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連大巫師在那人手下都不見得能逃生?
這怎麼可能?
畢竟,對於大巫師實力如何,身爲一名苗士是再也清楚不過。
那是堪稱一方霸主的存在!
修爲到了大巫師一境,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只是雕蟲小技,轟破虛空,顛倒乾坤,令星辰墜落,那纔是大巫師真正的神通!
且在修士眼中,那是相當於轟開了第三道門的存在!
想想就讓人無比恐懼。
然而,便是這般修爲恐怖的大巫師,在那人手下也不見得能逃生出去?豈不是說,那人的修爲已到了大聖或大帝之境?可達到那一境界的人,又豈會輕易走出中原?
這,實在令人費解。
“那老道士竟這麼厲害?連大巫師都不是對手?”鄢屠不信,瞪大眼睛問道。
關於那一夜在蒼山之巔所發生之事,他是清楚無比。只是沒有想到,追殺牝魅的殺千刀老道士竟比族內大巫師還要強勢,這簡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也讓人覺得太不可思議。
甘雪亦是面露詫然之色,“牝魅巫師,若那老道士真有如此厲害,豈會自降身份一路追殺你?”
“不一定!中原修士最厭我等外域人士,與牝魅巫師大戰不是沒有可能!”歐陽菁菁鳳眸光芒閃爍,搖了搖頭,隨即看着牝魅,有了疑惑之色,“老道士?斷你一臂之人,竟是老道士?”
牝魅無奈嘆道,“是。斷我一臂的,正是一名老道士!”
“老道士?這中原之地,若是說有道士裝扮,唯有四大正統其一的‘道聖門’!難不成,追殺你的老道士是出自‘道聖門’?”歐陽菁菁驚咦,一語道出關鍵。
牝魅目光一閃,似猜到令人更爲震驚之事,沉聲道。“七公主,依我看,那老道士不僅出自‘道聖門’。極有可能是此門之聖主!”
“什麼?”
“聖主!”
鄢屠與甘雪兩人徹底震驚了。
聖主,有另一稱呼,即是‘大聖’!
僅僅次於‘大帝’的逆天存在!
傳聞中原之地,‘大帝’爲修士之巔峰。也是爲‘臨仙’一境,差真正的仙僅有一步之遙!
大聖,差大帝也僅有一步之遙!
可在中原修士眼中,那無疑是代表了最巔峰的存在!
畢竟,上古紀元下來。中原雖爲帝源之地,可卻是沒有再誕生過一名大帝。因此,若有大聖出現,則是站在了最高峰,單憑一人,足以橫掃整個修真界!
這般情況,若傳了出去,足以讓中原修士心神俱駭。彷彿末日來臨!
也就難怪鄢屠與甘雪兩人會感到如此震驚。
雖然。這尚還是牝魅心中的猜測,可他爲巫師一境,以這等身份說出,足以說明有多重的分量。
“聖主?”
歐陽菁菁同是面露驚詫之色,眸內光芒連閃,似沒有想到區區一名老道士。竟有這麼大的來頭,“牝魅巫師。若真如你所說,那你被他斷去一臂。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是。”牝魅頗爲無奈,點頭應道。
可看其雙目中閃動的狠厲光芒,不難看出,斷臂一事定是讓他蒙上了此生從未有過的恥辱。
“既是如此,爲你討回這仇也是不可能了…”歐陽菁菁輕嘆一聲,隨即深吸口氣,“牝魅巫師,此事便忘了。前車之覆後車之鑑,下不爲例。”
“謹遵七公主之命!”牝魅沉聲道。
“如此甚好!”歐陽菁菁微微點頭。語畢,其周身虹芒立即閃爍而起,身子漂浮懸在半空中,隨即看着牝魅、鄢屠及甘雪三人,“待把鬼徒從陽冕山驅走,你等三人就把那‘仙源之氣’一事謠傳出去,隨後在鳳韶山等我,靜候命令!”
“是!”牝魅、鄢屠及甘雪三人低頭,恭聲道。
見狀,歐陽菁菁點頭,不再逗留,嬌軀一動,周身虹芒愈爲強盛,便化作一道流光掠向蒼茫的夜幕中。
看其掠去的方位盡頭,正是陽冕山所在!
“走吧!”
牝魅望着那紫衫身影離去,神色複雜,終是嘆了一聲,收回目光,不再多說,便是化作一道虹芒,離開了蒼山右脈。
鄢屠及甘雪兩人見此,面面相覷,沒有說話,隨之化作兩道流光,尾隨牝魅而去。
嗖!嗖!嗖!
瞬間,三人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蒼山之巔,本已停歇的寒風,不知何時復又漸漸吹起,且愈來愈…烈!
………
一日後。
大地沉寂,陷入黑暗時。
一座高大巍峨的山峰之下。
四堆篝火升起,如烈陽一般的柔和火光瞬間照耀了方圓數百里,把一切景物照得通明,宛如白晝!
且在強烈火光映照下,遠遠望去,那一座高山便如一條匍匐在地的火龍,不停吞吐着光芒,顯得極爲陰森與龐大。
更令人驚駭,當火光投射進山峰上時,頓時被一陣陰風撲滅,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彷彿在那座山峰之上,存在着一些陰魂鬼厲,能把那火光吞沒,毫無光芒可言!
毋庸置疑,那一座巍峨山嶽,正是陽冕山!
