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灰名單》的幕後人。
衆人齊齊鬆了一口氣,沒剛纔那麼瞥了。
向晚抿着嘴,視線再一次掠過身側的白慕川。
依舊,不見他有半點情緒。
唐元初被孟熾的微笑感染,笑着問:“老總還要親自上陣啊?”
“我個人比較看重這個項目。”孟熾笑着解釋:“前陣子劇組來南木拍攝,因爲水土和氣候的問題,很多演員身體產生了不適,拍攝進展也不快,我代表公司過來慰問一下。”
說到這裡,他突然轉頭,看向阿布德旁邊坐着的女人。
“好在不虛此行呀,還爲公司挖到一個好苗子——這位是阿布德先生的女兒麗瑪!”
孟熾跟大家說話的感覺,就像在與老朋友在隨意聊天。
不會讓人覺得不適,又始終面帶微笑,很快就消隊了那種陌生人間的拘束感。
能管理一個大公司的人,果然了不得!
麗瑪聽到他的介紹,略垂着的頭,慢慢擡起,然後站起來,衝桌上的人禮貌一笑。
“我是麗瑪,很高興認識各位好朋友。”
她的普通話,比店裡其他人都好。
可仔細聽,還是有濃重的南木口音。
孟熾朝她按按手,示意她坐下,又突然望向唐元初。
“你覺得麗瑪與《灰名單》裡哪個角色形象相近?”
啊!唐元初:“……”
剛纔隨便撒下的謊,馬上就要被打臉了嗎?
其實,《灰名單》他有看過,但也就隨便翻那麼幾十章的水,對作品的瞭解程度,與他說的“非常關注”完全是兩碼事……對不是主角的人物,根本就記不清楚。
這下被問到,當即傻眼。
“娜達!”向晚看他一眼,接過話來,爲唐元初解圍,“娜達是一個民族姑娘。熱情,爽朗,有銀鈴般的歌聲,每一次在篝火旁跳舞,就會吸引衆多的小夥……麗瑪小姐在外形上是附合娜達這個人設的。”
“對對對,拉噠,就是拉噠!”唐元初恍然大悟狀。
向晚看他一眼,“不過,娜達的戲份不是很多。只有一個單元。”
……而且,結局也不是很好。
後面那句話,向晚沒說,可孟熾似乎從她的眼睛裡讀了出來。
“是的。”孟熾輕輕撩脣,朝她一笑,視線迅速挪開,又對白慕川說:“原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呢。”
這個同道中人,想表達什麼?
桌上的人都有點奇怪。
向晚猜他大概是想說,大家都很喜歡《灰名單》的意思。
可爲什麼要看着白慕川說呢?
白慕川笑了笑,並不在意的樣子,“孟總還真是任勞任怨,這麼大老遠跑到拍攝點來,親力親爲挑演員也就算了,吃個飯,也不忘了談工作。”
孟熾就像沒有聽出他的反話,輕笑點頭:“當然,我對《灰名單》這個項目,是抱了很大期望的。”
說到這裡,他慢慢一笑,望住白慕川,“瞭解我的人,大概都知道,這是我接手孟氏一年來,最大的一個投資案子,當然要全力以赴。”
白慕川淡淡扯一下脣,並不回答。
孟熾又看看衆人,繼續聊他的項目。
“《灰名單》的電視劇,只是我們打造的第一步。公司下一步要做的是電影。嗯,目前,電影項目已經進入了立項階段,預計投資將會超過十五個億——”
桌上寂靜無聲。
投資超十五個億,那是多大的製作啊。
從另一個層面說,這孟氏是多麼有錢啊!
“厲害了!”
做爲沐二少的腦殘粉,被他這麼一吹,向晚還真心期待起來。
她問:“電影預計什麼時候開機啊?”
