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蓁坐在牀上，久久都沉浸在震撼之中，過了好一會，才朝旁邊看去，只見玉如顏躺在一旁，臉色比平時還要蒼白，昔日鮮紅的脣色此刻黯淡一片，血色盡失，幾乎快要與蒼白的臉色融爲一起。
他的眉眼緊閉着，顯然是經過一夜爲她的治療而做出的消耗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然而更令蘇染蓁震驚與屏息的卻是……玉如顏原本烏黑柔順的秀髮，此刻已經化作滿頭花白，散開在旁，與他蒼白似雪的容顏相互映襯，越發顯得他脆弱不堪，彷彿一碰即逝。
蘇染蓁感覺呼吸彷彿在一瞬間停止，縱然這些年玉如顏的身體越來越差，可也從來未曾如此脆弱過，而且他這麼臭美自戀的一個人，如果醒來後看見自己頭髮變白的樣子，再不復曾經的風流妖冶，會有多難過？
然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四年前，如果不是遇到他，她不僅保不住孩子，也活不到現在，可是玉如顏卻犧牲自己本就不長的性命來延續她的生命。
曾經令人聞風喪膽，風情妖冶，驚豔世人的一代天凌閣閣主，卻因爲遇上她，命運從此變得隕落。
蘇染蓁深吸了一口氣，內心是說不出來的難過和壓抑，突然覺得，有時候忘記一切是多麼的美好，而恢復記憶，想起那些因她而傷痛的人，以及要面對的現實，是一件多麼沉痛的事情。
可現在，伏溯還在外面等着她。
蘇染蓁看向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平復了一下心情，也想了許久，才爬起來，然後拿起鏡子。
在看見鏡子裡自己的臉時，蘇染蓁的手狠狠一抖，差點沒直接將鏡子給摔了。
媽蛋，這臉到現在還這麼醜，估計有生之年都是恢復不過來了。
帶着某種絕望的心情，蘇染蓁開始拿了東西在臉上搗鼓，心裡面的悲傷不止一點。
以前，她都是想方設法的去遮掩自己的容貌，把自己變得不像自己，往醜裡去改變
，而現在，她卻要對着這張醜到簡直令人想自殺的臉，去把自己弄回以前的樣子。
搗鼓了一會，她看着鏡子裡，已經與她本來容貌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臉，然後沉靜了一會，眼中閃過許多複雜的艱澀，接着她放下鏡子，起了身，出門前看了眼還在沉睡的玉如顏，一種更加難過的情緒在心中蔓延。
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蘇染蓁已經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了起來，一張臉色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出了院子，果然便看見伏溯還站在外面等她，蘇染蓁的心，有那麼一瞬間彷彿被什麼揪了一下，心中酸澀難言。
然而現在，她不能將任何一絲情緒流露。
伏溯在看見她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以及更多的複雜東西，那雙不見底的黑眸越發的幽深盯着她。
然而雖然她現在的臉幾乎回到了以前的樣子，可卻仍然並非完全一樣，這是不熟悉的人，不仔細瞧不出的，可即便隔了四年的，她的模樣早已深深的刻入他的腦海，無數個白天與黑夜，只要一閉眼，那張他長久以來思念的容顏以及昔日的回憶便會瞬間浮現腦海，帶着某種將他身心貫穿的劇痛。
因此，看着她的樣子，伏溯的目中閃過一抹疑惑。
蘇染蓁走到他身前，問道：“看見了我的臉吧？”
伏溯點點頭，還不等他說什麼，蘇染蓁又道：“這其實不是我的本來樣子。”
伏溯：“……”
她想說什麼？
接着，蘇染蓁便幽幽嘆了口氣，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其不願意回想的事情，十分惆悵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道：“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和你的皇后長得一樣，但是，我真的不是她。”
伏溯的眉頭緊緊一皺，幽深的眼眸越發的暗沉，聲音也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盯着她問道：“你恢復記憶了？”
蘇染蓁點點頭，看着伏溯的樣子，心中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幾乎就要控
制不住的流露出來，可還是被她努力的控制。
“恢復了，所以我才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蘇染蓁看似平靜的說道。
伏溯的眼眸彷彿一望無際的暗夜，裡面洶涌澎湃，又彷彿要將她剖析看穿個透徹。
蘇染蓁有些心虛的略微錯開他的眼睛，說道：“你不用拿這種眼神看着我，再怎麼看，我也不是她。我知道你找到天凌閣來，不過是因爲我的某些行爲和你要找的人有些相似，當初我追求玉如顏的時候，他也是因爲我像他的某個朋友纔沒殺我的，並且讓我留在天凌閣。”
說着，蘇染蓁把臉上易容的那些藥物全部抹去，一張醜到她自己不願面對的臉再次呈現在伏溯的面前，她說道：“這纔是我本來的樣子，我知道我長得很醜，其實我也一直不願意長這樣的，可這就是事實，沒辦法改變，相信你要找的人，應該不長我這樣吧？”
伏溯那雙暗沉無比的眼睛裡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不斷的洶涌翻滾，越來越快，如同即將將人吞噬的潮涌玉旋渦，捲起劇烈的風浪，帶着無聲的危險。
蘇染蓁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這貨發起威來有多可怕，她可是清楚的，可是，現在她不能夠承認自己就是蘇染蓁。
然而伏溯的思緒卻停留在，剛纔蘇染蓁說的那句她追求玉如顏的時候。
看着伏溯這幅好像要殺人的模樣，蘇染抽搐了一下，冒着巨大的風險提醒道：“冷靜，冷靜，再冷靜！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打擊很大，但是現實遲早是要面對的，所以兄臺，你要淡定點！”
天知道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內心又是有多麼的不淡定。
蘇染蓁的話音剛落，伏溯一句彷彿來自地獄般充滿壓迫力的聲音傳了過來，“你追求玉如顏？”
蘇染蓁：“……”
都說了她不是自己了，他咋還這麼轉牛角尖的斤斤計較愛吃醋呢？真是處女座男！這麼多年了都沒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