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老太君好像蒼老了數十歲一般，臉上的肌膚變得愈發枯皺，原本直挺挺的身子也逐漸的佝僂起來。
“嘶。”
無數圍觀的修士倒吸了一口涼氣，怔怔的看着這一幕。
足足近萬人，鴉雀無聲，畫面彷彿都瞬間靜止下來。
“太，太恐怖了。”
“這還是琉璃境嗎？”
“這三人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將賀家老太君逼到這種程度！”
“恐怕即便是尋常宗門長老也不過是這種實力吧……”
“難道傳說中的越階而戰，今日就要在這裡看到了嗎？”
衆人回過神來，不斷的開始議論起來，怔怔的看向半空，感受着一股股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的氣息波動。
陳如飛同樣面色鐵青，事情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掌控。
老太君的出現已然打破了他原本的計劃，但沈譽幾人表現出的實力更是讓其咋舌不已。
陳家與賀家關係斐然，陳如飛作爲自己人，自然知曉老太君三大道痕凝聚出的夜之鋒刃到底有多麼的可怕。
可如今，這靈術竟然被破了！
看局面老太君更是沒有嚐到絲毫的甜頭！
強行催動靈術鎮壓，明顯讓其老邁的身體承受了驚人的壓力，壽元不斷的開始流逝。
“老太君！”
陳如飛看着孤寂的身影，忍不住出言呼喊道。
“住口！”
老太君似乎知曉陳如飛要說什麼。
但是賀家的顏面不容褻瀆，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了退路。
“今日老身必要宰了他們！！”
老太君的聲音已經變得極爲冰冷，眼神中更是滿含殺意。
夜之鋒刃破碎的瞬間，沈譽再次恢復了五感。
那種久違的熟悉感，讓沈譽感覺十分的奇妙。
在視覺被剝奪的瞬間，黑暗降臨，即便是再過冷靜之人，面對黑暗心中也會升起無邊的惶恐。
可只要你能堅持下來，便會銳氣攀升，氣勢一往無前。
“宰了我麼？呵呵，就看你這身子能不能堅持的住……”沈譽冷笑一聲。
老太君的變化，幾乎肉眼可見，莫說是沈譽，即便是場下那些修爲低下的修士同樣也能夠察覺到變化。
年歲已高的修士，消耗靈氣與血肉之力，幾乎等於透支自身的壽元。
老太君遙遙的看了一眼癱軟在那裡的賀子維，眼神中充斥着溺愛之色。
“子維，奶奶老了，不中用了。”
“但是，今日我便要讓這幫歹人，知曉我賀家的顏面！”
“即便是死，老身也要維護住賀家的尊嚴……”
老太君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甚至莫名的會讓人感覺到一股淒涼之感。
“哈哈哈。”
“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賀子維調息民女，乃是東凰城有名的紈絝子弟，誰人不知？我看你是上了年紀，目不視耳不聞……”
“竟然還有臉說維護賀家的顏面？”
“你賀家要在乎顏面也不會養出來賀子維這種爛人！！”
沈譽聽到老太君的話之後，頓時大笑起來。
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天地間不斷的迴盪。
衆人原本心生淒涼，看着天空中形單影隻的老嫗。
可沈譽的話徹底點醒了衆人。
賀子維是什麼樣的人，幾乎東凰城人人知曉！
“這賀家老祖也是夠虛僞的，賀子維仗着她的實力，有恃無恐，糟蹋了多少人？”
“說的大氣凜然，實則都是虛情假意。”
衆人爲賀家所不齒，不少人都開始講述着賀家種種是非。
特別是這些年來賀子維胡作非爲，到底惹下了多少亂子。
以往因爲賀家的勢力，那些遭受苦難之人只能忍氣吞聲。
如今老太君形式嚴峻，所謂的牆倒衆人推。
一瞬間，不少辛秘之事紛紛被爆料出來。
賀子維的行徑，早就爲衆人所不齒。
