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進了房間,摘下皮帽,笑道:“我可沒銀子打賞,你再熱情也沒用。”
店小二嘿嘿一笑,說道:“瞧您說的,掌櫃的都吩咐了,靠窗東首第一位,永遠給您留着。”說着,他快走幾步,來到東首靠窗的位置,手中毛巾在上面一掃,彎腰退後。
秦風坐在長凳上,時間不長,店小二便端上幾盤小菜,另外奉上一個小炭鍋,鍋中燒着沸水。秦風把手中酒壺放在小鍋中,開始了暖酒。
時而倒出一杯喝下,秦風就這樣坐在這裡,看着陸續有人進入客棧,漸漸,客棧內人越來越多,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幾個拉琴說唱的戲子,便從後屋走出,這幾人一出現,頓時客棧內叫好聲連連,頗爲熱鬧。
這些戲子中,有一個女子,相貌頗有幾分姿色,客棧內的大部分人,實際上都是爲了看她而來。
這女子美目流盼,水袖舞動,便開始了吟唱。
此女聲音頗爲動聽,引的客棧內的酒客,連連叫好稱讚,一時之間,氣氛達到了高潮。
秦風笑眯眯的看着女子說唱,喝着果子酒,這樣的日子,他已經持續了一年多。
時間不長,一個身子略胖的中年人,穿着厚布襖子,從後屋匆匆走出,快步來到秦風身邊,坐下後店小二連忙恭敬的端上一壺酒。
那中年胖子立刻倒滿杯子,一口喝盡,看了秦風一眼,尷尬的說道:“秦掌櫃,這個……”
秦風拿起酒壺,喝了一口後,笑道:“李掌櫃,今日我可不是來收租子的,你放心就是。”
那中年胖子立刻鬆了口氣,賠笑道:“生意不好啊,您別看我現在這裡人不少,可是請這戲班子來,就花了我一大筆銀子,唉,這個世道,買賣不好做啊。”
秦風笑了笑,也不說話,而是安靜的看着戲曲,這中年胖子姓李,叫什麼秦風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人在兩年前找到秦風,拿着此間店鋪抵押,苦苦哀求借了二十兩金子,一直到現在這錢還沒有還上。這店鋪,現在已然成爲了秦風所有。
最近這一年,他看到秦風幾乎天天都來,心裡忐忑不安,時常過來探探口風。
那戲子美目轉動間,客棧內的這些漢子,紛紛喝彩,就在這時,從客棧外傳來一個頗爲猥褻的聲音:“喲,這小娘子唱的好啊,把老頭子從城北給勾來了,好!”
聲音傳來的一刻,走進一個穿着灰色棉袍的老頭,這老頭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在他的胸口衣襟上,還印着幾個大大的腳印。
他一進來,立刻大聲叫好,店小二眉頭一皺,喝斥道:“哪裡來的叫花子,走開,今兒個沒錢!”說着,他上前就要推去。
那老頭眼睛一瞪,說道:“你碰!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倒這不起來了!老子今天來是聽戲的!”
秦風在看到那老頭的瞬間,雙目多年沒有過的精芒驀然一閃而過,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五年前騙了自己一頓飯之人。
坐在秦風對面的客棧掌櫃,那個中年胖子,立刻眉頭一皺,站起身子,快步來到門口,一翻口袋,摸了半天,最後拿出一個銅錢,扔給老頭後,說道:“給你錢了,快走吧,真是晦氣。”
老頭拿着銅錢,用牙咬了一下,粘了一嘴銅鏽,咧嘴對着那店小二笑道:“恩,是真的,比金子硬,看見了麼,還是你們掌櫃的實相,哼哼。”說着,他把手中銅錢一扔,落在了店小二手中,得意的說道:“一壺茶水!”
隨後目光一掃,落在秦風身上,走了過去,倒不是他認出了秦風,而是此時客棧內,只有秦風的桌子,就一個人。
那店小二楞了一下,看了看手中銅錢,又看了看掌櫃的,叫花子他見多了,但看到銅錢還要咬一下,並且拿到錢後買茶水喝的,這還是頭一個。
中年胖子臉上抽動了一下,一擼袖子,就要上去把這老頭扔出去,但就在這時,秦風一擡手,說道:“算了。”
中年胖子立刻一頓,猶豫了一下,嘀咕了幾句,轉身走向後屋。
那老頭嘿嘿一笑,看着秦風,說道:“你……”剛說了一個字,他忽然一愣,直勾勾的盯着秦風,仔細看了一會兒,這才臉露古怪之色,詫異的說道:“是你!”