孟熾的視線,再一次轉向她,態度溫和有禮,“大概春節後。”
哦,還有兩個月呢。
那等殺青,再上演,恐怕都明年春節了。
桌上衆人,都很少接觸到這個行業,開啓了話匣,一個個問題就問了出來。
沒想到,孟總態度一直很好,只要能回答的,對大家知無不言。
飯桌上,聊興越來越濃。
一道道菜,慢慢上桌,火鍋也沸騰起來。
大圓桌上的傳菜帶,一圈一圈地轉動着,大家都贊着火鍋的口味,把老闆阿布德笑得合不攏嘴。
於是,包間裡的氣氛,從一開始的緊張,漸漸變得輕鬆起來。
看大家聊得開心,向晚突然有點想笑——剛開始的逼仄感,是不是她太過敏感?
要說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阿布德這邊了。他會不會和暗門有聯繫?雖然誰也沒提白慕川究竟幹什麼的,但這些話題一旦傳出去,會不會對他們此行的任務受到影響?
“大家看看還要什麼菜?”阿布德不時照顧着大家吃東西,禮貌又周到,“今天晚上免單,不要客氣!”
老闆請客!
嗯,都很滿意。
賽裡木更是覺得自己家鄉人好,有一點小得意,偶爾找阿布德說幾句家鄉話,一張臉興奮得紅彤彤的。
唐元初也時不時跟孟熾說話,打聽着劇情的情況。
大家都沒怎麼理老闆。
向晚有些不好意思了,“老闆,你別管我們了,我們是不會客氣的。”
“好好好!”
阿布德笑了笑,又問:“要不,還是喝點酒吧?吃火鍋沒有酒,總感覺缺少點什麼?”
白慕川很少說話,聞言,卻轉過頭來,“我們不喝酒,謝謝!”
他發了話,其他人哪還敢喝呢?
大家紛紛婉拒,阿布德有點遺憾的樣子。
爲了表達自己的誠意,他想了想,又回頭看自己沉默的女兒。
“麗瑪,去拿一瓶酒來,給貴客們敬上一杯。”
民族人一般比較熱情。
但麗瑪姑娘一直很少吭聲,這倒是與向晚最開始對她“萬種風情”的判斷有些不一致。
聞言,麗瑪點點頭,低垂順目地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她拿回來一瓶茅臺。
剛纔在菜單上,向晚並沒有看到有這個酒。
也就是說,這是老闆自己的私藏了。
麗瑪將酒倒入一個玻璃杯裡,端起來,“各位哥哥,小妹敬你們一杯!”
美女舉杯,讓一衆爺們兒怎麼辦?
“你們飲料帶酒就行!”麗瑪並不爲難別人,朝衆人示意一下,一飲而盡。
然後,她又倒滿一杯,敬孟熾。
“第二杯,敬孟總,多謝孟總賞識提攜!給我一口飯吃!”
話音未落,又是仰着脖子,一飲而盡。
哇哦!這姑娘!
飯桌上的氣氛,頓時嗨了起來。
然而,不等衆人回神,麗瑪的第三杯酒又斟滿了。
她沒有再敬衆人,而是慢慢回頭,看向阿布德,眼圈莫名有一點紅。
“第三杯敬爸爸,感謝爸爸對麗瑪的養育之感。”
不給阿布德反應的機會,她再次一飲而盡,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
飯桌間有剎那的安靜。
禮敬客人也就算了,自家父女也需要這麼慎重嗎?
難道是這個民族的習慣如此?
衆人疑惑着,都勸她點到爲止可以了,不要再喝。
阿布德卻擺擺手,笑說:“沒關係的,麗瑪酒量可以的,很可以的。”
他說着,爲自己也倒了一杯,對桌上衆人說,“感謝貴客們光臨,感謝新老朋友的照顧,大家碰一個,一起祝福我們的緣分!”
