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茉莉的身份，邱途並沒有完全確認。甚至就連他在伊蓮娜那裡所說的「混亂魔女」，更多的也只是在扯個虎皮罷了。
畢竟……很多時候，事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去發展。
所以，面對伊蓮娜的時候，邱途直接就把茉莉的身份給坐實了「混亂魔女」。
因爲，他知道，只有「混亂魔女」能震懾住伊蓮娜。才能讓伊蓮娜同意自己做雙面間諜。
不過，雖然唬住了伊蓮娜，邱途卻知道，自己想要讓“雙面間諜”的計劃繼續執行下去，最重要的還有搞清楚茉莉的身份。
並……在茉莉面前也坐實自己“雙面間諜”的身份。
雙面，雙面，缺哪一面也不行。
所以，邱途纔會回到別墅以後，就直接向茉莉坦白了兩人身份暴露的事情…
而爲了搞清楚茉莉的身份，邱途在坦白以後，目光就裝若無意的盯着茉莉，想要看看茉莉的反應。
而茉莉這女孩也確實有趣。
聽到邱途的話，她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然後一下把手中的書給扔了，直接蹦了起來，臉上寫滿了焦急，語氣急促的說道，
“什麼？咱們的身份曝光了？”
她楚楚可憐的看着邱途，然後說道，“那哥哥，咱們怎麼辦啊？”
“茉莉好怕啊。”
聽着茉莉的茶言茶語，邱途卻是半點沒信。
因爲他發現茉莉雖然看起來害怕，但眼神卻幾乎沒有波動，甚至細看還能感覺出一絲笑意。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在期待着事情朝這個方向發展一般。
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一個人驟然聽到事情發生了巨大變化，正常來說應該是聯訊詢問「事情變化的細節」，而不是直接詢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樣的行爲，簡直就差把“我有問題”寫在頭頂上了。
這麼想着，邱途把這個細節記在了心裡以後，然後開始了進一步的坦白和試探。
他拉着茉莉的手，坐到沙發上，然後拿出了「特殊寶具」在周圍佈置了一個隔音的區域以後，緩緩開口說道，
“茉莉。你先聽我說。”
說着，邱途把自己今天受到伊蓮娜試探的全過程都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他說的一切本來就是事實，所以甚至都不需要編織謊言。
只有當講到茉莉是「混亂魔女」的時候，邱途故意頓了一下，然後看向茉莉。
結果，這個時候，茉莉也正好看向他。
兩人視線碰撞在一起，邱途明顯發現茉莉的眼底有着一抹一閃而過的笑意。
不過緊接着就被驚訝給取代。
那速度快的甚至讓邱途覺得自己看花眼了。
所以他連忙把自己的記憶倒回，仔仔細細的查看了好幾遍。
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以後，邱途表面不顯，但在心裡卻是緩緩吐出一口氣。
茉莉是「混亂魔女」的概率已經超過70%了。
畢竟，如果茉莉不是「混亂魔女」本人，那以「混亂魔女」在「混亂途徑」的地位，茉莉一定會驚恐或者不知所措。
而先在她的眼底有了一抹笑意，這明顯是一副期待，好玩的狀態。
而此時，就在邱途這麼想着的時候，茉莉也說話了。
她依然還在繼續僞裝成小綠茶，然後楚楚可憐的看着邱途，說道，“哥哥，你爲什麼說我是「魔女陛下」啊。…
“魔女陛下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聽到茉莉的話，邱途卻是知道這很可能是考驗。
所以他義正言辭的說道，“放心吧，茉莉。”
“這段時間，我從曌姬姐，小元瑤還有各種渠道都得到了很多「魔女陛下」的情報。”
“然後我也確定了「魔女陛下」人美心善，是一個大度， 寬容的人。而且也一直致力於把混亂帶給整個世界。”
“她如果知道咱們是爲了完成鎮守神王佈置的任務，多半不會怪咱們。”
“畢竟，一切事急從權嘛。”
“你要知道，我已經引起了「秩序神殿」的注意，你很快也會被注意到。”
“如果不把你的身份說高點，估計很快「神殿」的審訊部門就要找你談話了。”
說到這，邱途靈機一動，然後又笑着開口補充了一句，“你是沒見到。當我告訴伊蓮娜，你是「混亂魔女」的時候，她有多驚恐。”
“甚至，她還給我科普了一下「魔女陛下」的強大，說是現在整個「亙古大陸」的第一，就算是「神殿」的高階神王都不是「魔女陛下」的對手。”
聽到邱途的話，茉莉的眼底再次閃過了一抹笑意，但又飛速的收起。
