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瞳男人將夏德的骰子接住,輕輕搖晃後,嘩啦啦的10枚銅幣便掉了出來,呈圓環狀漂浮在它的身邊。
於是黃銅色的骰子又回到了夏德的身邊,一同回來的還有一隻綠色的藥瓶:
“這樣就可以了。”
它帶着那10枚銅幣回到了牆壁後面,而回來的骰子的點數,已經變作了“35-54”。原本的骰子的期望值是54.5,現在變作了44.5,那條蛇的確拿走了10點的點數。
大家都看向了夏德,夏德便展示了那枚骰子:
“看來那條蛇的確具有部分命運的權能.你們不要看我了,半小時的時間,希望在這座神廟中有所收穫。”
於是教會、預言家協會和魔女追隨者們便去觀察和記錄神廟的內部細節,三位候選人卻沒有走向銜尾蛇浮雕下的供桌,因爲查拉圖老人抱着那孩子來到了夏德的面前。
“它說這孩子不能被救活,但我們畢竟還是要試一試。大家準備好奇術咒法,不到最後不要放棄。”
夏德拔開了綠色藥瓶的塞子,將藥水小心的喂入了那個生命垂危的孩子的嘴巴里。藥水的效果非常明顯,她皮膚表面的蛇鱗逐漸的消退,整個過程持續了五分鐘。
但隨着蛇鱗的退去,那脆弱的生命也走向了終點。
不管是“虛假的不死”還是其他奇術咒法都無法延緩這個過程,夏德用點數換來了她的自由,但她的死亡對應的是祖父母的生還,這是公平的交易,這是註定了的。
嘗試無果後,一衆人只能看着那孩子的呼吸逐漸變得輕微,直至閉上的雙眼再也沒有睜開。
艾麗在此刻輕聲啼叫,魔女們也相當的感傷。
“他的父母,我們會.”
勒諾曼會長想要開口,卻見夏德伸出手接過查拉圖老人手中的孩子。他單手抱着那襁褓,左手拿出了自己隨身帶着的筆記本。筆記本自動翻開,被夾在其中的羽毛便飛了出來。
黛芙琳修女認識那羽毛,便也知道了夏德這是要做什麼。身爲天使後裔的伊登小姐也猜到了這是什麼,但不敢相信喚神者居然要這樣做。
【墓碑荒原】的故事結束後,奧古斯教士見到這根羽毛時曾勸說夏德將其儘快用掉,夏德也承諾會在遇到第一個值得拯救的對象時使用,而現在顯然就是最好的時刻。
“沒有人的命運應該被交易和安排,她不應該成爲別人支付的代價。”
神廟內牆體和柱子上的燭臺照亮了此刻的他,低頭看向不再呼吸的孩子。手中羽毛觸及到孩子額頭的剎那,張開了雙臂的安眠天使的虛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神廟內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此刻的他們,透過那天使的虛影甚至還能看到低着頭的“男人”背對着的牆壁上巨大的黃金色銜尾蛇浮雕。
死神的第四天使-安魂天使,伸手撫摸了女孩的額頭。在一道轉瞬消失的金光後,天使消失了身影,而襁褓中傳來的放聲啼哭,則意味着一個新生命的降臨。
那啼哭聲傳遍了整座神廟,誰都沒有說話,大多數人感覺自己像是明白了這個男人爲何是“喚神者”,兩位十三環術士則是感覺古代神話好像變成了現代的故事。魔女們抿着嘴,心中被這一幕挑起了不同程度的慾望——
因爲這一刻,神廟中低頭看着嬰兒的夏德,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在世的聖者。
噹啷啷~聲音從銜尾蛇聖徽的方向傳來,像是什麼落在了地上。但誰也沒有看到神廟的地面上多出了任何的物品,只是那啼哭的嬰孩揮舞着的小手卻在此時張開,渾圓的金幣被她甩出,撞到夏德的衣服後又落到了他外套右側下方的口袋裡。
夏德單手抱着孩子,彎腰用左手將金幣拿出來以後,看到那枚金幣的一面是銜尾蛇聖徽,一面則是骰子圖案中的數字“5”。有了禮物盒子裡的金幣和舊神-【牆垣之主】的金幣,夏德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枚可以轉贈的金幣,可以讓命運的點數增加“5”。
這就是莫提斯先生所說的,扭轉命運後能夠額外獲得的骰子。
“一個生命,真的只價值5點的點數嗎?”
