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40天后，大年初五早上，藝考複試終於開始了。
北電這邊自然是以吳壘、宋祖爾等童星出道的考生最受全網及業內矚目，撐起了足夠的話題與流量。
而中戲也難得有一年沒有落於下風，易陽千禧、胡先緒、李蘭笛等早早就出名了的小年輕，甚至比北電那邊更有流量和噱頭。
至於魔都的上戲？唉，今年依舊是泯然衆人矣，毫無風聲，毫無波瀾……
實事求是的講，上戲已經連續好幾年沒有出過能在業內引起關注的藝考新生、在校生和畢業生了。
將劉藝菲送到了體育大學後，林楠沒有回家，而是徑直趕來了公司。
外面藝考的新聞雖然很醒目，也惹人關注，但他這會兒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爲什麼昨天《紅海行動》和《唐人街探案2》的日票房都下跌了一些，可那部《捉妖記2》卻背道而馳地暴漲了4千萬？”
面對林楠的開口質問，嶽軍只能回以無奈的笑容：
“一大早看到這個數據的時候我也覺得很蹊蹺，很意外，那邊只差兩百萬票房就又能回到兩億的日收了！
按理說一部電影的確不應該在公映的第四天強勢止跌並且暴漲，因爲外界也沒有什麼強力的客觀因素干預……我正準備讓人去查呢。
林導，咱們怕是得有心理準備了，就比如說大前年7月《捉妖記1》公映時發生的那些事情……這次說不準也是這些。
要真是這樣的話，呵呵，港島那幫人耍嘴的功夫可就真讓業內大開眼界了！”
“查？有必要派人去查嗎？還像兩年半以前那樣，讓人凌晨大半夜的去院線蹲點取證？”
坐在嶽軍辦公室的沙發上，林楠冷笑着摸出了手機，打給了劉曉斌。
“林導，新年好呀。我昨天還跟光線的王董聊起你呢，說最近有空的話咱們幾家完全可以聚聚嘛，哈哈……”
“劉總，聚會的事情稍後可以慢慢聊。我需要你那邊私下裡幫我去其他院線打聽一下，看看兩部電影的票房有沒有被動過？”
林楠換了一副口吻，跟劉曉斌說笑着。
他沒有明着提“偷票房”三個字，但想來對方絕對懂他話裡的意思。畢竟某些出品方是有前科的，而林楠影業這邊也有被偷的經歷！
果然，劉曉斌的笑聲戛然而止了。
“林導，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次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那邊沒有伸手。
除非他們腦殘，否則《紅海行動》他們是絕對不敢碰的；至於《唐人街探案2》，他們同樣也不敢動。
因爲一旦再被抓住，傻子都能猜到林導你的反應，怕是真得搞到官方都下不來臺。
而且這次也和上次的《大聖歸來》不同，這次是咱們好幾家巨頭聯合出品呢，他們不會蠢到找死！”
“那昨天的票房怎麼這麼奇怪？”嶽軍下意識反問道。不過話音落地的同時，他心裡也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
“和上次一樣，凌晨滿場很多，他們在刷冷門時間段的票房。
當然了，萬達也有參與其中。畢竟林導你知道的，這種事情一來不影響同檔期其他電影的收益，二來院線也有錢拿。
這是整個院線行業的潛規則，沒人會去主動破壞的。而且根據我們預估，未來行業內這樣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
林導，雖然你和那邊有矛盾，但這會兒我還是要鄭重地勸你一句，在沒有直接利益衝突的情況下，最好別去理會他們的行徑。
因爲一旦徹底鬧開了、鬧大了，就等於是要斷院線一條財路，任何一家電影公司都承擔不起被整個院線圈子反噬的後果……”
劉曉斌的誠懇告誡，林楠不懂嗎？他不僅懂，而且從一開始就懂。
只不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面對他說出來這些話，而且還說得這麼清楚、直白，着實讓他懵了一下。
