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些、什、麼?”
史吉超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向李野問出這句話的。
就在李野好似自言自語的說出“周姐能生,那當初是誰的問題”這句話之後,史吉超就徹底的失去了自己最引以爲傲的“風度”。
曾經的史吉超,最喜歡用各種方法激怒別人,自己卻雲淡風輕泰然自若,顯得自己高人一等。
憑藉着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一次次“以理服人”,在對手明明恨不得要把他史吉超生吞活剝,但是卻無可奈何的嚥下無比憋屈的苦果,讓史吉超非常的享受。
但是今天,史吉超卻第一次品嚐到了這種苦果的滋味。
李野淡淡的答道:“剛纔你老婆問了我們周科長一個問題,我們周科長今天家裡辦喜事,不喜歡跟人計較,但我這人最喜歡樂於助人,就幫你們解答了一下,你要是對我的解答不滿意,就當我沒說。”
【我特麼的謝謝你哦!】
聽到李野現在還那麼泰然自若的瞎嗶嗶,史吉超差點兒就暴跳如雷了。
可李野說的話不違法,自己能揪住李野的這句話,狠狠的收拾他一頓嗎?
要說能那肯定能,男人之間不需要講道理,揮舞起拳頭勇敢的幹就完了。
但是史吉超不敢。
今天史吉超來的時候,其實做好了被周子晴的父親打一頓的準備,那樣的話現場一定會亂,大家都會嘲笑周子晴的父親和史吉超。
史吉超不怕人嘲笑,而周子晴的父親說不定會犯心臟病。
但是如果讓史吉超對着李野先動手.現場有一分廠的這麼多人,史吉超害怕自己會被人打死。
所以這會兒史吉超既想把李野生吞活剝,但是又無可奈何,無奈之下不得不絞盡腦汁,想要找一個體面一些的臺階下坡溜走。
可惜臺階還沒想到,他的老婆樓馨霞卻把退路給堵死了。
“你說什麼?你竟然造謠?你踏馬的混蛋.”
樓馨霞憤怒的衝着李野撲了過去,十指尖尖專門撓李野的臉。
【我去~】
李野被這女人唬了一跳。
就算李野的格鬥能力再強,就算李野能一根木棍一穿十,他也不好打這個女人一個耳光。
因爲這是九零年。
九零年的男人就是再佔理,那也不能打女人,要不然周圍的人都會看你的笑話,要不然你以爲藍星十大凶獸之首是怎麼來的?
不過李野剛剛往後退了兩步,身後就有好幾個女子衝到了他的前面。
周子晴的幾個同事早就被史吉超給氣的快爆炸了,這會兒又看到了當年的小三,如此良機豈能錯過?
“幹什麼?幹什麼?啊~~~,史吉超,你是死人嗎?”
只是幾秒鐘的功夫,樓馨霞的頭髮就被扯成了雞窩,只能淒厲的呼喊丈夫幫忙。
史吉超很奇怪的遲鈍了幾秒鐘,然後纔過來拉開了自己的老婆,
然後他對着李野凌厲的喝道:“李廠長,你們太過分了,就算我跟子晴有什麼恩怨,那也應該講道理,憑什麼打人?”
李野眨了眨眼,都被氣笑了。
【剛纔要不是老子躲得快,這會兒我的髮型都亂了,嗷,現在你老婆被人揪了頭髮,反倒想要跟我講理了?】
李野的以理服人,是先講理,講不通咱再動用真理,可史吉超的倒好,先縱容老婆跟你動粗,打不過再回過頭來講理,可真是大聰明。
不過接下來史吉超又狠狠的說道:“今天的事情我記下了,回頭我會找公安驗傷的,這事兒咱們沒完,走着瞧。”
“.”
【原來你是要認慫啊!佩服佩服。】
李野真想給史吉超鼓鼓掌,賴皮到了他這個境界,確實很容易無敵。
但是可惜今天史吉超有個豬隊友。
他老婆樓馨霞一聽這就要走,頓時氣的尖叫道:“史吉超,你還沒聽明白嗎?他誣陷咱家的孩子不是你的,他說你不行.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爺們?”
