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點太幼稚了吧？”一旁的歐文忍不住說道。
歐文在腦洞裡，也是銀河法庭的成員，他完全清楚，在至強的藍白社建立宇宙公共道德秩序之前，是有多麼的殘酷。
誠然，那是在腦洞裡，所以宇宙文明之間的接觸是怎樣的，完全取決於一些作品的主觀臆測和鈴鐺的衍化。
可歐文怎麼也不會覺得，在一個陌生文明突然來到自家時，另一個文明會歡迎他們。
“幼稚？我倒並不覺得幼稚。”白歌說道。
歐文說道：“社長，歡迎一個陌生不明善惡的文明，其實就和當初阿茲特克國王親自接近西班牙人，宴請他們，結果被西班牙人暴起綁架一般無二。如果我們抱有惡意，這個文明會死得很慘。”
白歌笑道：“如果我們抱有惡意，那麼無論他們是不是幼稚，都會死得很慘。”
“明白嗎？這並沒有區別，很顯然，我們到現在也沒有發現他們的飛船，該文明很可能在航天技術上並不具備跨星系航行，這就相當於一個從來沒有海軍的國家被一個擁有航母艦隊的國家所發現……戰略優勢是碾壓的。”
“代入到這樣一個弱勢文明裡，當發現有一個強大的存在來到自家時，無論他們是否幼稚，都會對我們的到來抱有善意，都會歡迎光臨……”
“歡迎我們纔是正確的做法，難道你遇到一個能殺死你的強者闖入家中，在沒有法律和警察的情況下，你會說：滾蛋，這是我家？”
歐文尷尬道：“是我想岔了，這樣怕不是死得更快。”
意思很清楚，或許這個文明真的幼稚，也可能這個文明內心極度恐懼，或者極度猜忌擔憂。
可無論怎麼樣，他們都一定會主動表達善意，這是毋庸置疑的。
在發現一艘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自家來，技術達到可以跨越星系的未知勢力戰艦時，直接得罪對方，才叫幼稚。
主動將未知的文明定位成惡，便相當於主動拒絕了善的可能。
儘可能地表達善意，說不定還有好的結果。
“我們甚至可以直接了當的開過去，不用擔心他們表達善意是圈套。”白歌說道。
理論上就算嘴上表達善意，內心裡對方很可能還是很忌諱的。
不過還是那個道理，只要對方看得清實力差距，就絕不敢主動攻擊。
歐文這時也轉過彎來了，說道：“沒錯，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我們是一個具有跨星系航行，並且知道他們位置的文明，而對於我們母星位置，他們卻一無所知，貿然攻擊我們的戰艦，哪怕靠着圈套奇蹟般成功了，結果也僅僅是引來我們文明的報復，帶來更多的戰鬥單位。所以他們一定不會這麼做……”
白歌說道：“從這一點上來看，該文明還有點意思，至少思維角度上和我們還是接近的，可以接觸一下。”
洛顏離開飛船，默默地開始渡劫。
白歌很快幫她渡過，洛顏一舉成功解脫了天狼星A。
旁邊還有個天狼星B，是一顆白矮星，它是恆星爆炸後的產物，也是恆星的一個階段，理論上它也可以寄託，但所有直接解脫白矮星的仙人，都會直接死亡，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具鈴鐺推測，應當是仙人的境界不足以寄託它。
白矮星、中子星乃至黑洞，這種恆星的歸宿，應該都是仙人下一個境界所能寄託的目標。
“師尊，我飛昇成功了！”洛顏欣喜道。
白歌點點頭，他這個徒弟，資質很差，也只有一個氣海，哪怕成了仙，身體也不具備人造氣海的條件。
接下來會遇到的所有恆星，白歌都將親自寄託。
“死神大哥，又有信息發來了，他們問我們，在對太陽做什麼？”歌德突然說道。
很顯然，那個文明觀測到了他們渡劫的動靜，畢竟劫雲的那狂暴電磁場在光譜中是非常顯眼的。
“還有，他們說……請我們不要不理他們……他們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愛好和平的文明。”歌德道：“嗯，又附帶了一份更加詳細的語言文字數據包，這回是另一種語言文字。”
衆人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對方的歡迎光臨，他們好像是沒回復……
似乎這種一不留神的無視，再加上默默地對太陽做了什麼的情況，令這個文明有些恐慌。
鈴鐺說道：“第二份文字比第一份更復雜，並且語言邏輯完全不同，顯然這個文明有着多樣的文化，有可能還沒統一。”
白歌笑道：“告訴他們，我們是宇宙藍白國的戰艦，正要趕往六千光年外的英仙臂參與一場戰爭，路過此地從恆星處獲得一些補給，很快就會離開。”
雖然他已經決定接觸一下這個文明，但嘴上還是要說自己很快就走的。
否則一上來就表現出對這個文明的興趣，反而會讓這個文明心裡猜疑不已。