不過這一切雖然稍縱即逝，但卻依然被邱途敏銳的捕捉到了。
於是他的心中更加安定。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自己就知道，曌姬的閨蜜就算性格和曌姬不一樣，但多半也是喜歡彩虹屁的。只是程度多少罷了。
再加上只要是正常人，就不會討厭別人吹捧自己。所以，自己沒事的時候，旁敲側擊的誇一誇「混亂魔女」 ，總不是壞事。
而此時，聽到了邱途的解釋以後，茉莉也像是得到了安撫一般，然後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只是，她平靜了兩秒以後，眉頭就不由的再次皺了起來。
她又長又密倒睫毛輕顫，宛如停落的蝴蝶，然後仰頭，一雙清透純淨的杏眼看向邱途，詢問道，“可是…哥哥，你這樣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還怎麼往上爬和打探情報呢？”
聽到茉莉的話，邱途知道終於來到了今晚的重頭戲。
今晚這個佈局能不能行，就看這一遭了。
這麼想着，他看向了茉莉，然後開口說道，“很簡單。因爲我承諾成爲他們的間諜，幫他們反過來打探「混亂途徑」的情報。”
聽到邱途的話，茉莉的眼神很平靜，就像是早就猜到了這一切一樣，但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她猶豫了一下，看着邱途，然後問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那…哥哥，你到底是「混亂陣營」的人，還是「秩序神殿」的人啊？”
說到這，她又像是想起了自己茶藝大師的人設，然後臉上掛上了一抹恰當好處的淺笑，梨渦淺淺，甜美又無害，“看我在瞎想什麼，哥哥當然是我們這邊的人啊。”
說到這，她再次仰頭，水汪汪的杏眼看向邱途。
而此時，邱途也正好看向她。
兩人再次對視，邱途臉上多了一個笑容，他說道，“那當然了。我的心當然在咱們這邊了。”
聽到邱途的話，茉莉卻是繼續楚楚可憐的看着邱途，繼續脆生生的問道，“那哥哥會一直保護我嗎？”
邱途聞言，笑着伸手摸了摸茉莉的頭髮，然後說道，“當然了。放心。”
得到了邱途肯定的答覆以後，茉莉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的燦爛。
她雀躍的說道，“那就好！我就知道沒看錯哥哥！”
說完，她嘟着自己粉嘟嘟的小嘴，然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哥哥到底在做什麼，但我相信哥哥。哥哥加油。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不得不說……綠茶之所以總能讓異性喜歡，而且不分男女，是真的有原因的。
不管茉莉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種無條件的信任確實很容易讓人心中感動或者心生愧疚。
當然，那是指普通人。
以邱途現在的段位，別說這種茶言茶語了，估計就算是茉莉卸甲以後，翹着屁古不停的拍他的彩虹屁，他也依然只會表面應着，事後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所以，在向茉莉坦白並試探了一番以後，邱途也主動結束了今晚的談話。
他起身，撿起茉莉剛纔丟掉的書，遞還給茉莉，叮囑她早休息，就先上樓休息去了。
目送着邱途上樓，茉莉也再次拿起了書本，然後哼着小曲再次看了起來。
今晚的一切變故，就像是根本沒有影響到她分毫一般……
也像…這世間根本就沒有能威脅她的人一般……
而與此同時。就在邱途回房間休息，而茉莉繼續看着書的時候。
亙古大陸，西部，一處隱匿的黑色地下神國。
和其他的地下神國不同，這處地下神國一片死寂，沒有蟬鳴，沒有鳥叫，好像沒有任何的生機一般。
而就在那廣袤的黑色神國之上，三道頂天立地的虛影憑空出現。
那些虛影看不分明，就像是被一團黑暗所籠罩着一般，而祂們說話的聲音也“嗡嗡”的，充滿了蒼老，腐朽的感覺，
“那邊傳來了消息，說事情有變。”
“怎麼回事？”
“不清楚，好像是有人在「秩序」和「混亂」當中左右逢源。”
“在「秩序」和「混亂」裡左右逢源？他難道不知道「秩序」和「混亂」是最不可能調和的嗎？”
“而且………「混亂」和「秩序」雙方研究的「終極路線」都是完全相反的。這怎麼左右逢源？”
“不知道…但是，有這樣一個攪亂局勢的人，也許整個世界都會變得不一樣。我們可以先觀察觀察，這個人好像有點意思……”
“好。 ”
伴隨着那個聲音應下，三道頂天立地的黑影也漸漸沉寂了下來。
