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水事件

何爲中年危機,在經歷過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熊孩子時期,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少年時期,無憂無慮上班下班四平八穩的青年時期,忽然有一天,公司把王朝傳開除了,於是他忽然驚醒過來,彷彿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他的存款不多,他還沒有結婚,他需要一個妻子,他還要扛起照顧已經步入老齡的父母二老,最最重要的是,他還需要一份穩定而平穩的工作。而在人才市場,他發現他的職業技能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他的工作是平面設計師,在十年前只要會三個主流軟件就行了,而現在軟件已經硬性要求超過六個,並且增加了網站、UI的掌握要求。放眼四望,他發現自己的技術落後了,隨着他對市場瞭解的越多,他也越迷茫了。他開始彷徨,彷徨自己的前途,他開始不自信,因爲他的信心隨着瞭解行業更多,卻無法在短期彌補能看見的短板。他開始儘自己所能開始學習新知識,卻又面臨着種種新問題無人解答的尷尬。

在前後折騰了將近一個月後,他終於放棄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他決心自己努力,憑着自己的雙手,改善自己的生活,扛起家庭的責任。

他開始在從來不聯繫的同學羣裡面冒泡,他開始利用微信朋友圈宣傳自己的工作,他開始一一聯繫以前的老同事。

而這麼做了也確實爲他帶來了業務量,於是他更加投入,每天堅持刷朋友圈,堅持更加努力的投入工作中去。他每天能忙到半夜三更,早上七點不到就會驚醒,爲了每天至少兩百元的收入目標而努力。日復一日,這一日,他在朋友範文穩的開車帶領下,來到了六安一處新經濟農莊,對方是範文穩的中學同學,據範文穩說,年前他們舉行過一次同學聚會,他們幾個以前在學校聊得來的朋友互相留了聯繫電話,閒聊的時候知道他是做廣告方面的,正好這位同學手上有新項目,初期正是廣告需要投入的時候,於是就動了拉一把老同學的想法,而範文穩想到自己朋友今年正好出來單幹,於是就在中間牽線,把有需求的雙方拉到一起來,正好完成一次業務往來。

去的時候雖然小雨連綿,但是一切都是很順利,雙方見面後直入主題,很快憑藉多年的工作經驗,贏得了對方的信任,於是很快談下了這次設計印刷單,之後爲了早點趕回去,在謝絕了對方留飯後,王朝傳和範文穩迴轉向來路,準備順着來時道路回合肥。

這時候外邊雨開始下大,雨水不斷順着車窗流下,並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兩人來到高橋口,這裡有一處私人設置的收費關卡,來時他們就被收了十元過橋費。兩人互相笑說這次過去開快點,不給錢。結果到設卡點一看,路中間被放了一個木桶,於是乖乖停車繳費。

收錢的是一箇中年婦女,微信掃過後,對方看支付成功了,讓他們過去。這時候就聽到對岸那邊傳來嘩啦一聲,三人遙遙忘了過去,就看到對岸一個剷車在橋尾,橋前一輛轎車側翻到了橋下,很快就下沉到沒有影子了。當王、範兩人開車到下方橋邊,兩人下車衝過橋到對岸,側翻的轎車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痕跡了,車裡面的人也沒看到出來。橋尾一個大個子男人看着河水發愣,剷車上坐着一個漢子,直嚷嚷出事了。王、範兩人打聽了才知道原來是雨下大了,造成橋面和上橋處出現了缺口,這裡本來就是私人造的橋,很多地方都是設計不合理,而小轎車過的時候因爲橋面與路基的高低缺口,一下翻了過去。而後面的剷車則是正準備把黃沙填入缺口,把上橋的地方墊高。

王朝傳道:“你們在這裡設置關卡,現在出事了,要想法救人。我和我朋友都是旱鴨子,你們會游泳嗎?”

範文穩也道:“我們真不會游泳,這裡河水到底多深,你們應該知道,如果會水趕快救人。“

對方開剷車的漢子道:”問題我也不會游泳,現在那個還在河裡面游泳。“又問同伴:”你可會游泳。“

他的同伴大個子道:”你都不會,我那會。現在這水三月份可凍死人,下去了人也受不了。“

漢子攤攤手道:”那就沒辦法了,總不能爲了救人我們幾個旱鴨子下去,關鍵是下去也是送菜的份。我們下去不是救人,那是下餃子。“

“那先報警吧。”範文穩提議。對方互看一眼,點頭不語。

這邊開始撥通110報警電話,另外3個人大眼瞪小眼盯着水面發呆,就在幾人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的時候,忽然水中一團黑影浮了上來,是一個男的,對方上來後手一舉,竟然還拖着一個女的。

衆人驚喜交集,男的叫道:”她嗆水了,搭把手,讓她先上去。“

旁邊站着的大個子立即蹲下去去抓人,男人在下面一使力,上方大個子抓住女人手腕使勁一拉,把女人拉了上來。開車的漢子跳下車,叫道:”讓她先平躺在沙子上。你們把這哥們也拉上來。“

王朝傳聞言也彎腰向水中男人伸出手,男人伸手握住他的手,王朝傳只感覺他手掌冰冷。雙方同時用力,一個向後拉,一個向上竄。結果上面的王朝傳腳下泥土一滑,”撲通“一聲,兩人同時掉到水中。

一入水,冰冷的水流立即讓王朝傳全身都僵住了,同時冰冷的河水不斷向他嘴中灌入,不禁讓他驚惶起來。他感覺自己胡亂掙扎,但是人卻不斷下沉,很快他就意識模糊起來。

一天後,王朝傳在六安市一家醫院裡面醒了過來,隨着他醒來,範文穩也衝了進來,驚喜的直呼:”你終於醒了。“

在護士的一陣測量手續後,範文穩遞給他一碗粥道:“你先吃點東西,一天時間都沒吃了,這次可把我嚇死了。”