與此同時，他讓戰艦以每秒六千公里的速度開往目標行星。
即將到達時，他們接收到了對方的回覆。
“可敬的文明，你們已經可以離開銀河系戰鬥了！這真是偉大的成就，不愧是外星文明，你們的科技實力讓我們感動與折服……”這是翻譯並精簡過的答案，原文其實是極度多的空話，各種辭藻堆砌地花枝招展。
言辭中表達出了極端的敬畏之情，乃至崇拜。
白歌眉頭一挑，銀河系直徑至少有十萬光年，去六千光年外而已，怎麼會以爲離開銀河系？
鈴鐺很快說道：“我翻譯的時候沒有換算數學單位，雖然他們也有光年的說法，但是他們的一年可不是三百六十五天。根據行星軌道判斷，其公轉一圈的時間大概是地球的二十四倍。所以我們口中的六千光年，他們理解中是以爲有十四萬多光年。”
“他們也是十進制？”白歌問道。
鈴鐺說道：“是的，我們捕獲了他們的人造衛星，可以解析出一定程度的技術基礎，很明顯他們習慣於數字最終編譯爲十進制。”
白歌突然笑道：“他們不會也有十根手指吧？”
這是人類大部分文明用十進制的原因之一，那就是人有十根手指。雙手是人類創造和運用工具的器官，因此最初的數學工具就是雙手。
當然也有些地球文明最初不是十進制，可那畢竟是少數。
“有一定可能而已，畢竟影響數學工具的因素有很多。”鈴鐺道。
白歌笑道：“我還是覺得這個文明和地球很相近……”
有語言文字，很可能交流方式與人類近似。
以母星公轉一圈爲年，顯然曆法邏輯也近似。
使用十進制，那數學邏輯也是接近了。
甚至於，他們的感情也很豐富，感情不豐富的生物，是不會在交流時有這麼多廢話般的辭藻。
隨着處女號越發地靠近，對那顆行星的觀測信息就越多，鈴鐺很快對其進一步瞭解。
“岩石行星，有濃厚的大氣層，而且應該是這個星系唯一的行星。它有五顆衛星，會極短週期性的令該行星上出現日食，並且每天都會出現日月凌空的現象。”
“因爲天狼星實在是太大，太亮！所以他們永遠不會有日全食……另外有數量龐大的太空垃圾環繞行星，並且還有大量的人造衛星，甚至在某衛星上還有太空站，其技術總而言之比曾經的地球高了一些。”
鈴鐺一邊說着，飛船漸漸到了距離目標行星六百萬公里的地方。
再有十分鐘既可以登陸，這個尺度上，飛船上的觀測設備已經能看清它。
那是一顆淡淡藍色的行星，與地球的藍不同，它的藍色不取決於水系，有點像是海王星。鈴鐺可以檢測得出，大氣成分中有比例較高的甲烷，它們在大氣的低溫環境中緩慢燃燒，甲烷反射着藍光，連雲都是藍色的。
行星上也有液態湖泊乃至小型海洋，泛着銀白色，如同模糊的鏡面一般，那是液態汞。行星地表溫度在零下七十到四十五攝氏度之間，因爲大氣壓比地球高得多，所以汞常年保持液態。只有在炎熱的時候，纔會突然開始揮發，整片湖泊或者海洋消失。
在飛船上，白歌就看到這神奇的一幕，大量的汞汽化後，行星變色了……它們熄滅了燃燒的甲烷，汽化的汞在雲層中因爲壓力的降低重新凝結，把天空染色，連雲都是銀白色的水銀。
也就是說，這個行星的冷熱交替中，整個行星的顏色都會在淡藍與銀白中頻繁地切換……
獨特的自然環境肯定會衍化出獨特的文化，該行星的智慧生物出門突然看到世界變白了，就會知道：哦，夏天到了。
甲烷是含碳量最小，也是最簡單的有機物，給這個行星帶來的孕育生命的可能。
然而，當光學傳感器帶來對行星表面的掃描照片時，飛船上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什麼？人類？”歌德驚訝地直接跳了起來。
不僅是他，連白歌都驚愕不已。
只見生活在這顆行星上的智慧物種，赫然與人類極爲近似，有鼻子有眼有五肢。
神經既然朝着五個方向延伸，那麼神經末梢自然也是五個，因此他們的手指也有五個，腳趾數量肯定同樣。
唯一有區別的便是他們沒有毛髮。
“每個人頭上乃至身體各處都會緩慢排放出淡淡的白氣，這很明顯是對體內熱量的釋放。他們的體液主要由汞組成……”鈴鐺說道。
“汞就汞吧，外星生物千奇百怪並沒什麼好驚訝的，可這樣子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是人形啊？”歌德與歐文都很是難以置信。
可以說，在大家心中，外星人長什麼都無所謂，都不奇怪。可長成人樣，就太驚悚了。
白歌神色也很古怪，儘管在研究基因時，發現所有動物都可以在外形的自然選擇上，選擇人形。
可真發現一個隨便找到的地外智慧生物，真的就是人形後，這個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造物主太偷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