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夏文靜和周安交接賬目。
“小安，你看！這是今晚店裡的營業額，兩萬三千六百幾，這是今晚外賣這一塊的銷售額——六千六百幾！”
夏文靜指着吧檯上的電腦，跟周安彙報。
周安凝目看了兩眼，笑道：“日銷終於突破三萬了，不容易啊！”
夏文靜也笑，笑容中透着感慨，“是呀！這個新的記錄還真不容易誕生。”
頓了頓，她忽然嘆息，“唉！可惜天氣預報說，接下來一週不是中雨，就是大雨！估計這一週，我們生意好不到哪兒去了。”
說到下雨，周安也頭疼，右手扶額，拇指按了按太陽穴，“沒辦法！梅雨季節嘛，有幾年不下雨的？如果只是連續下一週，倒也還好，就怕這一週之後，還是下着沒完啊！就看老天爺開不開笑臉了。”
夏文靜：“梅雨天，連續下一個月都不奇怪，但願今年雨水能少一點吧！我把錢拿給你。”
說着，她打開抽屜，將今晚的收入都點給周安。
這已經是6月份的最後一天。
準確的說，現在是凌晨，已經是新的一月了。
話說，周安之所以敢當衆宣佈即將開分店，主要也是因爲這個月的營收給了他底氣。
算上今晚的三萬多營業額，剛剛結束的6月，總營業額破60萬，平均每天都在兩萬以上。
當然，這60多萬並不全是他的利潤。
刨除房租、人員工資、水電煤氣，以及各方貨款，剛纔夏文靜告訴他今晚營業額破三萬的時候，他在心裡大略估算了一下，6月份，他個人的利潤大概15——20萬。
就算最終有出入，出入的數目也不會很大。
這樣的營業額和利潤對比，說出去可能很多人都不信。因爲在大部分印象裡，餐飲業的利潤是很高的。
沒做過生意的人，會拿一些自己瞭解的物價來推測。
比如青椒8毛一斤，豬肉一斤7塊，一份青椒肉絲，青椒用不到半斤，肉絲用不到二兩，就算加上油鹽醬醋，成本也要不到3塊錢。
但現在市面上，一份青椒肉絲，一般要賣到8——10塊，賣12，甚至15的飯館都有。
這樣一推測，這利潤多高啊？
但實際上，利潤真有這麼高嗎？
別的不說，只說周安店裡的人員工資，幾十號人，一個月工資就要發出去好幾萬。
水電煤氣這一塊也要上萬。
最大頭的地方，還是貨款那一塊。
無論是小龍蝦的貨款，還是酒水這邊，一個月的貨款都是以萬爲單位。
看每天或每個月的營業額，周安每次都覺得自己要發財了，大發！
但每次給員工發工資、給供貨商支付各種貨款的時候，他又感覺自己要破產，比割肉還疼。
尤其是每個季度結算貨款那幾天，他都有股衝動——乾脆捐款潛逃算了。
因爲一個季度的貨款，可能比他一年的利潤還多。
要知道他多數月份的利潤並不高，6月份已經是小龍蝦的旺季，一個月下來，他初步估算的利潤也就15——20萬。
而他一個季度的貨款，都近百萬了。
只要捲款潛逃，至少在被捉拿歸案之前，他絕對是百萬富翁。
05年的百萬富翁，可不是十幾年後的水貨，十幾年後，市區隨便一套百平米的房子，售價就不止百萬。
在縣城，百萬也就勉強夠買兩套普通商品房而已。
現在是05年，他如果有百萬……睡李嘉欣肯定不夠，但北上廣的房子，他應該能買一套，可能剩餘部分，還能睡兩個空姐，完全不用羨慕《與空姐同居的日子》裡的男主角。
當然，這些念頭，他也僅僅只是在腦海裡暢想一下而已。
他腦子又沒有進水，已經養了一隻下金蛋的母雞，還去幹捲款潛逃的蠢事？
實際上，6月份有15——20萬的利潤，他已經很滿意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都是小龍蝦的旺季，就算7月份陰雨連綿，令他收益大降，也不影響大局。
後面還有8月、9月、10月呢，如果今年11月份氣溫下降不太快的話，11月的利潤應該也會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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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算下來，等到年底，他手邊的資金，就算沒有百萬，也不會差多少。
如果不是怕步子邁太大，容易扯着蛋，百萬資金，他開兩個、甚至三個分店都足夠。
回想去年他接下福滿樓的時候，纔多少資金？
……
天氣預報，有時候不靠譜。
但這次它說要下雨，第二天果然下了。
凌晨時分就開始下，嘩嘩的大雨，就跟要淹沒整個人間似的，周安上午起牀的時候，看見樓下小區的內部道路，已經全是混濁的雨水，地面的下水道井口，排水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大雨嘩嘩落下的速度。
小區內的草坪，都被浸泡在雨水中。
天空也灰濛濛、陰沉沉，目測這雨恐怕不是三兩天能停。
見天氣如此惡劣，周安一口氣嘆出來，苦笑不已。
小時候他以爲大雨天氣，會影響莊稼的收成，但對城裡人的生活沒多大影響。
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錯了，這樣的梅雨天，他的損失絕對要比家裡的莊稼減收更多。
晚上，他店裡的生意果然大受影響。
晚餐時間，進店消費的客人，比平時銳減七八成。
令他稍感欣慰的是——外賣這一塊的生意忽然變好了，吧檯的兩臺訂餐電話此起彼伏，幾乎響個不停。
一張張外賣單子送到後廚，還有一些，直接打電話報給訂餐中心的其它店。
廚師們比平時活少不少，但外賣送餐員，今晚卻一個個忙個沒停，穿着雨衣、騎着電摩穿行在風雨中。
接連數天，都是類似的糟糕天氣。
太陽公公也不知死哪兒去了，厚厚的雲層積壓在天空，雨偶爾停幾個小時，就會再次降臨。
周家村。
樑宇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糟糕，因爲他新房門前的水塘水位越漲越高，已經漫出水塘了。
這水塘是他蓋新房的時候，故意挖的。
一是爲了挖土墊新房的地基，二是爲了新房建成後，他用水方便，比如淘米、洗菜、洗衣什麼的。
他這新房的地基，也就比門前那水塘高小半米而已。
眼看自己新房的地基，已經泡在周圍的雨水中，但天空還不放晴，還在沒完沒了的下雨，他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