果然，即使你在行業裡再有影響力、再有地位，但當你表露出哪怕一絲想“危害”整個行業潛規則利益鏈的意圖時……你的盟友也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跳出來，極力勸阻你！
“林導，那就算了吧。你之前不還說我們也有做院線的計劃麼？要真等哪一天做院線了，讓我去管……我肯定也會以院線的盈利爲第一目的。”電話掛斷後，嶽軍出聲了。
林楠啞口無言的看向了對面的嶽軍，他理解後者的意思——在其位，謀其事。
如果嶽軍管院線，他會接受並默認出品方在冷門時間段刷票房的合作意向與行爲，只要院線是賺的就行了！
……
正午時分，又一部大片強勢空降暑期檔。
“由寧影主控出品，匯聚兩岸三地諸多實力大咖及年輕演員的東方魔幻特效鉅製《阿修羅》，今天上午正式定檔7月8號。”
“寧影官微顯示，電影《阿修羅》總投資金額高達7.5億人民幣，爲同名魔幻系列片鉅製第一部；
該片由吳壘、樑嘉輝、劉嘉靈、張藝上、馮嘉宜、董琪、明道等兩岸三地諸多實力大咖及年輕演員，共同演繹……”
“據悉，《阿修羅》已確認參與魔都國際電影節展映宣傳；
其將於暑期檔，同檔期對壘林楠導演之《我不是藥神》、姜聞導演之《邪不壓正》、徐客導演《狄仁傑之四大天王》等數部大導演大片！”
“本屆平昌冬奧會再現南韓競技體育精神的臭名昭著，大量黑哨、黑幕層出不窮；
於今天舉行的女子短道速滑3千米接力決賽中，中國隊及加拿大隊被惡意判罰出場，失去獎項……根據現場監控視頻顯示，罪魁禍首爲南韓犯規運動員，但未被判罰……
兩支隊伍申訴之時被組委會以開會爲由拒之門外，會議結束後又以半小時內沒有遞交申訴書爲由駁回申訴，不予處理……”
……
“瞧瞧，年前我就估摸着寧影那部片子會去暑期檔，今天果不其然發公告了吧？
現在先不提暑期檔會打成什麼樣子，就說今年這個魔都國際電影節吧，它到時候一定能熱鬧死，畢竟這麼多大導演大片都會去參展……”
林楠一邊蹭着劉藝菲的營養餐，一邊接着王常田的電話。
不得不承認，一部7.5億製片成本電影的定檔，確實是讓整個行業都有點風聲鶴唳了。
“我上次不也說了麼，幹就行了。再者，寧影氣勢洶洶的定檔7月，不就是奔着掃蕩我們以稱霸暑期檔來的麼？人家可是實打實的7.5億鉅製呢。
這麼一比較，在他們眼裡，我們這些人的電影可不就是羊圈裡的羊麼？《阿修羅》完全可以做到一口一個，一口再一個……”林楠一句玩笑話，讓坐在對面的劉藝菲都嗆到了，當即笑着白了他一眼。
短信彈出的聲音，在通電話的狀態下尤爲明顯。林楠掃了一眼，是薛曉璐發來的。
“王董，沒其他正事兒的話咱就掛了啊，我正跟藝菲吃午飯呢！”
“誰說沒正事了？就剛剛，王保強跟我說金掃帚獎那幫傻逼影評人給他通知了，今年要提名《大鬧天竺》！你就說那羣人是不是在故意找茬？
《大鬧天竺》的質量不怎麼樣，這一點我不否認，但它是去年所有電影中最爛的那幾部之一嗎？
開什麼玩笑，一年大幾百部新片上映，《大鬧天竺》就是再爛，它也爛不到爛片榜前五十名去吧？！
可那幫狗東西爲什麼還是要搞《大鬧天竺》？答案顯而易見，他媽的還不就是爲了流量，爲了生意！
一來《唐人街探案2》票房火爆，二來他的離婚官司也纔剛判決10天。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月時間裡整個圈子內絕對沒有比王保強更有流量的電影人！
而且最近幾年，這個金掃帚獎是明顯變質了，專盯着高人氣、高流量的電影人，已經完全拋棄了他們創辦之初的本心……
那幫人反正就是怎麼有話題、怎麼有流量、怎麼有熱度，他們就怎麼來。
你看看，廣告他們是越接越多……現在完全就是生意，拿着噁心人的金掃帚來蹭當紅和頂級電影人的流量……”
林楠和劉藝菲手中的餐具都停了，兩個人就這樣表情驚愕且複雜地聽着王常田義憤填膺的罵人。
真就是半個小時後罵累了，王常田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停了下來。就這還不忘提醒林楠呢，必須得敲打敲打金掃帚獎那幫創始人和影評人！
