“沙掌座。”秦風也迎了上去。
“謝謝你,沒有你,五行宗豈會有今天,宗門弟子豈會有如此大好前程……”沙石毅目光激動,他自然能看出,現在的五行宗弟子各個不凡,盡是人傑天驕,而這些變化僅僅只在四年多的時間,可以想見,再多一個四年、兩個四年、三個四年……,五行宗的這些弟子會有如何廣闊的天地。
沙石毅看着秦風,隱約間又想起了那個扛着鏽跡斑斑,破破爛爛斷劍的少年,將五行宗攪得不得安寧的一幕幕。不曾想,拯救五行宗、改變五行宗命運的會是他。
“沙掌座太客氣了,我也是五行宗的弟子,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秦風咧嘴笑了。
沙石毅欣慰的點點頭,忽地又道:“對了,你有時間去見見那個吳俊男吧,他如今就在劍閣原來的宗門。這幾年來,他來過數次,像是有很急的事求你,可我也不知道你在哪裡。”
“哦,好、好……”秦風突然心中感嘆,木訥的應了聲。
秦風卻未發現,當聽到吳俊男三個字時,身後不遠處的柳茹妃突然俏臉蒙上了一層寒霜。
“走、走,咱們去木元殿慢慢聊,哈哈,我們五行宗實在太大了,爲師今天掃到現在,也就木元殿剛打掃乾淨。”沙石毅大笑,此時的他顯得無比高興。
看着邵一龍、鈷海等原土分宗弟子,與沙石毅相見的那份激動與親切。秦風心中嘆息,如果老衛還活着多好,還有火呺他們,這也讓秦風更想念吳胖子了。
“柳師姐,我們去火分宗走走怎麼樣?”秦風看向柳茹妃,他回五行宗,一是來看看,二是和柳茹妃故地重遊。之前他帶着柳茹妃,把兩人曾一起闖的六梵塔、幽林秘境等都重走了一遍,可惜沒什麼效果,只能在這裡再試試了。
“不,我還有事。”柳茹妃直接道。
“額……”秦風微微愣了一下,只得道:“那好吧,等師姐有時間再說。”
柳茹妃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
看着柳茹妃毫不停留的背影,秦風有些意外。雖然柳茹妃失去的記憶已經不可能找回了,但這一路兩人相處許久,再加上水分宗那些女弟子跟她講述了兩人的過往,使得柳茹妃對他走進了不少,至少在一卷江山內,他邀請柳茹妃重遊六梵塔、幽林秘境時,柳茹妃都很樂意。這麼冷漠的柳茹妃,秦風還真有些意外。
不過,秦風也沒有多想。
和其他火分宗弟子一起,在空曠的火元峰轉了一圈,秦風突然心裡有些空落落的:期盼許久的回五行宗看看,當真的來到以後,卻找不到一點昔日五行宗的那種親切感覺,因爲沒有人了。
不要說衛央、火呺那些親切的人,就連溫閏濤、康劍鋒那些對頭都沒了。只剩下空落落的山門,來這裡看又能看什麼。恐怕除了土分宗那些弟子見到沙石毅還能喜悅,其他四分宗的人都更多的是感嘆吧。
“田甜,”秦風突然看向身邊的田甜。
“秦師兄,”田甜也看着秦風。
“走,我們去找胖子吧。”
“嗯,好啊。”田甜立刻笑了。
兩人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便飛身朝劍閣原來的山門飛去。
曾經的劍閣如今已經大變樣,當秦風來到這裡時差點沒認出來,因爲此時整個劍閣的山門都沒瀰漫着一層薄薄的幽藍色霧氣,霧氣籠罩之下,除了一些生命力極端強橫,或帶有劇毒的毒蟲異獸意外,幾乎沒有任何生靈!
“秦師兄,胖子會在這裡嗎?”田甜臉色有些蒼白,四周毒臭的味道,帶有腐蝕性的空氣,含有劇毒的藍霧,以及透過霧氣,隱約能看到的有些陰損可怕的宗派……這裡的一切都讓田甜異常不舒服。
“我也不希望他在這裡,希望他能同意加入星天宗,別越陷越深。”秦風嘆息道。
他了解《聖毒三篇》,一眼就看出這裡的毒霧是許多人同時修煉《養毒化陰》和《巫毒之身》所造成的環境毒化,星天宗也有一千多弟子修煉《聖毒三篇》,但沒有造成這種可怕的環境毒化,是因爲《養毒化陰》和《巫毒之身》僅僅只是修煉《毒道至聖》的過渡功法,他們算是按部就班的修煉正統的《聖毒三篇》。
而這些毒門的弟子似乎只是主修《養毒化陰》和《巫毒之身》,根本沒什麼過度性可言,而且更加瘋狂和不擇手段。路早已畸形了。
《聖毒三篇》本就有些陰邪,路再走的畸形而瘋狂,結果可想而知。
“我們去找胖子吧。”秦風道。
“嗯。”田甜點了點頭,拉着秦風的手,小心的跟着,這裡的毒霧自然對他們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
“門主,這個月的試驗品又都失敗了。”
毒門內殿中,一名全身都被黑袍包裹的中年,躬身低沉道。
“再去多抓些來,試試其他的方法。”一道沙啞,像是鋸齒切割鋼鐵一般的聲音傳出,這聲音聽起來令人說不出的刺耳。他的模樣更是嚇人,幽幽烏青色的光芒覆蓋周身,宛如蛇蠍的深幽雙眼,被兩圈濃黑的眼圈包裹着,帶着微紅的血光,在黑暗中輕輕盪漾,一閃一閃。還有那濃烈的毒臭氣息,彷彿是從他的身體深處散發出來的一般。
這個人很瘦,比上次秦風在五行宗見到他還要消瘦。如果說上次秦風勉強還能認出這個人就是他曾經的好兄弟吳俊男,那現在已經完全忍不住了。
聲音、外貌、性格……所有的都變了。
“胖子。”秦風的聲音突然在內殿中響起。
吳天身軀一震,立刻站了起來,“風哥,你終於來了。”
“來了。”秦風嘆息,拉着田甜的手,終於是出現在了內殿,在這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感覺到秦風和田甜的存在,因爲實力差距太大了,即便是最強的吳俊男,此時也只是剛到歸元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