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一年升兩級”
馬兆先聽了李野的調侃，立刻說道：“那肯定還是要看他是不是足夠優秀，
如果他是個拖後腿的，別說兩年升一級了，八年不升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一分廠好不容易形成的風氣，馬叔就是再糊塗也不能給你破壞嘍。”
“不過.”
馬兆先想了想，說道：“他是留學回來的，總不能沒有點真材實料吧？”
“他要有真材實料，還用得着走後門？我不得搶着要？”
李野輕輕一笑，然後忽然問道：“馬叔，我那個小波弟弟，現在很想讀博嗎？”
馬兆先訕訕的笑道：“那個傻孩子，從小就知道讀死書，我一直想讓他早點參加工作，但他.唉.”
李野沒有接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馬兆先也是個鬼精鬼精的老賊，他兒子想讀博肯定是真的，但是他肯定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去尤莉那夥人的手底下讀博。
以那些人給李野使絆子的德性，到時候讓他的兒子延畢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馬兆先又不是不知道李野的脾氣，怎麼可能爲了一個關係戶而得罪一分廠那麼多的技術人員？
所以馬兆先今天“不好意思”的跟李野傳達了這個消息，其實就是想讓李野“搭把手”。
要說讀博，周圍誰的路子最硬？
那還用說嗎？李野的丈母孃啊！
但是高處不勝寒，柯老師這人現在不好說話了，馬兆先也不好直接去找老領導，要是文慶盛一句話給他堵死了，那就沒有第二次機會。
所以馬兆先先表明“我個人沒有任何意見”，然後再說出“你小波兄弟想讀博”的訴求，然後李野你就看着辦吧！
行不行的我這個當爹的算是爲了孩子盡力了，誰讓讀博這玩意兒他不是憑成績而論的呢！小波學習再好，不考試他也沒招啊！
而李野心裡也在無助的嘆氣。
如果李野去找柯老師走後門，柯老師雖然一直看他這個女婿順眼，但也肯定要嘲諷他幾句。
但如果李野把那個“優秀的年輕人”放進來，那纔是沒完沒了的麻煩呢！
就那種人，你別跟他們說什麼努力工作、憑實力說話，那種話落在他們耳朵裡那都是扯淡。
他們既然跨界交流過來了，要的就是提拔提拔再提拔，晉升晉升再晉升，
而且還是可以預見的提拔，足夠可靠的晉升。
他們從進單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給自己定了一張提報晉升時刻表，兩年升一級，三年跳兩級，嚴絲合縫完美卡點，把符合規矩不符合規矩的所有因素早就算進去了。
普通人特麼的畫個餅二十年都啃不到，動不動賞識你的領導調走了，年齡大了不符合“年輕化”了，反正想提拔一級，感覺全靠老天爺的施捨，一旦提拔了必須要燒香還願磕上十個八個的響頭。
但是人家的晉升.耽擱三個月就是致命失誤，半年不給提升那就要鬧妖了。
而且這還只是鍍金的那種，要是混世魔王的那種那才嗶了狗嘞~
人家手裡有資源，不像牛紅章一樣只揣着一份調令來的，今天你家孩子要讀博，明天他家外甥要留學，三下五除二就是一個小山頭啊！
等到了那個時候，他是不是要負責技術方面的所有工作？現在他們就能說動李斯特公司變卦，以後合縱連橫內外勾結，掐住一分廠技術研發的脖子，可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讓他滾蛋算逑。
“行了馬叔，這事兒我記下了，改天我跟小波兄弟聊聊。”
“好嘞，過幾天我來安排。”
【孃的，整天在這紅塵裡面打滾，想要乾乾淨淨的還真是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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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斯特公司表示會盡快給出新的技術方案，但是李野心裡不爽，乾脆把前往底特律考察的行程提前了，在臨走之前，表示如果李斯特公司有了新的方案，大家可以在燈塔碰頭。
【你們不是覺得我們是在內地欺負你們嗎？那咱們就去燈塔，公平公正的談談唄！】
去往燈塔的考察團有十幾個人，主要是以技術人員爲主，搭配少量的管理幹部，這也是一分廠一向的慣例。
既然是出去考察，那就是學習先進經驗的，如果去了之後幾個人幹，十幾個人看，不但看還胡亂指揮，那還不如直接開個旅遊團，讓你們自己浪去呢！
只是當名單公佈的時候，曲慶有和江世奇兩個人就顯得比較特殊。
他倆一個司機，一個銷售，按理說都不夠格。
但是這兩年李野“囂張跋扈”的事蹟太多了，這次就連牛紅章都沒有站出來挑刺兒。
相反很多職工還誇獎李野有眼光：“李廠長您真有眼光，曲師傅和江師傅都會外語，這一次剛好派上用場.”