一句句非議，好像刀子一般，不斷的從老太君的心頭劃過。
她怔怔的站在那裡。
神色之中似乎帶着一絲茫然。
可轉頭看向乖巧的孫兒，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那麼多兇殘之事，竟然是自己乖巧的孫兒做出來的。
老太君忽然冷哼一聲。
“愚民罷了……”
“能夠被我孫兒選中，也是你們的福分！”
“這世間本就如此，實力便是一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老太君霸道的一面盡顯無疑。
一番言語，更是如同驚雷一般，在人羣之中炸響。
“媽的，老東西，你太不要臉了！”
“福分？”
“老子巴不得這福分全部降臨你賀家！！”
“哈哈哈，咱們東凰城，還輪不到你賀家作威作福！”
“若是其它大勢力，難不成也能隨意玩弄你賀家之人？？”
“老狗，去死吧！”
各種污言穢語，不斷的充斥在耳畔。
“這便是民心，你還執迷不悟？”
沈譽微微一笑，看向老太君，攤開雙手，冷聲質問道。
“民心？”
“螻蟻嘶吼的再響亮，豈能撼動巨龍騰飛？”
“哈哈哈，你今日必死！”
老太君根本不管不顧，大笑一聲，變得無比癲狂。
“巨龍騰飛？他們若是螻蟻，你充其量就是一隻大一點兒的螻蟻，莫把自己太當回事兒……”沈譽搖了搖頭，緩緩的出言道。
陳如飛內心之中也滿是失望。
有些話，即便心中知曉，但這樣講出來，得罪的便是所有人！
莫說是旁人，即便是陳如飛都不會贊同老太君所言。
“年紀大了，不問世事多年，已經糊塗了。”陳如飛緩緩的言語道。
他心中知曉，今日之事恐怕賀家要徹底沒落了。
即便是老太君贏了又如何？
賀家已經犯下衆怒，鬥場聚攏了足足近萬修士，其中不乏各大勢力之人。
老太君爲了維護孫兒，竟然糊塗到了這種程度。
“若是贏了，或許仗着餘威還能勉強維持，若是輸了，東凰城再無賀家……”陳如飛看的十分通透，緩緩的自言自語道。
“窮其百年，老身今日會爲我賀家一戰。”
“真正的實力，能夠碾壓一切流言！”
“想要討說法？勝過老身再言！”
老太君依舊行事霸道，身上的衣衫颯颯作響。
一股濃郁的血氣不斷的從其體內爆發。
陰沉的目光掃視着所有人。
原本動盪的看臺，徹底安靜下來。
衆人哪怕相隔數百丈，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老太君身上傳來的那股駭人的殺氣。
衆人嘴上雖然厭惡，但沒有人想要直面暴怒的老太君。
“譽哥……”
玉靈顏眼神中閃過一絲忌憚，轉瞬看向了沈譽。
“一會兒看情況，不行就跑！”
沈譽連忙對着靈心跟玉靈顏傳音道。
因爲他同樣覺察到了！
老太君竟然在燃燒氣血！
燃燒原本就已經不太充沛的精血之力！
如此做法，無異於自殺。
尋常修士，若是啓用燃血之術，消耗的便是身體本源。
老太君如此年歲，竟然燃燒精血，那無異於是找死。
但是她的氣息攀升的極爲迅速。
不過數息的功夫，竟然已經衝破了歸一境中期的壁壘。
重新迴歸到了歸一境後期！！
滾滾如同巨浪般的氣息撲面而來。
無數圍觀之人，甚至被壓迫的無法喘息。
陳如飛的身型也不斷的後撤，面帶驚恐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歸一境後期！！
老太君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再次成爲了當年那個東凰城人人畏懼驚恐的天才修士！
當年被譽爲，最有希望成爲下一位女宗者的天才女修！
但沈譽知曉，老太君只是強弩之末。
如此做法，無異於飲鴆止渴！
依靠透支生命本源，甚至壽元，強行將修爲推至巔峰。
“金光蔽日，永夜封存！”
老太君發出法隨，無邊金芒當空匯聚，金之道痕化作鋒銳之氣，凝聚出無數金色流光，宛如大日餘暉，照耀整片大地，遮天蔽日一般。
“鎮！”
轟隆隆！！
無窮的爆響之聲，流光涌動彷彿撕裂的空氣，四周的空間都有一些扭曲。