祂們閉上了眼睛，就像是這方死寂世界的太陽也緩緩消失一般。
與此同時，黑暗緩緩吞沒整個世界，而在那黑色的世界廣袤的大地上，一個個墓碑密集的林立在那裡，看起來就像是大地的傷疤…
……
第二天，邱途再次前往了伊蓮娜的大殿。
酒香四溢的大殿裡，伊蓮娜倚在榻上，半敞着衣襟，打着哈欠，就像是昨晚操勞了很久似的。
她慵懶的向邱途交代了幾句，賜給了邱途一件鏡子狀的，可以跨越世界的「通訊寶具」，然後就給邱途畫起了大餅。
她那雙桃花眼落到邱途身上，然後說道，“邱途神王，昨天你應該知道了咱們「神殿」的制度。”
“咱們「神殿」是以「秩序神王」爲核心組建的組織。所以也都有着各種各樣的規則和福利。”
“而其中最核心的一條則是「神殿屬神」。”
“神王想要向上晉級，主要看的就是屬神的多寡。而加入「神殿」的秩序神王的實力也將由兩部分組成：自己的「私人屬神」和「神殿屬神」。”
“「私人屬神」就是你自己吞噬或者收服的屬神。這是你自己個人的財產和實力。”
“而「神殿屬神」則是「神殿」賜予你的屬神。”
“這些屬神大部分都是依附「神殿」，想要獲得庇護的天神。或者「神殿」自己培養的天神。”
“「神殿」一般會根據每位神王的職級，然後分配他們到神王的麾下成爲屬神。既可以幫神王們增強實力，又可以幫神王工作。”
“理論上，只要神王不犯錯，不被降低職級，那麼這些屬神都會一直在神王麾下。”
“至於神王隕落，或者被降低職級纔會被重新收回「神殿」，然後再分配給其他神王。”
說到這，伊蓮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正是因爲這個制度，咱們「秩序途徑」的神王們進步極快。”
“因爲平均下來， 「神殿」幾乎可以在每個境界都幫神王提供三分之一左右的屬神。”
聽到伊蓮娜的話，邱途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神奇的制度，邱途昨晚已經聽清娥講過了。當然就驚爲天人。
這樣的制度，不僅可以用安全、利益，有效的籠絡住「秩序途徑」體系的所有神祇，還可以大幅減少「秩序途徑」的內耗。
長期運轉下， 「秩序途徑」肯定會比其他途徑發展的更快。
也怪不得「秩序途徑」明明基數少，但是在「亙古大陸」卻是實力最強的途徑之一。
而見到邱途點頭，伊蓮娜也慵懶的說道，“所以…你立下的功勞越多，你的職務也會越高，你的實力也會跟着水漲船高。”
“所以……努力完成這次任務吧。 「神殿」不會虧待你的。”
她想了想，畫了個更實在的餅，“只要你能成功完成這個任務，雖然我無法保證你一定能晉升三級神王，但二級神王和部門高層，還是板上釘釘的。”
這個條件依然像伊蓮娜昨天的承諾一樣，中規中矩：既不算差，但也不算優渥。
不過這也是伊蓮娜的性格：她做事遵循制度，很難去額外照顧某個人，但也同樣不會虧大，主打的就是一個公平。
所以邱途也沒討價還價：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能快速晉升二級神王已經夠了。他的積累一直不足，要是晉級太快，他也擔心出問題。
於是，邱途躬身一禮，道了聲謝，然後出了大殿。
這次是回去和白衣談判，然後幫忙結束這次大戰，所以邱途並沒有帶燭舞、青嵐她們。甚至……連茉莉都沒帶。
他輕車簡行，自己一個人離開了「酒神國」，然後拉滿了速度朝着「混亂西都」飛去。
從「混亂西都」到「酒神國」。因爲不知道路程，邱途一行人走了足足2天。
但是從「酒神國」到「混亂西都」，邱途只是飛了半天時間就到了。
按照小元瑤教的方式進入「混亂西都」，邱途就感覺這條「世界通道」的聚集點有點怪怪的。好像……人心惶惶。
因爲身負任務，邱途並沒有去仔細打聽，只是偷偷聽了幾個關鍵詞。
好像有什麼：毀滅，死亡，追殺等等。
他只是把這些關鍵詞記在了心裡，然後就朝着「混亂西都」中樞而去，準備到時候一起問問白衣。
又飛了2個小時，邱途來到了「混亂西都」的中樞區域。
剛來到中樞區域的聚集地，邱途就感覺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一處古色古香的大廳當中。
而白衣……或者說牧心神王正在那品着茶，悠閒的自己和自己下着棋。
見到邱途出現，白衣頭也不擡的，淡淡說道，“回來了？”
見到白衣那裝逼樣子，邱途“嗯”了一聲，然後他大腦微微一轉，突然開口說道，
“是的，魔女大人讓我來向你傳個命令。”
那一瞬間，即使白衣掩飾的再好，但邱途依然發現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的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