“李廠長，您終於有廠長的樣子了？以前您總是獨來獨往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您是個辦事員呢！”“.”
李野好像明白了，那些剛開始英明神武的人，最終是怎麼迷失自我的。
天天被人恭維誇獎，潛移默化之下堪比慢性毒藥啊！
前呼後擁，一甩大氅，後面就有人給你接着，嘖嘖嘖，不中毒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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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的一天，李野等人終於抵達了底特律。
上輩子的時候，李野從少年，到中年，多次聽說過跟這座城市有關的傳說。
少年的時候，這裡是耀眼的“世界汽車之都”，一家通用汽車，就涵蓋了十幾個知名品牌，每一個品牌，都是少年李野極度渴望的存在。
而每期必買的汽車雜誌上，也時不時出現大黃蜂、地獄貓、蝰蛇超跑等等隱忍垂涎的男人專屬玩具。
在那個時候，底特律是燈塔工業文明的強大象徵，悄悄的滲透進了李野這代人的腦海之中。
但是等李野到了中年的時候，底特律卻破產了。
一個城市竟然能夠破產，真是打碎了李野等人的三觀。
再然後，底特律成了知名的犯罪之城，成了黑幫電影上的背景，甚至讓天不怕地不怕的留學生都望而生畏，
口口相傳之下，甚至底特律大學都被評爲全美最危險的大學，老鳥們都建議大家要麼住在校內，要不就開車去幾十公里以外的區域居住，
由此可見，一個重工業城市一旦衰落，到底有多麼讓人糾結。
不過九零年的底特律還好，它剛剛經歷了七八十年代的嚴重衰退，正處於一個緩慢的恢復過程中，
雖然衰退嚴重削弱了底特律重工業製造中心的地位，但是破船還有三千釘，只是近百年遺留下來的家底兒，就讓一羣前來參觀的一分廠人員震驚莫名。
飛機逐漸降落，那大片大片的工業區，實在是太震撼了。
“李廠長，這裡.跟紐約比起來怎麼樣？”
“你這不是廢話嗎？紐約是燈塔的首都，相當於咱們內地的京城，這裡是工業區，相當於咱們的黑吉遼，哪裡更繁華哪裡更重要，還用問嗎？”
“你才廢話呢！燈塔的首都是紐約嗎？都不知道你大學怎麼畢業的.”
“我特麼的燈塔首都不是紐約是哪兒哦.確實不是”
“.”
周圍的人都在嘰嘰喳喳，吳炎和老解卻都嚥了一口唾沫。
他們兩個人都去過港島，對於高樓大廈並不感到新奇，但是他們現在看到的是一座工業城市，
作爲一個工科技術人員，他們太明白這種工業巨獸一般的城市所蘊含的意義了。
吳炎乾澀的問道：“李野.你曾經跟我說過，我們最終要追上他們是真的嗎？”
李野吐了口氣，沉聲說道：“從經濟學的方面分析，這座城市正處於持續的衰敗之中，而紐約那樣的金融城市纔是現如今燈塔的發展重心，所以我們是有機會的。”
底特律的興衰變化，也是燈塔從工業化，向金融化轉變的明證之一。
製造業賺的是“價值創造”的錢，金融是賺的“價值轉移”的錢，你是辦企業賺錢快？還是割別人韭菜賺錢快呢？
所以燈塔一旦嚐到了金融收割的甜頭，發展的重心就不在這些又苦又累的工業上了，
雖然幾十年後，燈塔的的高精尖芯片、機牀、精密儀器等等，依然是全球頂尖水平，但是遺憾的是每一個領域的供應鏈，都不能全部集中在一個國家。
世界分工，保證了燈塔會掌控利潤率最高的部分，但是當某些時刻來臨的時候，弊端就出現了。
燈塔想象中的諸國協同作業完成對種花家的碾壓，因爲全產業鏈需要分散分配利潤，所以從邏輯上是行不通的。
內地發改委夠厲害吧？但是他們在協調電力和煤企之間供需關係的時候，都要搞得頭疼萬分，
那麼你還能指望全球多個國家精誠協作，聯起手來絞殺一個製造業佔全球百分之三十的種花家嗎？
老祖宗早就給出答案了。
如果一羣各懷鬼胎的勢力能夠完全團結，那麼大秦帝國就不會存在了，始皇帝根本就征服不了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