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鳳淺醉不知道的是,當她下山的那一刻,原本爭吵不休的那一僧一道卻突地停了手,住了口,兩人默契的朝着山下望去,許久之後,竟然又是動作一致的長長嘆了口氣,而後兩人相視一眼,均是俊顏一紅,大抵是想起了昨夜的瘋狂,面上多少有些個不自在。
“這醉丫頭最近心事重重的。”玄印坐在起先鳳淺醉躺的那塊巨石上,感嘆到。
“我們的丫頭,長成大姑娘了!”玄天道人也上前做到石頭的另一端,幽幽的說,那口氣中,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你中意哪一個?”玄印看了一眼玄天道人,問道。心裡卻腹誹,這個臭道士,昨夜兩人做都做過了,此刻離自己那麼遠幹什麼!不待對方答話,玄印又開口說道:“我看北溟睿那小子不錯。”
“那小子是不錯,但太過於霸道,總是想要掌控醉丫頭,依照醉丫頭的性子,恐怕……”玄天道人無不擔憂的說。
“正是因爲愛的無法自拔纔會想要掌控對方的一切,我看沒有什麼不對!”玄印打斷玄天道人的話,別有深意,深有同感的說。很明顯是在以己度人。
“兩個人的性子都太過於強勢了,都不肯示弱,都太過驕傲,早晚會矛盾不斷。何況北疆與南疆之間向來是有聯姻的,我怕這事會節外生枝,倒是龍魂那小子不錯,懂得包容,我看醉丫頭跟了他,準錯不了!”玄天道人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
“北疆又不是隻有睿小子一個王爺!至於你說的龍魂,倒也是個不錯的,但是咱家的小丫頭可是桃花旺盛,依我看,納蘭家的,軒轅家的,皇甫家的,柳家的,秦家的,落家的這幾個孩子都是出類拔萃的,對醉丫頭也都是用了心的。”玄印如數家珍的說道,然後臉上也漫過輕愁,自己只有這一個丫頭,這麼些個青年才俊,還真讓他難以取捨,也難怪醉丫頭最近老是躲避着不見他們了!
“北疆是不止一個王爺,但是向北溟睿那般優秀的確只有一個!”玄天道人又是一聲長嘆,說:“關於你說的那幾個小子,我也看出來了!”
“醉丫頭的事讓她自己操心去,倒是你,有那些閒心思不如多想想我!”玄印有些吃味的一把抓住玄天道人的手,將他拉進懷裡,不顧對方的掙扎,抱了個結實。
昨夜的旖旎又浮現在腦海。自己等了他二十幾年,終於得償所願!別說,這事還真多虧了醉丫頭!不過通過昨夜,他也多少的感覺到懷中的人並不是十分抗拒自己,頗有些順水推舟的意思,這一發現讓他想想就熱血沸騰!
“你個死禿驢天天在我眼前晃得礙眼,有什麼好想的!”玄天道人推了一把玄印沒推開,氣呼呼的說道。身上束縛住自己的溫度,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夜之事,臉上十分的不自然。
“你!”玄印聽到玄天道人那不中聽的話,爲之氣結,正要反脣相譏,喊他臭老道,卻發現對方臉色酡紅,心中不覺一蕩,怒氣消散無影,不自然的柔聲問道:“還疼嗎?”
