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玉的疤痕，銀杏和紅葉也看在眼中，每看一次，心中的愧疚都加深一分。
因爲那是她們護主不利的證明。
元錦玉卻從未在紅葉和銀杏面前，表現出在意的樣子，如今面對自己的骨血，她才能鬆口，果然她還是對容貌很在意的。
給九哥寫的家信中，她也沒提這件事，那封祝賀九哥大捷的信，很快就通過飛鷹，送去了慕澤的手中。
連着趕路很多天，還和袁桂的軍隊僵持一整天，將劣勢扭轉成勝局，也只有慕澤還有他的一些心腹，才知道他是有多辛苦。
所以三十勸他休息，慕澤睡了四個時辰才醒。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詢問三十，有沒有元錦玉的消息傳來。
三十自然如實相告：“回皇上的話，還沒有，這會兒估計飛鷹纔剛到平南城呢。”
慕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利落地穿上外衣，洗漱一番，用了飯，叫幾個副將到營帳中來商議事情。
這次墨清寒也在列，墨依依因爲不是軍中人，便留在營帳中等墨清寒回來。
沉俊旭雖然沒見夠墨清寒，但是也聽說過這個人的名號，三十還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番。
兩個人雖然不至於一見如故，但是效忠於同一個主子，對對方還是很友好的。
沉俊旭拱手對墨清寒道：“早聽聞國師大人涉獵極廣，多次救皇上於水火之中，這次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他說的是真心話。要不是墨清寒說服幾個城池的城主歸順，他們肯定不會把版圖推進這麼大。
墨清寒並沒有邀功的意思，搖了搖頭，謙虛地說：“都是皇上爲我鋪好了路，不然我也不會成功。”
沉俊旭知道他在客氣，於是自己笑了笑，也沒爭辯什麼。
他們上下一心，都知道互相爲對方着想，這樣的隊伍，怎麼可能不勝利？
慕澤見他麼兩個寒暄後，便開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幾個副將有各自的主張，激進的，保守的，慕澤認真聽了他們的理由，並未當場作出決定。
沉俊旭如今特別理解慕澤，他代替慕澤當這個主將不過四天，就快被巨大的壓力給壓垮了，更何況他當了這麼多年的主將。
所以他們全部非常信任地看向慕澤，不管他做出什麼決定，他們都全力支持。
商談以後，慕澤讓其他人先出去，只留下墨清寒一個人在營帳中。
墨清寒和慕澤已經是多年的交情，雖然慕澤變成了皇上，但是墨清寒對他只有敬重，沒有疏離。
此刻墨清寒還笑着問：“皇上，這次凌王殿下怎麼沒跟來？”
他和慕林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知道這是個可造之材，慕澤沒道理不啓用他。
而慕澤果真對墨清寒賣了一個關子：“他還有其他可以發揮作用的地方。不說我，你在慕闕的地域逗留了那麼多，可曾調查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
是的，墨清寒和墨依依之所以這麼長時間，都沒追上慕澤的隊伍，很大一方面，是因爲墨清寒想在這裡發揮自己的效用。
尤其慕澤早晚有一天會打回來，他等在原地就可以了。
提起這些事情，墨清寒便嚴肅起來，不光是慕闕，就連慕翎的事情，墨清寒都調查了一些。
“他們手下的大臣們，想必皇上比我還熟悉，我也就不贅述了，我着重調查的，是他們的後宮。”
墨清寒狹長的眸子盯着慕澤，解釋一番：“這兩年我越加發現，女人是絕對不能小瞧的，若是能利用好慕翎和慕闕的女人，咱們的戰局，說不定會更快結束。”
後宮的事，慕澤還着實不太瞭解，便沉默地看着墨清寒，示意他繼續說。
墨清寒清了清嗓子，將蘇婉卿，蔣子翠，元翠玉和丁燕都講了一遍：“這個蘇婉卿，容貌好，有心機有手腕，二殿下就是養在她那裡的，慕闕出征之前，還總到她那去留宿，但是據我的人回報，慕闕從來都沒碰過她。蘇婉卿是奔着皇后之位才嫁給慕闕的，出嫁這麼長時間，卻都沒和慕闕圓房，想必心中頗有怨言。”
慕澤皺了皺眉，心想，那慕闕在很多人看來是個香餑餑，在蘇婉卿看來就未必了。
連墨清寒都說她是爲了皇后去的，那圓房與否，有什麼必要？只要能達到最終目的就可以了。
當然，不圓房，她肯定沒辦法生一個自己的孩子，那樣他想要奪回二娃，就很難了。
說來說去，都是慕闕的錯，他自己的女人不疼，總惦記着錦玉的算是什麼事？
