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如行屍走肉般默默枯死在病牀上，陸小風寧可選擇付出一切去換取實現夢想的機會。
無用的身體也好，漸漸枯萎的靈魂也罷。
若能於萬人眼中，在那至高的金色舞臺中央演奏，將“陸小風”這個名字銘刻在音樂的史冊上，哪怕下一瞬，他便如墜入地球的流星般在大氣的親吻中消逝殆盡，他也心甘情願。
至少，他曾如此閃耀過。
“那麼，便看着這個字符，締結契約吧。”黑袍小女孩面容蒼白，神色淡漠。“以你未來的所有一切，換取必然的成功。可會後悔？”
“當然不。”
……
捂着不再疼痛，也不會再有喘不過氣來感受的胸口的陸小風，嘴角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臉龐俊秀且明亮。
“當然不。”
他對這自己這麼說。
他還有十年。
“怎麼了，兒子，這麼開心的樣子？”車後座，母親關心的問道。
“不，沒什麼。”陸小風笑容明亮的道，“想到了一件高興的事，所以很開心。對了，媽媽，明天我們到A城的第一音樂學院去看看吧，好久以前就想去了。”
正值長長紅燈，父親略略轉過頭來，寵溺的瞧着他：“當然可以。小風。只要你開心，我與你母親便別無所求。”
……
深灰空間內。
黑袍身影無聲閃現。
兜帽下，露出瓷白的下巴。
溫柔怯懦的蘿莉音輕輕響起：“發現了有趣的事情喔，蘊。”
“不過，總算供需平衡了。要不然，老讓蘊你從廢棄的帳戶的轉錢，也遲早有周轉不過來的一天呢。”
“不怕。”冷淡的機械音裡，帶着難言的寵溺。
“謝謝你，蘊。”黑袍身影沉默的數息，以蘿莉音輕聲感謝。
機械音的回覆依舊如往日般淡然，“不需客氣，你就是我，不對嗎？”
“可是，如果不是有你在，我絕對撐不到現在啊。而我，是個如此懦弱無用的傢伙。”
“不需要如此妄自菲薄。葉，你有你的好處。”
“是嗎……可是，我是個連姐姐都將我厭棄的人啊……原本，也是我一直拖累着她……可是，她將我/殺/死/的那一刻，爲什麼我還是如此傷心難過？”
“葉，那不是你的錯。”
“蘊，我知道，儘管想了那麼多的辦法，我還是越來越弱了。如果，當我衰弱到無法維持自身存在的那一天，請你將我徹底的吞掉。然後，好好的活下來。”
淡漠的機械音沉默了許久，方淡淡應道，“好。”
黑袍身影掀了掀兜帽，真正的開心起來，“蘊，你說，追逐在我們身後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可惜，咱們要做的事還未做完，不能停下來等他。”
機械音覈算了數秒，淡淡回覆道，“他與我們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短，已漸漸掌握了深眠世界的規律。在我們離開之前，有九成以上機會遇到。”
“根據我的推斷，他對我們的情緒除了好奇，更多的還是憤怒吧。”
……
“蘊，人類還真是複雜啊。總有人嫌棄時間太多，不知如何打發，說活着無聊。可同樣有人想盡辦法，只想多活一天半日。更有人，從出生開始，便沒過過一天正常的日子。”
“爲什麼不被珍惜的，都是最寶貴的東西呢。”
“所以纔有我與你的存在啊。”
“即便已到暮年，仍志在千里，不甘心零落於病牀的頑強鬥志，與年少者憧憬未來而燃亮的蓬勃生命之光，抑或是對於不公平命運的拼搏與掙扎所煥發出來的光彩，都是這個世界最美的色彩。”
“所以，不能廉價售賣？”
“當然。”
“被拋棄的東西，與所追尋的寶物，從來不是一個價格。”
……
又是一年畢業季。
C市半年來最大型的招聘會上。
“抱歉，你不符合我們公司的基本招聘要求。”HR客氣的拒絕了小溪投遞的簡歷。
一身正裝，外表儒雅的他外表看似溫和，骨子裡的高傲卻根本掩蓋不住。
“做爲A國知名的五百強企業之一，我們集團不招第一學歷非211，985的畢業生。”
說到這裡，他輕輕笑了笑，“就連清潔阿姨，都是211的進修生呢。當然，待遇在行業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好。”
“這樣嗎，那，打擾了。”
化着淡妝，小西裝套裝大方合體，容貌清秀端莊的小溪勉強維持着臉上的表情離開這個招聘攤位。
繁忙的HR根本未多花一秒鐘在她身上，蜂擁而來的無數精心製件的簡歷接得他手軟。
初試第一又怎樣？文憑不合格就是無解的硬傷。
複試？根本沒必要！
下次注意將這一點做爲招聘條件寫明在條款上吧，嘖，真是浪費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