“滾!你個老不正經!”玄天道人面色更紅,添上一份惱怒,看在玄印眼中簡直是不勝嬌羞的摸樣。
“真的那麼疼?”玄印鍥而不捨的問道。
“要不你來試試下面的?”玄天道人氣急,將玄印一把推倒在巨石上,翻身壓住,語帶威脅的問。
“有何不可?”玄印爽快的應下。昨夜醉丫頭給他倒酒的時候他就察覺出一絲不對,那酒他喝的很少,只不過不想浪費醉丫頭的一番苦心,又爲了逼他就範,他佯裝中藥很深罷了。
“你願意?”玄印那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倒是讓玄天道人有些個不確定了,至少,昨夜,他還是有些個在意的。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不喜歡被壓,若不是昨夜他中藥太深,急需發泄,他說什麼也不會做被壓的哪一個。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怎麼樣都無所謂!”玄印肯定的說。然後不給玄天道人退縮的機會,擡頭吻住他的脣。
樹林裡,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照射,灑下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光影,深深的網住巨石上糾纏的二人。
鳳淺醉下山不久就碰到在山下等了她三天的北溟睿,看着北溟睿一臉的憔悴,鳳淺醉倏地停住腳步,這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心疼還是退卻。
“醉兒!”北溟睿看到了鳳淺醉眼中的猶豫,心中一窒,他大步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將鳳淺醉擁入懷裡,順手將她懷裡那團礙事的雪白扔了出去,看也不看那畜生抗議的敵視的目光與嘶吼,說道:“難道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還是你的心裡根本我就是一直可有可無的?”
“北溟睿,你我好聚好散!”鳳淺醉聽到北溟睿的話,本來躊躇的面色忽的清冷,她對北溟睿的信任早已在幾日前北溟睿抱着南疆聖女親吻的那一刻支離破碎!
“醉兒,你不相信我?那一日我只是喝醉,錯把她當成了你!”北溟睿看着面目清冷的鳳淺醉,痛心疾首的說。
“做了即是做了,北溟睿你應該負起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來!別讓我看不起你!”鳳淺醉趁着北溟睿失神的時候擺脫北溟睿的懷抱,一招手,懷裡多了一團毛茸茸的柔軟,如一縷輕煙,消失不見。
她鳳淺醉不想去掙,雖然已經再世爲人,但是感情上她仍舊是一片空白。一來到這個世界,她就被拋棄,若不是被師父撿了回來,恐怕她早已經被野狼叼走了,或是死在南疆那些個不知名的讓人噁心萬分的蠱蟲之下。所以當北溟睿抱着那個與自己有相似眉眼的女子親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輸了,從小到大,她早已經習慣了被拋棄!
“我永遠不會拋棄你!”正坐在天機閣內她常呆的那顆樹上看着車水馬龍的大街對着熙來攘往的人羣失神的鳳淺醉,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鳳淺醉目光一凝,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變化,心中卻是一嘆:身邊這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劫,他總是有一雙能透視自己想法的雙眼!這讓她苦惱不已。
“我是認真的!”一身銀色長袍的龍魂,眉目清華,如仙謫般站在樹枝上,保證着。
鳳淺醉的脣邊溢出一抹苦笑,永遠?永遠是多遠,北溟睿何嘗不是在自己耳邊信誓旦旦的保證過永遠,可是如今呢?
她不怪他琵琶別抱,就如同他所抱怨的那樣,這段感情自己也並非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心太大,裝的人與事太多太多,對誰都狠不下心,又有什麼資格去抱怨他人?更何況是跟一個自己從一出生就被她打敗了的女子掙?
“不如跟我回國,我娶你做王妃!”身邊的樹枝一顫,落下一道天藍色衣衫的影子,正是皇甫墨。
“醉兒要做也是做我的太子妃,我天闕地大物饒,豈是你西璃可比的?”樹葉舞動,軒轅奕說道。
鳳淺醉一言不發,她現在只不過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怎麼就這麼難!是不是天機閣最近都沒生意了,一個兩個的都這麼閒?
“如果你們想退出天機閣,那麼恭喜,你們的目的達到了,現在,你們可以滾了!”鳳淺醉沒有開玩笑的心情,惡狠狠的說道。
“醉兒,我不要!”三人難得有志一同的說道,開什麼玩笑,天機閣可是他們花費了好多的心思才進來的,怎麼捨得退出!
“那就滾!讓我清淨會!”