“我記得我掉水裡面了,是那個把我救起來的?”王朝傳一邊吃一邊問。

“你還記得那兩個落水的男女吧,你就是那個男的把你救上來的。那哥們看到你也掉下去了,一直向下沉,立即就一下紮下去找你,他可是廢了好大力氣才把你找到的。”範文穩笑道:”當時可真危險,你給救上來的時候,幸好我們旁邊有3個,不然還拉不上來你,當時可把我們累慘了。後來還是那個哥們指點的,我們才知道怎麼搶救你。“

”哎,大意了,這次算是逃過一劫。“

”後來我們就打了120,你就給送到這裡了,現在這裡是六安市第一人民醫院,你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我都嚇壞了。幸好醫生一在保證你沒事,昏迷只是身體的自我保護。“

”讓你費心了。“

”費心到沒什麼,這次真嚇不清,你要是真有什麼,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叔叔、阿姨說。我昨天給他們電話說了,說我們因爲下雨,走不掉了,晚上不回合肥了,他們還問我爲什麼是我打電話的,我只能說你在洗澡,叮囑我幫代打一個電話。所以到傍晚你最好給家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好,我吃完就打。“王朝傳道:”文穩,我的手機應該完蛋了吧,小米5s可不防水。“

”你那個破手機電池早不行了,早該換了,這次回去買個好的。手機你先用我的。“

”好,那手機也確實要換了。沒了也好,我直接換個新的。“吞下最後一口粥,範文穩接過碗,把手機遞給他,然後道:”你先報個平安,我下去把碗送給飯店。“說完起身向門口走去。忽然又停下來道:”對了,這個給你。“他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遞給王朝傳。

”這是什麼?“王朝傳很驚訝的接過一個鏽跡斑斑的東西,拿在手中倒是有點份量。”這是鬧鐘嗎?“眼前的東西,大小也就一個成人拳頭大小,外圍是個弧形,中間圓形,上面還有一些刻度表的痕跡,整體充滿了銅鏽,也不知道這東西範文穩從那裡得到。

”這個是你的,把你救上來的時候你是死也不放手,後來送到醫院後,我看你一直死抓不放就把它留着了,我研究了半天應該就是個鬧鐘,這東西你既然喜歡就拿去吧。“範文穩一邊出門,一邊笑道。

神特麼喜歡,一個生鏽的鬧鐘有什麼好讓人喜歡的。

拿在手裡面顛了顛,有些苦笑的看着手上的黃鏽,他隨手把這個鬧鐘放在一邊的枕頭下。劃開手機,輸入早知道的密碼,撥號回家。

電話響了三聲,電話那頭傳來父親的聲音:”是小范?“

”爸,是我。我手機壞了,用文穩的電話給你打的。“

”手機壞了?你們在六安是不是出事了,昨天晚上通知我們你不回來的時候,我就想了,按道理說這種事情不應該讓小范打電話的。“

”沒有,昨天我在洗澡,想到要給你報個平安,並且說不回去了,就讓文穩給我打了電話,還不是怕你們瞎想嘛。電話是今天上午出的問題,掉水裡面了。“

”哦,你沒事就行,手機壞了就再買一個,這沒什麼。你什麼時候回來。“

”爸,我電話過來就是說這事情,六安這邊雨一直下,我在的地方是郊區,都是土路,有一段塌方了,我們如果繞路要多跑三個小時,我們等路修好在回去,明天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要明天回來?那你們自己在外邊小心點,是住在旅店嗎?“

”不是,是文穩的朋友家裡面,人家可好客了,他這裡是農莊,好大,多的就是房子,環境也好。你放心吧。“

”好,好,出外靠朋友,也不要給人家帶來麻煩。“

”放心吧,爸,我曉得。“

”好,我知道你今天不回來了,自己在外邊小心了,我先掛了,長途貴。“

”好,爸,那我先掛了。“

放下電話,王朝傳揉揉眉心,哎,真頭痛,把手機放在枕頭下,手掌觸摸到那個長滿鏽跡的鬧鐘,心中又感覺一陣煩悶,先睡會吧。

範文穩回到房間,看到王朝傳已經熟睡過去,從枕頭下拿過手機,無聊下他開始刷微信朋友圈。

第二天,通過檢查,辦好了出院手續,併到了一趟派出所,把事情說清楚了,等一切忙完已經下午三點了,範文穩道:”還好時間還早,不然我以爲又要在這邊待一天。“

”這兩天在六安急了吧。“王朝傳笑道。

”是有點,我丫頭一直在那邊要爸爸,我第一次離開她這麼久。“範文穩道:”我們這次從國道走,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合肥。“

”好,我也急了,你把這次我住院幫我墊付的錢算上,這次活做完利潤一人一半,如果不夠我在補上。“王朝傳道。

”這沒事,不夠也不要補,我把你帶出來,肯定要把你帶回去。“

”客氣了,一碼歸一碼,經濟賬肯定要算的,這兩天麻煩你照顧已經很承情了。“

兩人一路說笑,果然一個小時就回到合肥,兩人思家心切,互相道別在地鐵站分別。

之後幾日,王朝傳按部就班接活,製作,送貨,六安農莊的畫冊和包裝設計,也一一出了樣稿,對方非常滿意,只是資料不全,後期還要追加材料。

這一日,王朝傳又忙到晚上將近一點,他把個人衛生做好,躺在自己柔軟的牀上,眼睛雖然閉上了,心中還在盤算明天要做的事情,自己幾點要到那裡,幾點要去拿什麼東西,幾點要把東西送到那個位置,所有事情一一從心底滑過,過了一遍後覺得沒有遺漏了,才放心的放鬆下來,準備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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