“.”
史吉超的臉徹底黑了,擡手就給了樓馨霞一個大逼鬥。
老子行不行你不知道啊?你非得跟他較真?
老子比你聰明百倍,能聽不出這孫子的意思,但你特麼這麼大聲嚷嚷,是想讓所有人都笑話老子嗎?
謠言這種玩意兒的威力有多大,史吉超太知道了,因爲他就是善於給別人製造謠言的高手,今天來給給周子晴找事兒,也是爲了給周子晴製造謠言的。
現在可好,自己成了謠言了。
到了這個時候,史吉超不能立刻走了,必須跟李野死死的頂上。
“這位李廠長,你知道造謠誹謗他人是犯法的嗎?你知道誣陷誹謗罪要判幾年嗎?”
李野淡淡的道:“我國沒有誣陷誹謗罪,只有誹謗罪,情節一般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所以這位史副廠長,你自己是不是該琢磨琢磨,你以前乾的那些事兒,是情節一般呢?還是情節嚴重呢?”
“.”
史吉超的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胸中的怒火宛若火山噴發一般開始咆哮。
自從今天看到李野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在壓制自己的怒火,但是李野一次次的撩撥,終於讓他壓制不住了。
“風度”這玩意兒,其實就是壓制自己體內的暴力分子,用一系列不合理的規則來欺負人,但是當你欺負不了別人,卻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再有風度的人也會迴歸人的本性,用最直接的方式跟敵人對話。
而且此時李野的嘴角又勾了起來,似有似無的詭異笑容,又給史吉超的心裡加了一把火。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吳炎忽然擋在了李野身前,對着史吉超憤怒的道:“姓史的你想幹什麼?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天你敢動一根手指頭,我讓你橫着出去”
老解也緊跟着擋在了李野身前,冷厲的叱喝道:“這位同志,你剛纔進來的時候,說只是想跟我說幾句話,現在也說完了吧!說完了就請你馬上離開,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
“哈哈哈哈哈~”
史吉超哈哈大笑,然後咬着牙道:“行,今天你們人多欺負我們人少,但是山水終相逢,咱們以後走着瞧,走~”
史吉超轉身拉着老婆走了。
而吳炎和老解都長長的鬆了口氣,好似送走了一個瘟神。但是當他們回過頭來的時候,卻迎上了李野那鄙視的眼神。
李野壓低了嗓門,對着兩人就開始嘲諷:“怪不得人家總是欺負你們,你們還真是跟東郭先生一樣迂腐不堪啊!”
吳炎:“.”
老解:“.”
李野嘆了口氣道:“剛纔就差一點點,他的拳頭就砸在我的臉上了,然後該怎麼辦.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吳炎:“.”
老解:“.”
兩個人肯定明白了,剛纔李野一連串的操作,就是故意激怒史吉超,就是等着對方先動手,結果卻因爲兩個豬隊友前功盡棄。
看着兩個人訕訕的樣子,李野搖了搖頭道:“一看你們就都是沒打過架的好孩子,看的我都着急.”
。。。。。。。。。。
老解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心裡還在懊悔不已,剛纔如果自己不上去攔着,這會兒肯定已經把史吉超打的踏馬都不認識了。
周子晴低聲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有事兒回去我再跟你解釋好嗎?”
老解趕緊搖頭道:“不關你的事,我是在怨我自己,我真是笨,剛纔如果”
“我剛纔就應該噴他,讓他先動手,然後招呼兄弟們給他狠狠的揍一頓.真是氣死了.”
老解把李野剛纔的那番話說了出來。
而酒席上的所有人,全都是一臉的黑線。
一個萬人大廠的副廠長,怎麼能說出如此陰險狡詐的話來?
特別是周子晴科室裡的幾個年輕姑娘,更是看着李野目瞪口呆。
李副廠長玉樹臨風才華橫溢,雖然睚眥必報但是俠義心腸,可是今天
好帥哦~
“哈哈哈哈哈~”
好多人都憋不住的笑了。周子晴也忍不住的莞爾。
而周子晴的父親也開始埋怨女婿:“你真是的,要是等他先動手,我也能上去踹一腳.”