龍魂與皇甫墨,軒轅奕很不甘心的互看一眼,又羨慕的看了一眼那窩在少女懷中的那團雪白,默契的離開。
等人都走了,鳳淺醉頹廢的躺在樹上,一隻嫩白的小手順着那隻白狐的毛,一隻壓在心口處喃喃說道:“小狸子,你說,我該怎麼辦?這裡很難受。”
那白狐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般,討好的舔了舔那隻嫩白的小手,又跑到她的身邊,將頭依靠在鳳淺醉的心口處,溫柔的蹭了蹭,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你會不會有一天也拋棄我?”鳳淺醉摟抱住白狐,幽幽的問。
白狐飛快的直起身子使勁的搖搖頭。那一臉堅定的模樣討好了鳳淺醉,引得她心情好轉,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輕輕的拍了拍白狐的腦袋。
白狐見她心情大好,跑到她懷裡求獎賞,鳳淺醉在懷裡掏了半天,這纔想起自己平時不離身的蜜餞不在身上,一攤手抱歉的看了白狐一眼,說道:“下回補上。”
白狐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不依不饒的在鳳淺醉的胸口處蹭了蹭,見沒有結果,突然在鳳淺醉的脣上舔了舔。
鳳淺醉當即呆愣,只覺樹枝一顫,眼前一花,白狐已經被甩到樹下,在地上嗚嗚咽咽的不甘心的瞅着樹上的人兒磨着爪子。
“死畜生!”柳天擎冰冷的掃了一眼樹下的白狐,呵斥道。一身的肅殺之氣,地上的白狐感受到了柳天擎森冷的殺意,嗚咽了兩聲,不敢再造次。
而一邊的秦君卻是寒着一張臉,用帕子在鳳淺醉的嬌脣上狠狠的用力的擦了半天,直到鳳淺醉的脣都紅腫起來才罷休!
“以後不準那畜生再親你!”柳天擎看着動作粗魯的秦君,第一次沒有站在鳳淺醉這邊出聲阻止,而是冷冷的警告。
“好了,不過是隻寵物,不礙事的。”鳳淺醉真心的覺得自己這兩個屬下反應過激了,跟只畜生叫什麼真?擦得她的脣都紅腫了!
看着鳳淺醉紅腫的脣瓣,秦君身子一緊,但是立刻恢復如常,快的沒有人注意到。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用手指沾染了一些個透明的藥膏,快速的塗抹在鳳淺醉的脣上,那態度根本不容的鳳淺醉拒絕。
鳳淺醉也不敢拒絕,不然可保不準這位神醫大人一個心情不好暗下黑手,拿自己試藥就慘了!
好在這秦君的脾氣雖然不好,做的藥可是一等一的好,脣上的藥膏冰冰涼涼的,有種香甜的味道,比之自己二十一世紀用的那些個脣膏可是好多了!
“還在介意那件事?”秦君給鳳清醉塗抹完藥膏就一言不發的走了,像是氣的不輕。鳳淺醉有一搭沒一搭的擰着手中剛剛那位有潔癖的神醫丟掉的給自己擦嘴巴的手帕,眉心一皺,就聽到柳天擎問道。
“終究是有些不甘心的。”面對柳天擎,鳳淺醉倒是很容易就可以吐露自己的心事,因爲柳天擎的思想很單純,只有要與不要,喜歡與不喜歡,殺與不殺……什麼事情到他這裡只有兩個選擇,而這樣往往能最直觀的反應一個人的內心,所以與他說話,毫無壓力。
“要不要我去殺了她?”柳天擎抱劍站在鳳淺醉的身側,問道。
“不要輕舉妄動,你不是她的對手。”且不說別的,南疆的聖女並不是一般的女子,若是中了南疆的蠱毒,即便是秦君也束手無策。
“那我們兩人聯手呢?”鳳淺醉的話剛一落,不等柳天擎回答,落曲水落到樹上,輕搖着扇子,一派瀟灑的問道。
“她的身邊有一個隨從高手護駕,實力在你二人之上。”鳳淺醉看了一眼落曲水,發現他今天那雙似笑非笑的丹鳳眼暗沉了好多。