“再說蔣子翠，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卻奇蹟般地痊癒了，而且她的性格也變了很多，時常在宮中和蘇婉卿對着來，以前她那麼莽撞，可沒這麼多的心計，所以我懷疑，是有什麼勢力在她背後支持她。”
這一點，慕澤很認同。有些人，就算是吃過太多的虧，也不會長教訓，只不過蔣子翠幕後的勢力，墨清寒也始終都沒調查到，慕澤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測。
“然後是元繡玉。如今她算是幾個女人中過得最安穩的了，慕翎雖然不怎麼寵愛她了，但是給了她最大的體面，雖然這份體面，應該是因爲元清正。”
墨清寒頓了頓，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最值得咱們利用一番的，應該是這個丁燕。“
慕澤對於丁燕也有印象，她三番五次想要害錦玉，後來戰事四起，慕澤就沒能料理得了她。
“她怎麼了？”慕澤問道。
墨清寒往前走了一步，小聲地說：“這丁燕如今是袁桂的夫人，被慕翎賞賜給他的。聽着是很威風，連元繡玉見到她，都要禮讓幾分，但是她卻一直在被袁桂虐待。”
本來男女房中的事情，墨清寒也沒想調查的那麼清楚，蘇婉卿那裡，是因爲一直沒有落紅，而這個丁燕，則是因爲身上全是傷，瞞都瞞不住。
她是個好臉面的，身上的傷沒好之前，從不出門，奈何只要需要丫鬟伺候，這件事就藏不住。
袁桂在房中對丁燕做的那些事情，墨清寒做爲一個見慣了風雨的男人，都覺得很難以啓齒。
所以他只是含混地提了一下，慕澤就懂了。
和他一般，慕澤心中飛快地閃過幾個想法，問道：“那這丁燕還願意繼續留在袁桂身邊？”
“只要袁桂一天不倒，她一天就不會離開。”墨清寒笑得邪肆，慕澤每次見到他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就知道他又要算計人了。
“但是皇上，如果咱們構造出一種袁桂將會被慕翎殺掉的假象呢？別看袁桂現在風光，慕翎又不是傻子，他沒有辦法，才向東域借兵，實際上，慕翎非常地厭惡袁桂，只是看在他有利用價值的份上，纔沒殺了他。”
墨清寒說到這裡，慕澤已經完全猜到他要做什麼了：“恨意會將一個人徹底地改變，這慕翎想殺袁桂，還真的得費一番功夫，可是丁燕出手，就不同了。”
妖冶男人笑着點頭：“就是這麼個道理。只是想要一點點地壓斷丁燕的脊樑骨，沖垮她所有的理智，並不是一時片刻能做到的事情，離間慕翎和袁桂，也需要一段時間。所以皇上，這場仗，咱們要打得穩一些才行。”
慕澤讚賞地看向墨清寒，果然是自己這麼多年重點培養的心腹，每次都能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驚喜。
“你說的對，辛苦你了，清寒。”慕澤同他說。
雖然他也能感覺到，墨清寒曾經喜歡過元錦玉，爲此他還將墨清寒支出東域幾年。
但是這男人對自己的忠心，是不用懷疑的。
而且墨清寒現在，也找到了他想要陪伴的女人，慕澤覺得他總算是可以不用把墨清寒當成是情敵了。
被慕澤誇獎了，墨清寒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同慕澤認真地說：“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皇上不用這樣客氣。”
商議了一整日，時辰不早，墨清寒便告辭離開。
回到他自己的營帳，墨依依還在燈下看書，她這會兒換了一身潔白的衣裙，本來她容貌氣質就很空靈，現在很有不能接近之感。
只不過那種疏離的感覺，在墨依依看到墨清寒的時候，就消失了。她擡頭看向墨清寒，微微一笑，霎時就好像是百合盛放：“國師，你回來了，吃飯了麼？”
“還沒，你呢？”軍營中沒有其他的女人，墨依依平常就在自己的營帳中活動，墨清寒覺得有些委屈她。
此刻她笑着回答：“我也還沒，正好能一起了。”
墨清寒在心中嘆氣，哪裡是正好，她肯定是在等自己。
吃飯的時候，墨依依很乖巧，也沒有詢問他麼今日都商量了什麼。只是要回去自己的營帳休息的時候，墨依依狀似無意問了一句：“國師，咱們的勝算很高吧？”
“當然。”墨清寒還沒聽說過，天下誰能讓慕澤吃敗仗的。
墨依依又是燦然一笑：“那就好。”
勝算高，墨清寒應該就不用上戰場了吧，她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第二天，慕澤收到了元錦玉送來的信，飛鷹和那頭小母鷹都在營帳上空盤旋，慕澤對它們擺擺手，示意暫時不用它們送信，它們就相和着離開了。