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很黑，牆壁上的應急燈發出昏沉模糊的光，以致視野裡的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切。
莊佳在原地站着沒動。
於楊等了會兒，不見動靜，扭過頭看她：“怎麼了？”
莊佳抿了抿脣，聲若蚊吶：“20層呢……”
“嗯，我知道。”於楊道，“上來吧。”
莊佳猶豫了會兒，慢吞吞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他的襯衫外面穿着一件薄薄的羊絨衫，很柔，很暖，隔着衣服的面料，能感覺到肩背結實的線條。
於楊揹着她往上走，不急不緩。
前面的路隱沒在幽暗裡，臺階一級又一級，彷彿沒有盡頭。
莊佳安靜趴在他背上，莫名的，一顆心突然熨帖了，踏實了……這種感覺，就好像全世界都消失，只剩她和他，彼此陪伴着永遠走下去。
女孩子的心思總是敏感細膩，不知怎麼就傷感了，又不知怎麼就感動了。
“佳佳。”於楊出聲喊她。
“嗯？”
於楊說：“有點癢。”
莊佳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於楊又道：“你呼出的氣，往我脖子裡鑽，有點癢。”
莊佳的臉頰微熱，略作調整，將臉貼在他背上。
於楊揹着她繼續往上走。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上次問我，爲什麼會喜歡你，我沒有回答你，其實是因爲我沒有想好，怕措辭不當，讓你誤會。語言是個很主觀的東西，你表達出來的意思，未必和別人理解的意思一樣……”
莊佳默默聽着。
“最早對你印象深刻，是鮎魚那個案子……當時覺得，這個女孩真不可思議，從殺人犯手裡逃出來，又惹上新的命案，同事們也經常談論你，開玩笑的說你是咱們檢察院的吉祥物，專破疑難懸案。”
說到這裡，於楊輕輕笑了兩聲，“可能因爲愧疚……畢竟是我親手逮捕你，那段時間會多一些關注，看着你哭、你笑、你發脾氣，覺得你很……怎麼形容呢，大概就是很生機蓬勃的感覺吧，哪怕傷心的哭起來，頭頂上也好像有個小太陽照着你，明亮亮的。”
莊佳悶悶的說：“不就是活潑開朗嗎，形容得這麼脫俗……”
“也許是吧。”於楊笑，“和你在一起時感覺很輕鬆，有點像曬太陽。”
莊佳：“……”
當我是暖寶寶？
“案子結束後，雖然沒有再見面，但是偶爾會想起你……我不確定這算不算喜歡，好感應該是有的，只是那個時候覺得你年紀小，大概不會對公職人員感興趣，所以我沒往男女關係上考慮。”
莊佳聽了很意外，沒想到於楊在那麼久以前就把她給“否決”了。
……真是冷漠。
“那你後來幹嘛追求我？”她的聲音裡不易察覺的帶了幾分嬌氣。
於楊說：“那次在餐廳遇到你相親，我才確定自己確實對你有好感。”
“可你那個時候好冷淡！根本不聯繫我！”莊佳皺起眉控訴。她還記得，於楊打電話問她相不相親，之後就沒音訊了，差不多一個多月都沒聯繫她。
於楊聽出她語氣裡的埋怨，不禁失笑：“大小姐，我也是需要試探的，如果不能確定你心裡的想法，我總不能死纏爛打，浪費兩個人的時間吧。”
“追女孩子怎麼能叫浪費時間呢？”莊佳對於楊的觀點很不認同，撇撇嘴道，“說不定人家就喜歡你死纏爛打……”
“那是因爲你喜歡，如果你不喜歡，只會感到無比厭煩。”於楊的腳步頓了頓，“可我不想被你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