“你就這麼看不上我們?天機閣還沒有暗殺不了的人!”落流殤看了一眼不再打算開口的柳天擎,不服氣的說道。
“遊鳴!”鳳淺醉不理會落曲水的憤憤不平,對着那扇開着的窗子喚了一聲,立刻就有一道絳紫色的身影從窗戶飛了出來,落在樹前。
那男子一雙讓人屏息的大眼中流光溢彩,閃爍間不經意的就能勾魂攝魄,淺笑的看着樹上的鳳淺醉,靜靜的等待她的吩咐。
“頒佈朱雀令,即日起天機閣內不接任何有關危害南疆之人的任務,違令者無論是誰,逐出天機閣。”
“是!”納蘭遊鳴領命,飛速的消失在衆人眼前。
“沒想到你也有會對自己的敵人心慈手軟的一天。”落曲水搖搖扇子,眼中劃過一抹深思,嘴裡卻是挖苦諷刺道。
“她不是我的敵人!”鳳淺醉嘆息道。想起自己撞破北溟睿與宮玉珠的好事,宮玉珠那滿是挑釁的目光,心中卻有些個不確定,應該不是吧。
“情敵!”一旁沉默着的柳天擎卻突然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在他的認知裡,情敵也是敵人,而且還是更加要殺之而後快的敵人。
因爲鳳淺醉說過,她不甘心。
“你總算說對一會!”落曲水投給柳天擎一個贊同的眼神,無奈對方仍舊是一副面癱臉,不過難得的他與自己能有志一同,他也不在意這些了,繼續說道:“除非你承認對北溟睿已經沒有情了。”落曲水目光灼灼的看着鳳淺醉,比起殺人,他心中更期待的是後者。
那個北溟睿,到底有什麼好!根本不值得她傾心!
“這是我個人的事,我會親自做一個了斷,你們都不要插手。”鳳淺醉不是不懂落曲水的心思,但是她寧可假裝不懂,也不會去點破,最近她已經夠煩心的了,可不想再惹起什麼事端了!
“若是她的人對你出手呢?難道你想讓我們同你這沒良心的一樣,買包瓜子,吃着零食旁觀?”落曲水毫不客氣的指出鳳淺醉目前面臨的處境,那南疆的聖女一看就是不好想與的樣子,對北溟睿也是勢在必得,更何況,南疆與北疆之間是有婚約的,雖然婚約上沒有明確說明是哪位王爺,但是現在南疆聖女看上了北溟睿,爲了南疆與北疆之間的利益,北疆皇帝根本不會拒絕,在他的心裡,鳳淺醉身爲女子,縱使驚採絕豔,天下無雙也束縛不住男人對權利的**,也不可能理解鳳淺醉一生一世一雙人,寧缺毋濫的愛情觀,因爲這些在他的眼裡都是天方夜譚!
北疆的皇帝也不會允許自己最優秀的兒子在一個女人身上吊死,了不起讓北溟睿給鳳淺醉一個側妃的位置,將她一起娶回家就是了。
愛情,對於北疆皇室的人來說,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笑話!
“我做不到!”柳天擎冷冷的表明立場,周身散發出濃重的殺意。
“她會麼?”鳳淺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迷茫,即便是她從一出生便被南疆除名,即便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難道她真的不會對自己與她有着幾乎相同的容貌有絲毫的懷疑?
畢竟,除卻血緣至親,這天下很難找出容貌如此相近的兩人,不是嗎?還是她其實早就已經知道,如同那個人一樣,認爲自己是害死母親的罪魁禍首,也如同那人一樣對自己是憎恨的?
“她會!”落曲水收起搖擺着的扇子,對着遠處那一閃而過的大紅衣袍的一角,冷冷的補充道:“她不但會,而且早已經是迫不及待!”
因爲,她派出的人,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