有人提議,當然得響應。
於是,飲料杯舉起來,大家象徵性地碰了下。
除了阿布德父女,其他人都沒有喝酒,孟熾也沒有。
因此,一陣祝酒後,只有麗瑪一個人面紅耳赤,略帶小麥色的肌膚上,泛着一層淡淡的暗紅。
她的酒量,並沒有她父親說得那樣好。
阿布德也喝了兩杯酒,但臉上沒什麼變化,一直在對孟熾說感激。
孟熾沒什麼情緒,等他說完,突然清了清嗓子。
“阿布德,有個事,煩請你幫忙。”
“你說你說!”阿布德拍着胸膛,認真臉,“你們都是我最尊貴的客人。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案。”
孟熾淡淡一笑,“我這幾位朋友——”他看向白慕川一衆人,頓了頓,慢聲說:“他們都不是普通人。在外面,不要亂說。知道嗎?”
“啊?”
不是普通人,是什麼人?
阿布德似乎有點不懂,張着嘴看他。
“你不認識他們。只知道他們是我的朋友就行。”孟熾臉上帶着笑,“這樣也不會爲你自己惹上麻煩,懂嗎?”
阿布德似懂非懂。
但他把能火鍋店開在這裡,又哪是不懂事的人?
聽完,他連連點頭,“我懂我懂,他們都是孟總的朋友,我並不認識。”
孟熾滿意地笑了。
其他人卻滿腹的疑惑。
並沒有人要求孟熾做什麼,可他主動爲大家避免了一些風險。
這個人——只是縝密友好?還是實在有可疑?
孟熾悠然自在,表現像一個可圈可點的好朋友。
“對你們的工作,我多少了解一些,能不麻煩的地方,儘量不要惹麻煩,是好的。”
他狀若解釋地補充了一句。
衆人笑着感謝,“多謝孟總理解!”
孟熾笑,“大家都是好朋友,不用客氣。以後說不定我也有讓大家幫忙的地方呢?”
“好說好說。”
一場飯吃下來,大家都很盡興。
只有白慕川,從頭到尾沒什麼話說。
吃完飯,衆人準備打道回府。
臨走之前,孟熾給白慕川遞上一張名片。
“我們劇組的人,都住在南木賓館。我應該也要在南木待上一段時間,白隊,有機會出來喝茶?”
南木賓館?
原來《灰名單》劇組也在?
向晚今天入住的時候,完全不知情——
她側頭看着白慕川,看他淡定地接過名單,朝孟熾不冷不熱地點下頭,表情並無半點意外。
“好,再會。”
莫名地,向晚有一點懷疑,這貨不可能跟她一樣,事先完全不知情吧?
難道,謝綰綰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
南木賓館的大廳裡,燈光並不太亮。
除了前臺有兩個值班的,即看不到入客旅客,也沒有什麼走動。
這裡安靜得,完全不像住了一個劇組的樣子。
不過也可能,在南木,並沒有人追星。
而劇組,白天出去拍戲,回來時間也不確定——
向晚一個人腦補着,挽着白慕川的手上樓。
電梯在十樓停下,大家說着晚安,各自散去。
走到房間門外的時候,權少騰特地碰了一下白慕川的胳膊,“哥們兒,悠着點啊,明天還有任務!”
白慕川白他一眼,“滾蛋!”
權少騰指指自己的房間,“還有,不要忘記你的隔壁還有一朵民族幼苗。身心健康會受影響的!”
白慕川斜他一眼,“眼睛好了?”
“……”
叮!權少騰刷卡,飛快進門,關上。
兩個男人開玩笑,向晚筆直向前,只當沒有聽到。
開了門,換掉鞋,把大衣掛好,她站在原地等着白慕川。
白慕川進門,換鞋時突然擡頭,看一眼她的表情,“怎麼啦?”
向晚懶洋洋看他,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早知道謝綰綰在南木拍戲啊?”
白慕川:“……”
有一種難以理解的生物,叫女人!
白慕川斟酌着,頑強的求着生存!
“這個事情,我並不是聽她說的——”
“也就是知道了?”向晚挑了挑眉。
“嗯,剛知道不久。”他求生慾望很強,說完喟嘆一聲,環住向晚的肩膀,把她輕輕納入懷裡,“傻妞兒,到現在還在吃醋啊?”
“……”
向晚從他懷裡掙扎出來。
“不!”她認真看他,“剛纔的問題只是序言——我只是看看你的態度。正式問題,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