秦風微微一笑,說道:“前輩,五年未見,風采依舊。”
老頭臉上古怪之色更濃,盯着秦風看了許久,這才嘆了口氣,眼中居然罕見的露出一絲讚賞,說道:“五年……僅僅五年你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心境進步,什麼大道,這心境纔是修行中最難最珍貴的!”
秦風從小鍋中拿起酒壺,倒滿一杯,喝下後說道:“晚輩的心境也只能在凡俗之中掙扎而已,哪有前輩遊戲人間來的自在。”
老頭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搶過酒壺,爲自己倒了一杯,說道:“老夫生平所見不凡後輩無數,天賦極致大圓滿者更是多如牛毛,可在五年內就能有這番心境悟性的,你是第一個!”
秦風也不說話,心境沒有任何起伏,只是微微一笑,看向戲子說唱。
老頭直勾勾的看着秦風,許久之後,眼中讚賞之色更濃,說道:“並非皮肉相似,而是神似,小子,別看你還不到聖境的極致,即便你現在就衝刺神境,我敢保證你至少有八成把握功成。”
秦風轉過頭,喝了口酒,說道:“我現在就能衝刺神境?”
老頭正要說話,忽然眼睛一轉,笑道:“當然,需要一點高人的指點。你看,這人老了,肚子一餓,什麼也想不起來啊。”
秦風認真的看了老頭一眼,笑道:“前輩慢慢看戲,晚輩告辭!”說着,他拿着酒壺,起身離開了客棧。
那老頭一怔,隨即雙眼冒光,喃喃自語道:“有點意思。”
秦風拎着酒壺,慢吞吞的走在街道上,踩着腳下的落葉,回到了店鋪,打開店鋪門後,走了進去。
他前腳剛一邁進,老頭那猥褻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不錯,原來你這五年就是在這裡感悟大道的。”
老頭不知何時出現在秦風身後,隨着他走了進來,四周打量一番,雙眼漸漸露出驚訝之色。
秦風對於老頭的出現,沒有露出任何意外,而是坐在一旁,喝着酒,看着對方。
“金烏、虛空獸、鳳凰、饕餮、白澤、狴犴……嗞嗞,你這小夥子不錯嘛,這小世界數得上號的異獸居然都被你搬來了。”老者越看眼中驚訝之色便越濃,最後目光驀然一掃,落在了店鋪內角落中一個木框上,右手一召,那木框之中的畫卷,頓時一一飛出。
畫卷展開,才發現這些畫卷都是半成品。
老頭在看到這些半成品的瞬間,忽然目光變得凝重起來,仔細的一一看去,最終深吸口氣,望着秦風,緩緩說道:“我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經歷,夏芒啓、耶合華、公羊謀、遁天巨獸,這小世界留下的神境遺蹟並不多,沒想到被你闖了個七七八八。”
秦風微微一怔,道:“看來前輩認識他們。”
老頭也沒隱瞞,說道:“公羊謀那傢伙沒耐性,在這裡呆了三千年就走了,很久的事了。其他的沒見過,倒是我在這個小世界閒着無聊,把所有的神境大能留下的遺蹟都轉了一圈,知道他們。”
秦風沉吟少許,不由道:“那在無盡疆域極北有一海域,那海底無比寒冷,最深處自成一界空間,還有神殿,不知前輩知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北寒主神?”老頭眉頭一掀。
秦風連道:“前輩認識?”
“聽說過這號人,但沒見過。”老頭滿不在乎的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秦風立刻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道:“晚輩曾在通天煉獄界得罪了一神境強者,那神境強者就是通過北寒主神的神殿建造一水晶門,並通過那水晶門降臨到了這個世界欲要找我報仇。後來被我追殺,他又逃到了那處神殿裡,水晶門雖最後被我打碎了,可是他降臨這個世界上的死亡大道力量我並未感覺到,而且聽那神境強者的話,似乎這一切並未結束。”
說着,秦風手一指赫裡安的畫卷,道:“就是這個神境強者,不知前輩是否認識?”
老頭掃了一眼,不屑道:“連穿越異次元空間的手段都沒有,還要藉助他人幫忙才能勉強降臨一些靈魂和力量,這種低等神,在神界一抓一大把,我怎麼會認得。”
“汗!”秦風一陣汗顏。
老頭又道:“既然是藉助那個北寒主神的幫助才勉強降臨了一點靈魂和力量,那他肯定在神界找到了北寒主神,不用說,這倆人肯定有些關係。以後你到了神界想把場子找回來,那北寒主神也得算一個。”
“找主神的場子?”秦風苦笑,這太遙遠了,暫時根本不用想,秦風又道:“那赫裡安說一切都沒結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