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楠在見到李予已經是幾天過後了,雖然南寧答應給她自由可也就那三個小時,這幾天她都在忙着新軟件的事一直抽不出空來恆奧。
南楠過去的時候 恆奧的大門口圍了很多警察和居民,旁邊還拉了警戒線,一輛救護車擦着她的車過去。
是出什麼事了麼?
南楠把車停在邊上,下車問着前面的人,“你好,請問一下這裡怎麼這麼多人。”
“聽說是有個十來歲的小夥子跳樓了,可憐喲,她們說眼睛都摔出去了。”
南楠的心沉了沉,眼皮突突的跳,難道是李予,他還是沒有想開!
她就不該這麼久纔來看他的,南楠往裡面走,地上只有一攤血跡,幾個清潔工正在打擾,她四處看了看,突然,看到了旁邊垃圾桶旁的輪椅。
眼淚冒了出來,她捂着嘴不敢上前,他真的沒有想開,家人拋棄他對他的打擊很大,他怎麼就沒有想開呢,她說過她會照顧他的。
南楠走上前,
看着那個輪椅,原來這上面坐着一個鮮活的生命,現在卻只剩下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掃地的大爺見那個年輕的女娃兒一直站在那裡,還神情悲痛,他忍不住好奇的去問,“妹子,你是有什麼事嗎?”
南楠指了指輪椅。
掃地的疑惑,這輪椅有什麼問題嗎?她都盯了好久了。
“這是樓上大爺扔的,前段時間他老伴走了,留着這輪椅難免傷心,這不,就丟了。”
“……”
搞半天哭錯了!!
南楠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都沒有問清楚就在這裡瞎哭。
她還以爲是她這幾天沒有來他沒有想開呢。
南楠有些尷尬,問都沒有問清楚就難過。
“剛剛跳樓…”
“哦,這小夥子啊,和他爸吵架了,一時想不開就跳樓了,哎喲,現在的娃娃喲,可了不得,叛逆不說。還一點壓力一點不順心的就要跳樓離家出走的。唉。”
大爺邊說邊拿着掃帚往別處去,嘴裡一直感嘆着這社會是怎麼了,現在的年輕人很容易想不開。
得知不是李予後南楠鬆了口氣,同時也覺得惋惜,可有時候人的腦子就是有那麼一瞬間想不通。
南楠按了門鈴,等待着開門。
開門的是南楠請的阿姨,見是南楠,打着招呼,“南總過來了。”
“李先生在臥室。”
南楠換了鞋往臥室走去,門是半開着的,她輕輕的推開門探頭看去,李予在陽臺那裡,他背影清瘦,在陽光裡,顯得那麼孤寂,他渾身散發着都是悲傷,有那麼一瞬,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自己不也是經常坐在窗邊一個人品着孤獨麼,那種心酸無奈的滋味,她比誰都明白。
沒有人喜歡孤獨,只不過是被迫接受,所以她時常一個人來來去去。
調整好呼吸,南楠走過去在他身後朝下望,樓下是個籃球場,那裡正有一羣人在打籃球。
“怎麼在這裡吹冷風。”她拍他的肩,把他推了過來。
李予擡頭,“是姐姐來了,我都沒有聽到聲音。”
剛纔看得太出神了,幾個月前,他也是那種在籃球場上飛奔的身影,現在麼…李予看着自己的腿,無聲的嘆息。
他還能不能站起來,還可以像他們一樣自由奔跑麼?
看出他情緒低落,南楠將他推到客廳,然後坐在他旁邊,“住的還習慣麼,有什麼事儘管吩咐阿姨,她會幫你的。”
南楠已經和楊蘭蘭簽訂了協議,她不會把這是透漏出去,所以她來這裡完全可以放心。
“挺好的,謝謝姐。”李予真誠道謝。
南楠看了看李予的腿, 想了想問道:“你的腿,是怎麼受傷的?”