沈譽面色鉅變！
如此威能太過可怕。
若是催動天魔靈體或許還有着一絲機會。
但當着近萬修士的面，如果暴露魔修的身份，沈譽懷疑自己會死的更快。
到時候面對的可就不是一位歸一境後期的修士那麼簡單了。
“少爺，靈顏，快跑！！”
靈心忽然一躍而起，身上五行光彩巨現，五色流光不斷的涌動，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循環，雙臂竟然張開，想要用肉身加持五色靈光去阻攔金芒。
“不！！”
沈譽大吼一聲，眉角急速跳動。
靈心的肉身雖然強橫，但面對歸一境後期拼死的招數，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抵擋。
“臭丫頭，你找死啊！！”
玉靈顏滿臉焦急的罵出了聲，但神色之中滿是擔憂。
直接從懷中掏出那個奇怪的小木盒。
沈譽也一把緊緊的攢着那一柄黃色的令旗。
赫然正是之前胖道人贈與他的法器。
只不過如今令旗之上已經滿是裂痕。
當初面對紫悠公主之時，令旗損毀的太過嚴重。
沈譽也一直沒有時間修補孕養此物。
沈譽有預感，若是再次使用，很可能令旗會直接碎裂。
但是令旗這種法器，畢竟是身外之物，哪怕數量再多，跟靈心比起來也根本不值一提。
“殺！！”
沈譽怒吼一聲，一把抓住靈心，徑直的朝着那金色流光衝擊而去。
手中的黃色令旗颯颯作響，一股氣息直接便涌入其中。
“留着你那破爛吧，再用就真碎了！！”
玉靈顏身形一閃，空間變化之下，竟然出現在了沈譽的身旁。
手中的木盒不斷的旋轉。
隨即徒手一拋，木盒便瞬間放大。
一股奇妙之感悠然而生，彷彿這木盒就是天地大道的化身。
衆人心中篤定，老太君如今的狀態不會太過持久。
原本就年歲已高，拼命催動精血提升境界，想要一舉解決衆人。
只要抵擋住這全力一擊，到時候局面便會反轉。
玉靈顏的木盒乃是先天靈寶！
更是無比貴重之物。
莫說是歸一境，即便是蛻凡境的宗者，都會對此物無比的垂涎。
身爲大能弟子，一般人或許會忌憚。
但是跟先天靈寶比起來，依舊還是會喚起無數人的歹意。
這也是爲何玉靈顏不會濫用此物的原因。
一旦引起有心之人的覬覦，到時候僅僅依靠大能弟子的名頭，根本震懾不住那些奪命之輩。
可事已至此，已經別無選擇。
木盒的體型不斷的膨脹，彷彿融入天地大道之中。
蘊含着一股獨特的韻律。
一瞬間，原本疾馳的金芒流光好似被放緩了一樣。
天地爲之扭曲變色。
玉靈顏目光怔怔的看向老嫗，冷聲道：“我看你印堂發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先天靈寶！
不論是老嫗還是陳如飛，皆是面色鉅變。
“她，她到底是什麼人？”
就連以穩妥著稱的陳如飛也不再淡定，呆滯的看着那木盒，臉色變得無比複雜。
即便他沒有見過先天靈寶，但同樣聽過先天靈寶的傳聞。
木盒的氣息太過獨特。
那種彷彿化身大道的韻律，更是讓人一眼便能能夠辨別出來。
一種奇特的感覺從心底生出，讓其想要跪拜沉浮一般。
先天靈寶好似便是那天地的化身！
“轟隆隆！！”
漫天金芒憑空炸裂，木盒屹然不動。
空間道痕經過先天靈寶的轉化，威能變得更加強盛，瞬間便將老太君給包裹。
沈譽跟玉靈顏的配合已經極爲默契。
在老太君失神的瞬間，直接催動水柔劍。
通體血紅的水柔劍，魔氣並不隱匿其中，根本沒有顯現出絲毫。
鋒銳的劍身刺破老太君的軀體。
老太君被先天靈寶所影響，心頭震撼的無以復加，一瞬間竟露出大破綻。
劍身貫穿了老太君的身體。
沈譽跟靈心頓時面色一喜。
可隨即，老太君的表情變得愈發猙獰恐怖起來。
“就憑此也想殺掉老身？”
冰冷的聲音讓沈譽幾人如墜冰窟。
歸一境後期的修士，實力提升駭人，遠遠超乎了他們的預料。
老太君竟然一把將那刺破心頭的水柔劍給拽了出來。
眼神中滿含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