山的這頭,四堆篝火升起,是中原四大正統所派遣出來的長老及弟子。
山的那一頭,顯然是鬼宗這次所派遣出來的陰魂鬼厲與鬼徒。
驀然。
一陣寒風撲面,令篝火中燃燒的乾柴立即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讓本來黑暗的四周,顯得更爲陰冷。
便在這寂靜中。
其中一堆圍坐着數十人的篝火前。
“原峰主,爲何大師兄與大師姐他們還沒有到來?”一名背懸青光靈劍的青年,目光從冉冉升起的篝火轉移到了旁邊坐着的一名中年男子,開口問道。
火光映照下,只見其眸子璀璨,正是陳凱峰!
其修爲在‘清微境’第二層,能跟隨來此,也很是正常。
“快了。最遲明天便可到達!”原野臉上略有憔悴之色,可雙眸卻顯得炯炯有神,沉吟些許。輕聲道。
似是來到陽冕山的這些天,讓他心神緊繃,從沒有放鬆過的一刻!
也不敢有!
只因一旦放鬆,後果必定極爲慘烈!
“若再不來。我們同門師兄弟就會死得更多了。”一名臉上仍有稚嫩之色的弟子忽然開口道,語氣中有些埋怨。
“清一師弟!”另一名年長的弟子,輕聲斥責道,“與那些陰魂鬼厲一戰,死傷在所難免。你不要太柔情寡斷,否則在戰場上很容易讓你送了性命。”
名爲清一的弟子臉色有些猙獰,近乎吼道,“柔情寡斷?甄言師兄,這幾天與陰魂鬼厲的周旋,本宗師兄弟死了多少你也看到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話,怎麼是柔情寡斷了?”
“清一師弟。你冷靜些。我知你同門情誼深,且這幾天…死去了將近五十名弟子,可現在不是悼念他們的時候!”甄言沉聲喝道,“正邪之間,大戰在所難免,死傷更是尋常。你若連這一點都不能看透。將來還怎麼行走這修真界?”
“甄言師兄,我……”清一臉色苦澀。一時無語,不由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
“清一,你甄言師兄說的不錯,已死去的弟子,回去後自會好好安葬。此時也不是悼念的時候,須知,挫敗那鬼宗入侵爲重,同門弟子身死事小,不能顛倒重輕。若是那樣,中原豈不是會萬靈塗炭了?”張望此時開口,緩緩道完,終是長嘆一聲,臉龐上有着許多無奈之色。
“張峰主,我…我知道不是悼念師兄師弟他們,可我就是不忍心看到他們一個個倒在我身邊……”清一猛地擡起頭,雙眼竟隱隱有淚光閃爍,看着張望,不解吼道,“…爲什麼,師兄師弟他們也是生命,這中原百姓也是生命,爲什麼要讓師兄師弟葬送,換取中原百姓的安寧?”
此話一出,四周寒風更盛,如在附和。
且,篝火旁衆多弟子聞言,均是陷入一陣沉默,便連原野、張望以及…忘馨三人聽後,也不由搖搖頭,臉露無奈之色,隨即沉寂了下來。
的確。
修士的命是命,中原百姓的命也是命。爲何要以修士的命,去換取中原百姓的命?
難道是說,中原百姓的命便更爲值錢,更有意義了麼?
可窮凡人百年,就只得一命,又能做些什麼?
修士不同,一旦踏入‘清微境’第四層,修有元嬰出竅,相當於是有了第二生命。而且,壽命也可添加幾百載,活上更久。
如此看來,肯定是修士的命比之中原百姓的命,要來得更有意義和價值!
若是這樣,諸多修士又何必冒死趕來這陽冕山,合力抵擋陰魂鬼厲的入侵?大可在宗內安靜修煉,以此成仙!
想到此處,四周不由顯得更爲沉默。
便當這般沉寂逐漸蔓延開來時,衆人只覺心口彷彿被一座大山狠狠壓着,連喘口氣都是極爲艱難。好似沒有得到那一問的解答,衆人心口上的大山便無論如何也無法移走了。
只是,當衆人皺眉沉思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徒然從另一處傳來,如蘊有無上智慧,“爲何要讓師兄師弟葬送,換取中原百姓的安寧?這問題問得好!”
諸名弟子及原野、張望和忘馨聞言,立即側頭看去。
只見火光之中,一名身穿白衣青年,背懸靈劍,其上如月光芒,涼靜似水,正從另一堆篝火中緩步走來。待走至衆人身前時,其目光立即落在了那名爲清一的弟子身上,隨即開口,緩緩道,“只因我們修士一身,都是從中原凡人百姓而來,若沒有他們,便沒有修士!這中原百姓的命,於我們修士而言,就是根本!身爲修士,那是絕不能忘本!”
“絕不能忘本!”
這五字如晴空霹靂,落在諸名弟子耳中,頓時讓他們腦海轟鳴,彷彿從中照射進了一束靈光,剎那間明悟許多。
尤其是那清一弟子,臉露恍然之色,似抓到了什麼,雙眼中竟有了堅定的光芒在閃爍着。
隨即,但見那白衣青年朝原野、張望以及忘馨三人一拱手,微微彎腰,朗聲道,“‘洛羽宗’掌府大弟子浮雲夜,參見三位峰主!”
其聲音朗朗,蘊有浩然正氣,傳出那一刻,竟立即驅散四周寒風,有了絲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