李予抿着嘴,這件事,他每每想起都是痛苦的,好半天才回話,“摔的。”
南楠等着他繼續說。
“那天…是入冬的第一天…”
他永遠都記得那天,他爸把他推下樓梯的樣子。
那是個沒有溫暖的家,他爸和他媽都是賭鬼,兩人一門心思的撲在麻將桌上,從來不管他和爺爺的死活,以前是爺爺的退休金養活着他,後來爺爺生病臥牀,他每天要上學,每次放學回來都是他煮給爺爺吃,照顧着爺爺。
後來爺爺去世,她們兩個打起了他爺爺留給他的學費的主意,只因爲他說了幾句他們就動手打他,嫌棄他上學花錢,爭執中,他爸把他推下樓梯,他當時摔骨折躺在牀上兩個多月,劉玉鳳也只是每天給他做一餐飯然後照舊去打麻將,後來欠了債,兩個人又嫌棄他是個殘疾直接將他攆出家
門。
回憶裡,都是李銘揚和劉玉鳳那兩個對他辱罵的場景,贏了錢高興的時候就會多問他幾句,輸了錢就把氣往他身上撒。
李予握着拳頭,那個家,連回憶都是痛苦的。
南楠握着他的手,他親生父母可以惡毒到這樣的地步,很難想像他當時躺在牀上的那種心境,是怎樣的絕望,所以那天他纔想不開麼,換作是她,她也很難接受,心裡忍不住替他罵了幾聲那兩個沒良心的人。
“我找了權威的骨科醫生,約了下個星期五帶你去,你的腿一定可以治療的。”她說。
“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李予苦笑,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早就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
南楠安慰,“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站起來的,然後讓自己變強大,讓他們對你只能後悔,然後遠遠的觀望着你,這樣的家人,你用不着傷心,從今以後,你只爲你自己活。”
“我可以的!”他輕喃,片刻擡頭,“謝謝你。”他真誠道謝,是她給了她希望。
想着他經常待在家裡,南楠便帶着李予下了小區轉悠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很奇怪的感覺,兩個人莫名的親近,不知道的倒還真以爲是兩姐弟。
“叮~”
手機響起,南楠掏出來看,是南菲菲的,她沒有理會。
過了一會兒,對方見她沒回直接打來了。
她剛接起就聽到對方噼裡啪啦的一大串,“姐,今天小姨來了,她管的真寬,我染頭髮怎麼啦?她居然說我不像話,像個二流子,不入流,what?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染個頭發不很正常麼,不染纔不入流好吧。更奇葩的是她說我的衣服像抹布,拜託,這是多寶大人的新款耶,她竟然說是抹布,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的生活了!!”
南楠笑了,她都能想象到南菲菲那抓狂的樣子了,怕是幾個堂兄妹都不願意見到她,“你還不瞭解她麼,不過,她今天去老宅了?”
“可不是,打從她一進家門,那嘴就沒停過,這不,還在那裡講我爸呢。”
南菲菲真是太佩服她這個姨了,家族裡都怕她,那氣場,蹭蹭的,除了爺爺,怕是每個人都被她說的不中用了,簡直就是讓人抓狂可偏偏她說的都對,別人還反駁不了。
她現在真的特別心疼南楠了,對她們都這麼苛刻,那對南楠不是更嚴格!
“那沒轍,誰叫你爸不如她呢,還家族之主,現在被他妹妹拿捏着。”南楠也一點都不給面子。
家族裡除了爺爺,她可真是得罪了個乾淨,嫌棄這個沒用那個沒有用的,也不怕別人恨她討厭她。
南菲菲一下子萎了下來,嘟囔着,“那是你媽太強了。”
她實在是怕了這個小姨,每次見了都要繞道走,生怕逮着她後給她念經。
南菲菲瞅了一眼大廳裡,這一刻她都有點同情她爸了。
兩個人閒聊了幾句就掛了,南楠盯着手機裡的倒影,染頭髮麼,她想不都不敢想,她要是染了,南寧會立馬蹦起來打她,然後給她講一堆燙頭髮的有害之處,嚴重的直接上升到說丟她的臉面。
她南寧的臉,她可丟不起,也不敢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