夏德失去了獨屬於自己的10點平均值,獲得了可以隨意使用的5點固定值,很難評說這到底是否值得。但從舊神們在命運的故事裡給予他的幫助也只是1點的金幣來看,應該是值得的。
至於那枚羽毛的消耗,無所謂是否值得,它註定要拯救一個生命。
夏德看向黛芙琳修女,是她將這根從修女墓地中發現的羽毛轉交給了他,夏德希望黛芙琳修女不要認爲自己很輕率的就使用了過去修女的遺物。
黛芙琳修女什麼也沒說,像是沒有注意到夏德的眼神,而打破神廟內沉默的,是那位伊登女士:
“說起來,這孩子出生後還沒有起名字呢。喚神者,既然你給予了她新的生命,爲她起一個名字吧。”
黛芙琳修女“望”向了夏德,銀色眼罩上的圖案在神廟內略顯昏暗的燭光中並不是很清晰,在久遠的過去,也曾有人戴着這眼罩看向他。
夏德又低頭看着自己懷抱着的還在哭泣的女孩,恍惚間又看到了在那片遍佈着墓碑的荒原中,與他走在一起的修女:
“名字啊,貝倫.是的,貝倫,這個名字很不錯。”
黛芙琳修女恬靜的笑了,認識她這麼久,這是第一次她露出如此明顯的笑意。
其他人便也都說着這名字很好,夏德卻沒有在意修女的笑容和其他人的反應,說出那句話之後,他不知爲何想要流淚。因爲他在此刻真切的意識到,那位曾經的同伴、曾經牽着他的手的貝倫修女,真的已經遠去了。
夏德的側後方,白頭髮的姑娘看着他略顯悲傷的側臉:
“比起僞人之家,這應該纔是真正的,與‘死而復生’有關的奇蹟吧?”
這座古老的神廟分爲前後兩部分,但牆後的部分大家無法前往,也不知道是本就沒資格前往,還是那條藏匿於神廟中的蛇的手筆。
爲孩子命名後,夏德藉助查看牆壁上的七張壁畫的機會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克萊爾看出了夏德的心情不是很好,她聽大家講起過夏德和那位遙遠時代修女的故事,雖然對故事的感觸不如黛芙琳修女深,但她還是跟在了夏德身後,沒有出聲安慰他,只是略顯親密的緊緊相隨。
雖然從溫妮與勒諾曼會長那裡都聽說過古神神降的七日故事,但圖畫作爲載體承載的信息量,畢竟和單純的文字描述不同。
壁畫雖然看上去相當古舊,但所有的壁畫都是完整的。而七幅壁畫遠看都掉色嚴重,有三幅畫在靠近後卻變得色彩飽滿鮮豔起來,甚至連畫面內容都和遠看時完全不一樣。
色彩鮮豔的三幅新畫雖然看上去不像是昨天才畫上去的,但給人的感覺存在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月。
三幅新畫的內容,分別是獨角獸騎士在空中與黑色的惡魔持劍碰撞,兩把一模一樣的長劍交擊的位置就是畫面正中央,而下方的場景和背景中模糊的城堡則都因爲視角原因看不清楚,讓畫面極具張力;
漫天星辰下,銀線一般的雪山山脊上,看不清正臉的長髮姑娘面對着星海張開了雙臂,畫面右側有一顆獨角獸的小腦袋探入畫面,夏德感覺那是露維婭的背影,當然,不熟悉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畫面上方的雲層中是血紅色的都市,血色都市下方則是雪山背景下的城市墓園,墓園畫面裡填充着二十多個不同的人,或是在走路或是在墓碑前站立,這是很熱鬧的墓園。
這些人中一半都有着明顯的僞人特徵,而畫面上唯一一個並非面對畫面外的男人,正伸手試圖敲開畫面下方被塗畫成紅色的墓園小屋的門,他身邊的“白馬”則試圖用頭去頂那扇門。
男人的影子在陽光下奇異的分成左右兩個,一個看上去像是一位低頭的修女,一個看上去像是襁褓中躺着的姑娘。
看到三幅新畫的時候,任何人心中都會出現相同的句子——
【不可摧毀的魔劍,最終被自身斬斷。】
【巡禮者之路的盡頭,捨棄一切才能戰勝命運。】
【乞求之物並非死而復生的奇蹟,我只是不想忘記你。】
這三幅新的壁畫顯然都是島上已經結束的故事,也就是魔劍、巡禮者之路與死而復生的故事。這些畫在故事結束前應該不是這樣的,因爲在夏德剛纔使用羽毛復活了小貝倫之前,查看這些壁畫的人們在靠近第三幅畫時雖然也出現了顯眼的色彩,但畫面卻沒有現在這麼清晰。
克萊爾知道這是因爲什麼,她望着這個創造了奇蹟的男人的背影:
“僞人們利用死而復生來欺騙凡人,喚神者卻用死而復生的奇蹟幫助了陌生人。他讓不該死去的孩子重活,他讓本已死去的人的名字來到了現在。
古神的故事裡,神本就沒有復活早已離去之人,他做的事情纔是對‘死而復生’的真正詮釋。”
PS1:1、爲什麼能復活?
答:真正走到那片水域的才無法復活,這次的靈魂剛走,身體也完整,符合羽毛髮揮條件的要求;
2、不是在命運神廟一命換兩命嗎?復活了不就不公平嗎?
答:相當於一命換了兩名,天使的羽毛又換了一命。那根羽毛相當於“復活幣”,作爲代價支付掉了,那是死神尚在時的天使留下的羽毛,有這種力量。
PS2:三幅新畫的共同點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