勉爲其難的答應了一句後，林楠這纔算是應付走了王常田。
“王董這是真生氣了呀？”劉藝菲咬着筷子，笑容戲謔，頗有點看熱鬧的嫌疑。
“光線是主控投資方，他能不火大嗎？不過他罵得也確實有道理，因爲金掃帚獎的確已經是那麼回事兒了。”林楠笑着頷首，肯定道。
“對了，你剛剛看到短信的眼神好像有些驚訝呢，誰呀？”劉姑娘點着頭岔開了話。
“薛姐打不進來電話，所以給我發了短信，說《吹哨人》的劇本徹底定稿了。想來這個春節，她同樣也是沒怎麼休假呀。”
林楠笑着搖了搖頭。文學系的兩個教授都沒好好過年，一個在忙着趕《她殺》的後期，一個在忙着趕《吹哨人》的劇本。
“意思就是說，又有一部知名導演的電影要選角啦？！那前期可得做好保密工作，省得又被各種騷擾。”
劉藝菲撇着嘴，說着經驗之談。別看是薛曉璐的電影，但找關係的人依舊能拐着彎的找到她這裡來，真的會很煩的！
“其實吧，我並不看好這部電影。
即便劇本能過審，但我估計成片也大有可能會被要求刪減……而涉及反腐題材的電影一旦被要求刪減，那指定是要對核心劇情動刀。
而被閹割後的反腐題材，觀衆大概率也是不會滿意的，差評不會少。因爲大家看到的劇情，絕對是不連貫，失去力量感和節奏感的那種！”
“可人情在那裡擺着，不看好也得投資不是麼？而且薛老師可是給林楠影業賺了不少錢的。”
看着劉藝菲那副調笑的樣子，林楠亦是笑呵呵地點了點頭，主要還是人情關係的原因。“明天再去走一趟吧，還有選角的事情……”
……
下午，一封郵件從威尼斯那邊發了過來。
第75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大型媒體發佈會暨啓動儀式的具體時間，這就算是告知給了林楠這個主競賽單元評審團主席。
與此同時，魔都這邊也開始了本屆國際電影節所有報名參賽電影的提名篩選工作。
上百人的初審團隊，最晚要在5月下旬之前，即三個月時間內，從三千多部參賽電影中裁定出各個單元模塊的提名名單！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卻不是初審的事情，而是終審的評委人選確定，尤其是主競賽單元評審團成員的確定。
而按照魔都國際電影節的慣例，每年幾乎都是在春節這段時間定好主競賽單元評審團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哎呀呀，林楠這傢伙終於是落到我手裡啦！等過兩天對外官宣之後，我可得讓他請我吃飯。要不然，他這次怕是得顆粒無收呀？哈哈哈……”姜聞的笑聲有點魔性，帶着暢快式的惡趣味。
一旁，周蘊正翻看着魔都國際電影節組委會送來的主競賽單元評審團主席聘書，亦是滿臉的笑容。
“那我估計林導會回懟你一句，說你的獎還沒他多，憑什麼對他指手畫腳。”周蘊回頭過，情不自禁地打趣道。
再看姜聞，還真就思索着點起了頭，一臉無語，忍不住罵罵咧咧了起來：“你還別說，他現在指不定真能對我說這話。
瑪德，想想就來氣，各項榮譽都領先我一大截，最重要的是還比我年輕二十來歲。唉，我這麼多年算是白混了。
不，都怪上面耽擱了我最風華正茂的5年，要不然……說不準我這會兒早就集齊三金了呢！”
每一個被禁導過的導演，其內心深處其實都是藏着怨念的，且永遠不會消散。
姜聞自然也不例外，畢竟是在創作巔峰、激情最飽滿的時候被禁的。這對一個才華橫溢的電影導演來說，無疑是扼殺性質的打擊。
“你就不要再想過去那些事兒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還是說說評審團的事情吧，你爲什麼要拒絕自己組建隊伍呢？”周蘊岔開了話題。
“沒有別的原因，純粹就是懶得搞而已。
我是主競賽單元評審團的主席，我能搞一言堂就行了；管他誰來給我作配呢，都是可有可無的。所以，還是讓組委會費神去找人吧！”
姜聞頗爲不屑地回答道，毫不掩飾自己的那份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