老解更委屈了,剛纔那個女人差點兒抓了李野的臉,他今天是主人家,總不能讓李野動手吧?
新丈母孃趕緊安慰老解道:“小解你別介意,我們就喜歡好孩子,好孩子會過日子嘞.”
“哈哈哈哈~”
衆人再次大笑,不知不覺的化解了憋屈的窩囊氣。
。。。。。。。。。。。
李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笑着問陸知章:“老陸,你跟史吉超單位的那個孫主任,交情不錯啊?以前就認識嗎?”
今天陸知章能如此之快的把孫主任喊過來,而且對方剛纔的態度非常有意思,所以李野認爲不是簡單的點頭之交。
陸知章看着李野笑了笑,然後低聲說道:“最近咱們廠出現了很多差不多的情況,所以我碰巧遇到了,就跟他拉了拉交情”
李野驚訝的道:“很多差不多的情況?什麼情況?”
陸知章道:“李野你還記得陳亞志以前談的那個對象嗎?她最近三天兩頭來找我,非要說我當時騙她,非要逼着我給她找一個比陳亞志還優秀的對象.
她其實就是後悔了,隨着咱們廠的日子越來越好,這種後悔的情況經常發生,今天這個史吉超過來,其實也是因爲後悔妒忌纔來報復周子晴,
咱們得想想對策,儘量避免這些麻煩”
李野稍微一回憶,就想起了那個六小的老師。
當時陳亞志是測試車隊的技術員,跟着李野從雪區走了一趟回來,就搭上了一個川省的妹子。
而當初各種嫌棄陳亞志的那個姑娘,又回頭想要過來找陳亞志,被陸知章用“給你介紹個更好的”給敷衍了過去。
可現在陳亞志已經結婚快一年,連孩子都有了,那位姑娘還在對比“哪個比陳亞志更優秀”呢!
今天的史吉超,其實跟那位姑娘的情況類似,都是換一個對象,還不如前任,回過頭來想起前任的好,就各種妒忌各種作妖。
李野直接道:“這對策還用想嗎?直接不給她臉不就完了?我剛纔做的示範還不夠嗎?就是慣出來的臭毛病。”
“唉~”
陸知章也是無奈的道:“確實是慣出來的毛病,現在跟我們欠了她似的,等過兩年她的魚尾紋長出來了,還不知道跟我怎麼着急呢!”
“着急?她跟誰着急?”
李野冷冷的笑了笑道:“回頭咱們要抓一抓單位職工的價值觀問題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人家總是欺負你,你就不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嗎?”
陸知章怔了怔,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有自己的原因嗎?”
“那肯定是自己的原因嗎?”
李野肯定的道:“什麼吃虧是福,什麼謙虛是美德,這些道理我們絕對不能提倡,
你看看那些總是吃虧的孩子,他們的性格是不是都很善良,可是你與人爲善了,別人要是不善良呢?
我告訴你吧老陸,壞人都很聰明的,他們不會去欺負渾身是刺的刺頭,只會去不斷的試探老實人的底線。”
“你說的有道理.”
陸知章點點頭道:“另外我們也要警示一下咱們的職工,對於第三者插足的事情,也必須嚴厲禁止,決不能仗着條件好了,就亂搞不正當的關係。”
周子晴當初就是被樓馨霞插足的,所以陸知章對此深惡痛絕。
“唉~”
李野嘆了口氣道:“你說的這一點,纔是最難的啊!”
陸知章呵呵一笑道:“你這就不對了李野,羣衆的力量是巨大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們。”
【淹死了纔怪。】
陸知章看不到接下來幾十年發展的情況,更不知道南方的二乃村,很快就要出現了。
經濟的高速發展,造成的貧富差距也會迅速擴大,各種無法限制的情況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
現在的一個名牌畢業生,是無可爭議的天之驕子,是可以成長爲一方諸侯的俊彥棟樑。
可等到幾十年後,名牌畢業生在商K裡笑顏如花年賺百萬的時候,陸知章又會如何感想?
當“知識”和“勤勞”的價值越來越難以體現,她們走上另外一條路,也就成了一種無奈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